《[鸣樱]守护樱花的男孩》樱空泪

5、四季轮回—冬之际篇章

　　蔚蓝色的天空看不见云，一朵朵渺小的雪花轻盈的飘落下来，最后与苍茫的大地融为一体。

　　广阔的原野被白雪覆盖，一大片白色绵延至天际，与蓝天交汇出一条蓝白分明的边界线。

　　轻盈飞舞的雪花，就像是蒲公英，在天地间自由飞翔着。

　　漩涡鸣人抬头看着天空中飞舞的雪花，他湛蓝色的眼眸里，倒映出那茫茫的白色，往年这个时候，天空中飞舞的是樱的花瓣，粉色的花瓣在蓝蓝的天空中飞舞出绚丽的弧度，就像是燃烧在冬日里的花火。一股酸涩在漩涡鸣人的心中弥漫开，突然之间，他有些想念那樱色的身影。

　　旅途耽搁的有些久，是时候回去见她了，看着茫茫雪原，漩涡鸣人第一次萌生回去的想法。

　　“樱啊，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我打算回去了，你看到我回来一定会很开心吧！”漩涡鸣人不自觉地勾起嘴角，旅行中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就像是遇到的风景，终将会成为他的回忆。那些思考不清的生死哲理，他也许参不透，也不打算去想明白，他只想活好当下，回到樱的身边，而樱会成为他一辈子守护的对象。

　　“回家了！我要回家了！樱你听到了吗！我要回家了！”漩涡鸣人对着蓝天大声地喊着，突然间，一阵风刮过来，砸了他满脸雪花，他脚边的雪堆里蹿出一只毛茸茸的物事，吓了漩涡鸣人一跳。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是一只毛色雪白的兔子。那只兔子显然正在冬眠，只不过刚刚被他的声音给吓醒了，此刻肥嘟嘟的身体在雪原上狂奔，留下一串细细的脚印。

　　漩涡鸣人看着那串向天际延伸的小脚印，下意识地回过头，看到自己的身后也有一串长长的脚印，苍茫的雪原上，这一串脚印显得格外显眼孤单。

　　抿了抿嘴角，漩涡鸣人想，刚刚那只兔子肯定是重新跑去找冬眠的地方，跟着它走也许能找到晚上过夜的地方。

　　将头发上的雪花拍掉后，漩涡鸣人跟着那只兔子的脚印向前走去，在他走过的雪地上，陆陆续续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只兔子的脚印还在继续往前延伸着，漩涡鸣人有些汗颜，看来他得向那只兔子道歉，要不是因为他，它本来可以安稳地一觉睡到春天。

　　雪花仍旧不断地从天空中落下，漩涡鸣人拍掉堆积在金发上的雪，跟着兔子的脚印继续向前走去。

　　纯白色的雪原一望无际，随着雪越下越大，蔚蓝色的天空变成一片白茫茫。天际那条蓝白分明的界线，也融入白色中消失不见。

　　漩涡鸣人听大叔说过，在雪地里行走，有一样事情比遇到雪崩还要危险，那就是雪盲。

　　雪盲是在雪野上行走时会遇到的一种特殊症状，当天地间下着大雪，人的视野所及处会变成白色，这种白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会变成比阳光还要灼人的存在。人的眼睛接触久后，辨不清方向还算是小事，严重的话很有可能失明。

　　漩涡鸣人看着已经变成白色的天际，呵了一口气，看来他是遇到大叔说的那种情况，要回避雪盲造成的危险，只有在雪野上找到鲜艳的事物，给视线形成落脚点才行。

　　一道触目的血红色出现在雪野上，漩涡鸣人松了一口气，对了，就是要找到像血红色这样的……

　　等等，血红色？！漩涡鸣人看到那道血红色张牙舞爪地盘横在雪地上，忍不住向它走近。

　　等到他走近才发现，那是鲜血。

　　温热的血液还在雪地上冒着热气，融化了一些雪水，一白一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漩涡鸣人的眼睛适应了白色，突然之间看到这样的场景，眼睛有些承受不住，一阵阵晦涩发疼，就像是将眼睛正对着正午的阳光一样。

　　雪野上没有人的身影，那这摊血水是从哪里来的？漩涡鸣人的嘴角突然间抽了抽，难不成是那只兔子碰到猎人？！但看到仍旧一直往前延伸的小脚印，只不过显得有些凌乱，漩涡鸣人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它的。

　　看着那滩血迹，漩涡鸣人陷入了沉思，有人在雪野上遇到困难了，他要去帮助才行。

　　看着兔子脚印旁滴落的血迹，漩涡鸣人叹了一口气，他真的不应该打扰那只兔子冬眠，樱，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风呼呼地刮着，雪也在瞬间变得更加大，漩涡鸣人拍掉衣服上的雪，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散落在雪地上的血迹，让漩涡鸣人避免陷入雪盲，只不过那些血迹从最初的点点滴滴，变成随后的一道道，兔子的脚印也一直出现在血迹的旁边。

　　雪越下越大，漩涡鸣人艰难地在雪地里行走着，寒冷在他的四肢上蔓延开来，雪花在风的作用下，变成锐利的冰刀刮到他脸上。

　　意识变得越来越薄弱，呼吸也变得困难，漩涡鸣人艰难地看着前方，一阵阵晕眩感不断地袭来，他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因为一旦在这种天气睡着，他就永远见不到樱了。

　　粉红色的花瓣，空灵的声音，樱所有的一切，开始出现在漩涡鸣人的脑海里。

　　寂寞的童年，一无所有的自己，也开始出现在漩涡鸣人的脑海中，与那绚丽的樱花交叠在一起。

　　白茫茫的视野中，依稀出现一棵树的剪影，地上的血迹也越来越明显。是樱吗？

　　被冰雪覆盖的树枝，一片晶莹剔透，鲜血也在那棵树下汇聚。

　　不是樱，漩涡鸣人松了一口气，只是幻觉。

　　呵，漩涡鸣人自嘲地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症状，那翻飞的画面原来都是幻觉，只是，为什么幻觉中的鲜血如此醒目，还有，为什么幻觉中会出现陌生的人？

　　白茫茫的飞雪中，银妆素裹的树下，有两个漆黑的身影，一个漆黑的身影站立着，另一个漆黑的身影躺在地上，那触目惊心的鲜血，就是以躺在地上的那个身影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在洁白的雪地里开出一朵曼珠沙华。

　　刺透心脏的利剑闪着寒光，握着那把剑的少年散发着更加逼人的寒意，俊秀的脸庞在白雪里勾勒出冷峻的线条。

　　漩涡鸣人告诉自己，这只是他的幻觉，一定是他太冷了。

　　“刷”，利剑从心脏上抽出，温热的鲜血飞溅出来，其中有一滴似乎溅到漩涡鸣人的脸上。

　　被灼烧的感觉开始出现在脸颊上，好疼啊，这真实的疼痛感告诉漩涡鸣人，刺目的鲜血、漆黑的人影不是幻觉，是残酷的现实。

　　好疼啊，明明只是带着体温的鲜血，为什么比岩浆还要灼热，漩涡鸣人望向那个执剑的少年，他，为什么要杀了那个人。

　　“哈哈哈！”

　　寂静的雪野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

　　漩涡鸣人看着眼前那个疯狂笑着的少年，痛苦、后悔、自嘲、疯狂……人世间所有能见到的表情一一出现在他的脸上，声嘶力竭的笑声中充斥着他无法理解的疯狂。

　　寂寥的雪野很安静，安静的只能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和少年的笑声。

　　许久，少年的笑声才停止，最后回归于一片死寂。

　　漩涡鸣人看着少年死寂的脸庞，他漆黑的眼睛里原本翻腾着剧烈的情绪，如今却什么都不剩，只有一片空洞。

　　熟悉的眼神，熟悉的空洞，一如他在慰灵碑旁碰到的那个男人。

　　刚刚死去的人是他最重视的人吧，因为亲手杀死最重要的人，才会爆发出那样的笑声。

　　漩涡鸣人抿紧嘴角，“他的死亡让你自己陷入巨大的痛苦中，为什么还要杀死他。”

　　伫立的少年蓦然间抬起头看着漩涡鸣人，如冰雪般的脸庞在落雪中破碎成一片片。

　　“哈哈哈！”癫狂的笑声又重新响彻在雪野上。

　　“杀死他，我很痛苦，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少年撕心裂肺的笑声中，带着掩藏不住的绝望。

　　“为什么要这么做？”冰雪覆盖在漩涡鸣人湛蓝色的眼睛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前方少年的眼睛漆黑没有边际，他在听到漩涡鸣人的话后，再次停止了笑声。

　　“被我杀死的男人是我的哥哥。”

　　漩涡鸣人看着少年漆黑空洞的眼睛，是因为之前承载了太多情感，所以在杀死他的哥哥后，他眼睛里的一切也随之死去。

　　“以前他杀死我们一族的人，让我失去了一切，变成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我决心找他复仇。我不断地让自己变强，就是为了在某一天能够亲手杀死他，结果如你所见，今天我做到了。”

　　少年的眼神却在那一瞬间变得黯淡，抿紧嘴角看向地上死去的男人。

　　漩涡鸣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男人死去的容颜安静和祥，没有一丝痛苦，带着一份释然。

　　“在杀死他的那一刻我发现，我错了，我的仇人不应该是他，他有自己的苦衷。他本就打算带着那个秘密被我杀死。但是我的哥哥，他太小看我了，他在被我杀死的那一刻不应该露出那个表情……”

　　泪水从少年漆黑的瞳仁中流出，在快要从脸颊上滑落之际，被冰雪冻结。

　　两道伤心的泪痕就这么被冰冻在他苍白俊秀的脸上。

　　漩涡鸣人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寒冷已经侵袭到他的脑子中，空气中的氧气无法供应他的脑子运转，耳鸣、头晕，缺氧的症状开始出现。

　　他艰难地喘着气，拼命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你哥哥肯定是希望你快乐地生活，才选择带着秘密被你杀死。”

　　“呵呵，快乐的生活，你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少年的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漆黑的眼睛在那瞬间变成血红色，比鲜血的颜色更加触目惊心，“当然是去杀掉导致我们一族灭亡的幕后黑手，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我都会一个个地揪出来杀掉。”

　　漩涡鸣人在那一刻发现少年变了，他漆黑的眼睛原本只是一片空洞，在他的眼睛变成那妖冶的血红色后，一股名为仇恨的感情满满地占据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在失去一切后，又重新被仇恨填满。

　　“为什么要这样！你的哥哥肯定是希望你幸福快乐地过一辈子，如果他知道你只是为了复仇而活，灵魂一定不能安息。”漩涡鸣人费力地说出这句话后，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跪倒在雪地上。

　　他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但还是强撑着精神说出接下来的话：“我跟你一样，从出生开始就一无所有，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更不要提什么快乐和希望了，但是后来我有了这些，你也可以做到的……”

　　漩涡鸣人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少年血红的双眼瞬间变得更加黑暗妖冶。

　　“愚蠢，一开始就一无所有，没有体会过失去的家伙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少年血红的双眼冻结着冰霜，他看着无力跪倒在雪地上的漩涡鸣人，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弱者就应该苟延残喘地活着，强者才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命运。”刺目的血红色从少年的眼里退去，重新变为没有止境的黑色。

　　一阵暴风雪刮来，漩涡鸣人眼前的少年变得朦胧遥远，他暗黑色的双眼在纯白色的暴风雪中，突兀、黑暗。

　　“等一下……”漩涡鸣人费力地想要站起来，但是却在开口的瞬间，脑海中的意识就被黑暗吞噬掉。

　　寒冷、困意不断地席卷而来，漩涡鸣人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身体无法受大脑控制，意识也变得越来越薄弱，少年燃烧着仇恨的双眼、彼岸花一般的鲜血，不断刺激着他，他第一次接触到绝望的感觉，无力到令人心碎。

　　为什么，为什么，漩涡鸣人在心中一遍遍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每个人都是这样，明明都是活着的人，为什么一个个都是那么痛苦。大叔落寞的背影，女人伤心的泪水，慰灵碑旁死寂的男人，还有迷失在仇恨中的少年，他们痛苦的神色同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漩涡鸣人纯粹的蓝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各种情感压在他的心脏上，沉重的让他无法喘息。

　　就在他快要陷入昏迷的时候，一股温热湿濡的感觉出现在他的脸上，那股温热就像是温暖的泉水，一下子往他寒冷的身躯里注入活力。

　　漩涡鸣人的意识重新回归到大脑里，他睁开眼睛，发现一个毛茸茸的物事正蹲在他的脑袋旁，他费力地眨了几下眼睛，发现是那只兔子。

　　被冰雪冻结的树下，少年的身影，连同被他杀死的哥哥早就消失，只有雪地上那滩鲜红的血迹告诉他，刚刚的那一切不是幻觉。

　　那滩鲜血刺激着漩涡鸣人的大脑，他感到自己的胃里有东西在翻腾膨胀，他趴在雪地上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

　　兔子似乎被他的样子吓到，快速地跑到树下挖了一个洞，然后钻进去。

　　漩涡鸣人费力地从雪地上站起来，原本纯粹干净的湛蓝色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迷茫，他要回去，他要呆在樱的身边。

　　外面的世界太过寒冷悲伤，只有樱在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春天。

　　只是茫茫雪野一片空白，凄厉的寒风呜咽着，漩涡鸣人眼中的迷茫变得更加深刻，他这是在哪里，回家的路应该怎么走。

　　他，好像迷路了。

　　“樱啊，我好像找不到回去见你的路了，怎么办，怎么办。”漩涡鸣人呢喃着，寒风将他的话语吹的支离破碎。

　　突然间他发足狂奔在雪野上，背后，长长的脚印孤单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