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花折空枝》温柔珊瑚心

13、番外贺新郎(一）

　　关于成亲这件事，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羽纪仙子又生了个儿子，这是他们夫妻二人成婚以来的第三个孩子。
　　她抱着娃娃，愁眉苦脸跟我说：“这可如何是好，以后这三娃讨上三媳妇儿，那我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我笑着安慰她：“你现在可算知晓你婆婆的日子不好过了吧。”
　　她瞪了我一眼，道：“胡说！我跟婆婆关系好着呢！她待我如同亲生女儿！”
　　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孟识仙君的母亲是个温婉大气的女子，她常年独居在外，甚少插手儿子的家事，偶尔一家团聚便是其乐融融的光景。
　　刚生完孩子的羽纪仙子特别焦虑，前些天她还同我说起圈儿有些情窦初开的迹象。
　　这个傻小子最近总当着全家人的面傻笑，当娘的一追问，他便连连摇头。
　　羽纪仙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瑶想起当年苦恋徊颜君的时光，她是个坦荡直爽的人，从不掩藏自己的喜欢，夫妻俩怎么就生下这样一个变扭的儿子来？
　　“其实我是不会反对的，”她悄悄叹了口气，淡淡的愁容爬上脸颊，“圈儿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有喜欢的人很正常......华垚，你说这孩子究竟是.......算了，你又没孩子，你也不懂。”
　　瞧瞧这话说的，我心里不服气道：“不就是生孩子吗？”
　　这话音刚落，只听“吱呀”一声，原本紧阖的大门被撞开了，羽纪仙子的两个儿子叠罗汉似的摔进屋内。
　　俩孩子面面相觑，慌慌张张同我们解释着。
　　“娘，我没有要故意偷听......”
　　“娘，我们没有听到华垚姑姑要生孩子的事情.....”
　　圈儿赶紧捂住了弟弟的嘴，兄弟俩仰头看着我们，大气也不敢出。
　　羽纪仙子倒是扑哧一声笑了，我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俩看娘亲笑了，一下安心不少，忙从地上爬起，拍落身上的灰尘。
　　我的脑海里还嗡嗡响着那句话：我要生孩子了？我什么时候要生孩子了？
　　这个玩笑可开大了！
　　好巧不巧，徊颜君和孟识仙君前后脚进了屋，我一边幽幽地盯着那俩孩子，目光里杀气腾腾，一边朝他们作笑脸。
　　圈儿好歹是个大孩子，知道有些话不能胡说，可这个小的，嘴上可没有把门。
　　徊颜君刚踏进前厅，他就扬着一张天真的笑脸说：“爹爹，华垚姑姑要当娘了，我希望她能生个妹妹陪我一起玩。”
　　徊颜君的一条腿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好一会儿另一条腿才跨进屋里。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好生尴尬。
　　我忍住揍人的冲动，挂着勉强的笑容同孟识仙君说：“瞧瞧，你们家儿子都想妹妹想出癔症了，孟识仙君，要加油哦！”
　　磨磨蹭蹭走到门口，徊颜君却伸手拉住了我，他的手劲不大，却很有力，他一边攥着我的手，一边回头认真跟那孩子对话：“我们得先成亲才能生孩子。”
　　我：“？”
　　他又道：“女孩男孩我都喜欢。”
　　我：“？？”
　　他继续自言自语，低沉地喃喃着：“华垚你为何不愿嫁我。”
　　我算是彻底败下阵来了。
　　我与徊颜君的婚事，娘亲有同我提过几次。
　　对于成亲，我倒是不迫切。失忆之后，我对这三千世界充满了新鲜感和好奇心。
　　我喜欢徊颜君，也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不知他为何对成亲如此执着，那成亲不就是两个人住一块儿嘛，可我们现在就住隔壁，若是想我，便来见我，我若是想他，便去见他，连腾云驾雾的时间都省下了，不也挺好？
　　我好奇地问他：“不成亲就不能生孩子了吗？”
　　徊颜君的嘴角隐隐抽搐了一下，他看向我的目光平静却又柔情：“那倒也无妨，只是......”
　　“只是什么？”我穷追不舍问他。
　　他却缄默不了，只是眼里那一抹翠色愈加浓烈了，只顾着拉我一路向前，我看着徊颜君白皙的脖颈处缓缓腾起的粉色，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在蔓延。
　　芳蒻谷里经年茶靡花开，鸟雀欢鸣，景色甚是怡人。
　　羽纪仙子和孟识仙君都不是骄奢淫逸之人，这山谷里仆众极少，只有这一家安安静静住在这里。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一处极为幽僻之地，三面奇石耸立环绕，不知名的花树错落根植于山石间，清风徐来，落英缤纷如雨。
　　“你带我来这里作什么？”在他停顿住脚步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
　　徊颜君却忽然回身吻住了我。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回他的力气很大，整个身子都重重压着我，我的后背靠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上面风雨磨砺出的痕迹将我咯得生疼。
　　我试着推开他，他却反倒紧紧攥住了我的手，温暖炽热的掌心，紧紧贴合的胸膛，起伏着，躁动着。
　　我从未有过这样可怕的感受，像是被吸进巨大的漩涡，忽上忽下痛苦地沉溺其中，又像是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上被巨浪推到浪尖的船只，惊恐地颠簸着。
　　过了好久，他才松开我，一根细细的银丝挂在我跟他的唇齿之间。
　　我一时羞愧难当，当即用袖子抹去了我们之间的亲密联系。
　　徊颜君却只静默地看着我，眼神甚至说有些陌生可怕，就算骨子里拒人千里，明面上却总是温柔款款，儒风宛然。如今这般沈默着凝视我的样子，竟让我手脚发软不知所措。
　　好在，他并没有更多的奇怪行为。
　　我丢下他跑开了，却听到他在身后说着：“华垚，和我成亲吧。”
　　那声音低低的，一路跌进了我心底。
　　我施展仙术回到了紫栾殿，看见铜镜中的自己，面若桃花，颜色绯红。
　　捧着滚烫的两颊，我的心突突直跳，我当然知道亲吻是两个相爱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可是在此之前，徊颜君却从未吻过我，甚至连甜蜜的情话都极少，我与他总是温柔又沈默的相处着。
　　今天他为何会突如其来变成这个样子？
　　我虽活了十万多年，却生生把前半生忘了。
　　这一夜，我心间滚跳，转辗难眠。
　　翌日，我主动去找了徊颜君。
　　他正在凉亭里抚琴，古琴弦动思悠悠，衣袂轻扬色葳蕤，几个年轻侍女正颔首立于边上，眉目温顺如柳色，晚风习来，水波不兴，如一卷水墨古画缓缓展开。
　　徊颜君弹琴的模样，总是让人挪不开眼睛，我特地等他弹完这一曲才走上前去。
　　他大概早就发现了我。
　　抬头看我时目光很温柔，眼中似有星辰闪耀。
　　不知何时，两侧的侍女已然悄悄退下，这镜湖的凉亭里只剩我和他。
　　太阳西下的余光笼罩着我，我顶着金色的余晖，耗尽这一生的勇气，向着徊颜君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我说：“徊颜君，我们成亲吧。”
　　他把自己交给了我的怀抱，只听温柔低沉的嗓音从头顶轻轻传来。
　　他说：“好。”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累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