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林非木

20、面试

　　自诩已经发挥出巅峰水平化了个妆的林茉，看起来散发出自信的光辉。
　　既然没法从履历背景上脱引而出，也没法靠美貌胜出（她严重怀疑这种东西她没有），靠着精气面貌也能加分不少。
　　即便做好了心理准备，到达现场的林茉还是被吓到了。

　　“这确定是应聘不是选美？”林茉心下感慨。
　　乌泱泱的众人挤在门口等着面试，女性为主，寥寥几个男性。
　　身材高挑还穿着修身衣服的众女子，妆容精致，还有不少拿着信封包，这架势大概是时装周街头。
　　还有一些气场全开，干练的短发，大耳环，平底鞋。拿出手机全程和对面的人飙英文。
　　当然还是有不少和她一样普通庸常的。戴着眼镜一脸亲和，穿着正式的西装加白衬衫配着包裙。
　　林茉在心里直发怵，论能力不及精英，论长相不及门口酷似模特的众人，论气场不及众御姐。
　　更可况这么大的公司难道不筛履历？！这样想来门口那些可以媲美模特的众女子更是不容小觑，简直内外兼修啊！
　　不过转念林茉心一沉：自己这样的不都收到面试通知了嘛，谁知道呢。

　　“果然不该放开选，这有多少是混水摸鱼的。”周彦生陪着高子枫来凑热闹了。
　　高子枫却眼神冷峻，“我看就该直接备注：性别男。这都快成了皇帝选妃的战场了。你说人事部筛选过简历吗？”
　　“我一度以为赫总是女性绝缘体。他看到这场面会不会暴走？”周彦生直摇头，他不关心人事部的操作，眼前这么多人当真都是来面试的？

　　众人见到小声议论的两人，不禁有些好奇。可偏偏两人生得也是让人不犯混，一个留着偶像剧男主的发型，一个理着板寸非但不减分更是增添了几分英气。
　　人群里果然炸开了，“哪个是赫景？太低调了，连张照片都找不到。”
　　“不管是哪个看着身价都不菲，这脸还好看。这一趟蹭得值。”
　　蹭的？？
　　林茉瞬间抓住了关键字，不过这是什么意思？

　　“除了收到面试通知的，凭短信进来。其余闲杂人等烦请保持安静。”
　　一个瞧着像是人事部头头的人以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盖过了喧嚣的人群。
　　顿时鸦雀无声，大家自发排起队，拿出手机供检阅。
　　高子枫好不容易从一堆人头中发现林茉。是比酒吧见到那天有气场点，也比单寸照上精致点。
　　然后他嘴角突然噙着不怀好意的笑。
　　果真。
　　当林茉翻出手机短信时，面试官看到高助理那串熟悉的号码，眼神忍不住多打量了林茉几下。耳畔是高子枫的再三叮嘱。
　　“有个我选定的人，我发了短信通知来面试了。赫总也挺喜欢的。”

　　那一排模特身材的女子懊丧地在门外昂着头，时不时看向高子枫和周彦生。
　　可惜女有意郎无情。
　　一个对女人不感兴趣，另一个女人对他来说不分美丑只分高矮胖瘦黑白。
　　“你们怎么进来的？”高子枫语气不明的问道。
　　“陪朋友来面试的。”
　　嗲到酥的声音响起。两人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竟有几个气场全开的也留在了门口。
　　不过倒真的有几个个中高手，内在兼修生着女总裁脸的女子也进了面试。
　　周彦生看着那几个看起来很精英的脸问道：“你们也是陪朋友来的？”
　　“是啊。等朋友呢。”
　　又是酥得骨头发麻。
　　难道这是什么主题cos play？拿捏不准赫景喜欢什么风格？
　　两个人纷纷感到庆幸赫景他本人没来到现场。
　　他？此刻正坐在自己办公室，等着最后面试。

　　并没有料想中的设陷阱考验你之类的环节。反倒是拿出卷子一样的资料让众人填写。
　　资料倒是很严肃认真，涉及方方面面。价值观，逻辑和严谨性，考察心思是否细腻，还有关于商场运营的认知，助理的基本情况，甚至连个人日常习惯都要写。
　　开放性作答，当场批阅？林茉好奇。
　　结果半个钟后就被全部收走了卷子，好在林茉多年来的考试心得没忘，全部填完了。可好些人还握着笔依依不舍。
　　然后一些面试官开始“批卷”，有些则开始公开问题，进入抢答环节。
　　都是些场景模拟的题目，刚开始众人还积极踊跃。越到后面问题越刁钻，有很多人已经面面相觑了。
　　林茉前头没有回答过，还有几个人也一样。结果挨个被点名指定回答。
　　回答过的在庆幸，可林茉却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如果总经理让你去陪酒，你该作何反应？”
　　林茉在心里吐槽，这面试考验的是灵活度、人品还是能力啊。问题和问题之间总是风马牛不相及。
　　面试官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林茉身上。“林小姐，你来回答一下。”

　　作为曾经辩论队的一员，林茉顿时又开始对这个有语病的问题审慎了起来。
　　“里面有两个关键字。首先陪酒此处做何意，如果只是寻常商务酒会，陪酒敬酒是应当的，量力而行。
　　如果另有深意，那么跳回第一个关键字，总经理。首先从场上来看有男有女，最终选定的是谁还未可知。博好感还得投其所好，一个公司的总经理不至于用助理来讨人欢心。
　　所以这个问题实际上存在歧义。但我们往常规路径去想，每一次商务酒席都是一次营销机会，陪总经理给合作伙伴留下好印象自然是助理的本职工作。”
　　林茉这话答得模棱两可，尽量避重就轻，虽是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却至少没在价值观上陷入偏颇。

　　几个回合之后，填写的资料也批完了。最后留下五个人由总经理亲自面试。
　　林茉就是其中一个。另外还有两男两女。

　　看着四散的人群，目瞪口呆的除了在外面等候的众女子，还有高子枫和周彦生二人。
　　“群面？!”两个人异口同声。
　　招聘总助这种事情竟然用群面的方式，周彦生觉得自己不知道还属正常。毕竟自己一个企划部的人。可这事高子枫不知情就奇怪了。
　　然而，高子枫真不知情。甚至他还在担心赫景这招留下想要留的人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点，难道除了自己打招呼，赫景还亲自下场了？

　　正当众女子有些失魂落魄地想要离开之时，赫景却远远地走来了。
　　众人虽识不得谁是赫景，可却听过传闻。是个长了一张冷漠脸爱穿西装的男子。今天高子枫和周彦生好巧不巧穿的便装，那眼前一丝不苟板着脸穿得西装笔挺的人应该是赫景不假了。
　　赫景瞧见乌泱泱地场景，立马蹙眉。眸子显得越发深沉，瞧得出正在使劲憋着一股火气，迈动的步子立马停住了。
　　高子枫立马领会。
　　“今天的面试到此结束，大家有序地坐电梯下去，谢谢配合。”
　　众人只得极不情愿的离开。好几个还恋恋不舍回头不时看看赫景，又不时看看高子枫和周彦生。
　　不管哪个是赫总了，反正三个人瞧着都不差。
　　于是有几个不怕事的立马拿出手机，“咔嚓咔嚓”对着三个人的脸都拍了几张。

　　高子枫看着场面控制住了，悄无声息地挪到赫景身边。
　　“来啦。”
　　面前的人却盯着慢慢挪动的人群，试图找寻某个身影。高子枫这人精看得真切，心下却想调侃起他来。
　　“没来呢。”
　　“你认识？”赫景回头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高子枫。
　　“嗯”假装失落地点点头，“哦，不认识。认得脸。”
　　赫景从他这副戏谑的眼神和生疏的演技里看出端倪，“我去终面了。你好自为之。”
　　周彦生听到“好自为之”四个字，一脸看好戏地表情：“是不是临走了，还给我们小赫下绊子。是给他安排相亲还是招助理。”
　　“你知道？”高子枫目瞪口呆，难道赫景的心事人人皆知了？
　　“看着满园春色的，不是相亲难道还是选美？”周彦生指的可不就是先前门口候着的众人。
　　“你这千年铁树开了花了，还知道春色。”高子枫打趣道。
　　没见过猪爬树还没吃过猪肉嘛，周彦生心里暗暗不爽。

　　赫景单独走进一个小房间，里面挂着一个投屏，摆着一张沙发，淡黄色的背景墙。原本这是一个员工交心的场所，有时候难免有工作导致情绪崩溃的人，人事部会派专人来安慰开解。
　　此刻赫景却选在了此处。
　　“赫总，这是最终的名单。”来人将名单递上。
　　第一张就是林茉，一眼就瞥到了。赫景又翻动了一下，直接找出最后一张。
　　“那么就按照递过来的倒序面试吧。”

　　第一个进来面试的是个女子。短发，高跟鞋，一张素净的脸。海归硕士背景，工商管理学MBA。
　　“你好，赫总。”女子点头打招呼。
　　赫景此刻正屈着长腿坐在沙发上，冲这名女子点点头。
　　女子有些窘迫，只有一张沙发，看来只能站着了。
　　眼下赫总也没有发问，她笑了笑率先打破尴尬。“拿到MBA文凭后在国外工作过两年，在奢侈品公司做管培生。之后调回国内该奢侈品做中层，但是看到贵司有招聘助理，觉得更适合，于是便发了简历。”
　　她说得极其自信，论背景论能力都不差。
　　只可惜，赫景拿着她的简历看全程没抬眼。“你说的这些简历上都写了。我们不做奢侈品，应聘助理跨度有点大。”
　　“但我有信心可以胜任，关于海外一些商场和品牌的认知我也够。”她是听明白了赫景的潜台词，但是她不想错失这次机会。
　　赫景点点头，“那先回去等消息吧。帮忙叫下一个，谢谢。”
　　直到这句话说完，赫景都没抬头看过面试的人一眼，直接翻开第二张简历。

　　第一个面试的人全程只用了5分钟不到，离开时看得出女子阴郁的表情，同进去前的自信明媚全然不同。
　　排在后面的面试者被这快速变化的表情吓到，踌躇着迈进了门。
　　和第一个人一样，大概几分钟之后就出来了。男子的脸上表情变化不大，赫总虽是直言他不适合助理的岗位，但却叮嘱他可以再投一次简历，面试人事部中层的位置。虽然之前只是在小公司做HR，但是从履历和之前的面试中可以看出潜质。
　　第三个进去的也是一个男子。
　　林茉和另一个女子在会议室等了很久，两人都越发感到失落。前两位都是快速离开，这位却面谈了许久，怕是喜好由此可见。
　　大概半个钟之后，男子满面春风地出来了。
　　剩余两人更是黯然。
　　林茉目送着那名女子进去面试，可还来不及组织语言向何瑞琦哭诉。女子便懊丧地出门了，还对林茉摇摇头。
　　“大不了就当历练了。打不到的林茉加油！”林茉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

　　“坐”
　　赫景依旧是头也不抬，手中翻看着林茉的简历还有先前的回答资料。
　　林茉听到一声“坐”有些错愕，眼前只有一张沙发，墙壁还是该死的暧昧的暖黄色。不过既然赫总让她坐下，那便坐下好了。
　　“好，谢谢。”声音听起来有些涩，坐下后也只顾低着头看自己的手，不敢直视那团低气压。
　　空气顿时陷入几秒钟的尴尬。
　　“你的回答很有趣。”赫景率先打破沉默，沙沙的声音有些低，仿佛用手指轻轻划过纸面。
　　“您指什么？”林茉有些局促，心砰砰砰地跳，每讲出一个字都嗡嗡嗡像耳鸣似的在耳边不断放大。
　　忍不住瞧瞧抬起头打量起边上的人。
　　干净的板寸头，白皙的肌肤，浓黑的眼眸上是好看的剑眉，利落高挺的鼻梁，似笑非笑的唇角。即便穿着笔挺的西装，也好看地叫人挪不开眼。
　　“陪酒”
　　不知道是懒得多说几个字，还是故意和林茉兜花园。
　　林茉的脸上有些微微发烫，今天怕是离不开陪酒这个话题了。“当您的助理一定会陪酒嘛，是不是偶尔还需要兼职司机。”
　　内心其实有些发虚，酒量不好不说还是个新手司机，开车的机会寥寥无几。
　　“我有专职司机。酒量好吗？”边上的男子终于抬起头看向一旁小心翼翼的女子。
　　莫名的情绪和疯长的思念如同杂草一般，漫上心头。想看却不敢直视，于是让他莫名有些不安。

　　“不常喝”林茉心下有些发凉，非但履历不合适，甚至连一些助理额外该具备的技能她也没有，看来是没有机会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是不是不适合当您的助理，以前也没有经验。只是凭着一腔热血，自视努力能吃苦还经得住骂。所以斗胆来应聘。”
　　这番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只听得边上的人“噗嗤”一声。
　　“我很凶吗？”
　　强压住的笑意还是入了林茉的耳朵。
　　“没有，我的意思是做不好只管批评我会改进的。”说着自己都瞧瞧有了笑意。眉眼弯弯的，氛围似乎缓解了一些。
　　赫景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动，单刀直入：“你觉得自己能当我的助理吗？”
　　林茉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然后瞬间移开：“不想当助理的面试者不是好员工。”
　　这句话说得曲折，可却在答复自己想要应聘上的同时，给自己留了个台阶。
　　“其实之前面试的一个人条件很不错，聊了很久。但是觉得他更适合我们公司另一个岗位。”
　　你跟我玩虚的，我也陪你玩玩心理战术。赫景心下觉得有些好玩。
　　“所以我还有机会吗？”林茉眼前一亮，抬起头以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向旁边的人，那模样她自己看不到，但却该死的让人觉得呆萌。
　　赫景终于也直愣愣地看向边上的人，笑得眉目里都是春风的感觉：“那林小姐，你愿意试试吗？”
　　“谢谢赫总！”林茉腾地起身一个鞠躬。
　　“林助理，元旦之后来上班吧。”赫景伸出自己的右手。
　　林茉愣一下，立马也递上自己的右手。“多谢赫总！”
　　有种麻麻的电流感在两个人心里来回窜动。林茉感受到那双大手传来的温度，赫景却只觉得握在手里的仿佛是一团软软糯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