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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眼猫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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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城西又发生命案。师父让你直接过去。”终于又开始了吗。
待陈品贤到达现场,已经有捕快将现场封锁起来。这是一座萧条的宅子,主人多年前北上探亲去,只留下名老仆看家,而此次的被害人正是这名老仆。
陈品贤翻看尸首的伤痕,果然与前几例的手法如出一辙,且经确认这个人也曾是张屠户家的常客。看来这次的凶手也是张屠户无疑了。可是,他们事先已做了防范,在与张屠户关系密切的幸存者身边安排人手加以保护,那负责这名老仆的捕快是谁?
“钱师兄!”有人已经找到负责的捕快,正是钱钟保。
陈品贤着急着过去,突然听见身旁一声痛呼,是余容的手臂失去了伞的遮蔽被正毒辣的阳光灼伤了。陈品贤大惊失色,连连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她看到她小臂上大片被灼烧的伤痕,急得竟哭了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余容也知道她流泪是因为害怕,但不知怎地见着这泪心中的怒火竟缓缓熄灭。
这时人群聚集处又传来惊呼,陈品贤手足无措间,突然被余容抓住手腕带向人群。所幸无人注意到,只听余容淡淡道,“回去你须赔我件新衣裳。”
陈品贤闻言喜出望外,“好,一定。”又犹豫道,“不如我先收伞或者你再躲进我的佩刀里,不然你去屋里等等,我保证不逃。”
“不必了。”她想也不想便拒绝。
“师妹,钟保疯了!”甫一到达,入眼就见一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人横冲直撞,左劈右砍,刀锋凛冽,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有条不紊,时时出其不意,若非事先知晓,谁能认得出他就是钱钟保。
‘师兄的武功何时这般好?’愣神之际有人被削了只手臂,招招致命,钱钟保是真的疯!
陈品贤欲上前相助,奈何身负累赘,心烦意乱之时听得身旁的鬼说道,“我回伞里。”
求之不得,她当即收伞拔刀冲了过去,将将拦住钱钟保的劈势。此时陈品贤才看清他的脸,满嘴鲜血,眼睛呈诡异的绿色,原本脸上被咬掉的部分正流着黑色的液体,几乎没有人样。
且不说她被吓了大跳,钱钟保见是她,竟不下杀手,只虚晃一枪,掉头就朝着陈国郅奔去。而陈国郅方才被突然发作的钱钟保朝胸口捅了个对穿,危在旦夕,陈品贤现在才发现。
见他来势汹汹,众人惧而纷纷躲避,于是陈国郅轻易就被掳走。陈品贤大惊失色,当即追了上去。
二人你追我赶,从城内追到城外,从城外追到山上,钱钟保即便带着个人速度也丝毫不慢,只是他逃跑时竟也像张屠户那样手脚并用。
不知追了多久,山中密林,山雾迷蒙,不见日月,陈品贤并不记得下川县外有这样一处山林。最后果真是双腿难敌四肢,钱钟保进了密林就消失不见。四下搜寻,却犹如大海捞针。心中焦躁不安就怕再迟一刻陈国郅就会死于非命。
突然,一声兽吼响彻山林,循声赶去。在一低谷中居然看见陈国郅仰天长啸,啸声悲戚,震耳欲聋。他身旁还躺着两个人,正是钱钟保和张屠户。
陈品贤虽觉得奇怪,但哪管得了许多,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爹!”可当陈国郅看到她后却转身而逃。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陈品贤身后一闪而过,陈国郅如撞南墙被弹飞回来,倒在她的面前。
原来是余容现身,拦住了陈国郅的去路,她仿佛没有听见不明真相的陈品贤充满怒气的质问,淡淡道,“他被妖物附了身,如果不想他死,就用你的护身符逼它出来。”
妖物?且看向陈国郅,神色怪异,龇牙咧嘴,其症状与发了疯的钱钟保和张屠户所差无几,这便是被妖物附身了的模样?见他又要逃,陈品贤不疑有他,忙取出铁片按在陈国郅额头上。
霎时金光大盛,尖锐的哀嚎响彻山林,掩盖了身后痛苦的呻吟,一时鸟惊兽骇,十分可怖。陈品贤分明瞧见陈国郅的脸上忽隐忽现着一张扭曲的山猫脸,额上被铁片压住的地方鲜血狂涌。
就差一点,这时一阵阴风扫来,陈品贤只觉得呼吸一窒,一只干瘪黝黑得像是在火中炙烤过的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似乎是要把它掐断。嘴不自觉得张大,眼睛逐渐失去焦点,朦胧间她看见一抹红和一颗黑色的头骨向她靠来,随之便失去意识。
半晌,恢复模样的余容望着怀中昏死过去的人,眼前仿佛还能看见她在宅子里为她着急流泪的样子,她抚摸着自己毫无触感的双唇,呢喃道,“路引……轮回……”是了,她记起来了,她是要投胎去的。
不知过了多久,陈品贤才悠悠醒转过来,四肢冰冷得几乎没有知觉,若非还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她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她轻触有些疼痛的脖子,凹凸不平的触感似是伤口结了痂。
“怎么回事?……爹!”才记起情况的陈品贤转眼就见不远处躺着的三个人,急忙连滚带爬地过去,察觉到陈国郅微弱的脉搏,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另外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运,她看向面容模糊、身形枯槁的钱钟保,悲从中来,趴在地上低声抽泣。
被遗忘的余容适时出声,似好心却不带感情,“还不回去?他快死了。”
陈品贤如梦初醒,可值此山之中,云深不知处,她连如何下山都不清楚,只怕经过一番兜转折腾,陈国郅会撑不住,而且她不能把钱钟保的尸身就这么扔着不管。
正苦恼之时,瞥见身旁的红衣,“余容!”她眼前仿佛看见希望,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是要鬼办事,但能救得陈国郅一命,一切都值得。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松开握着余容的手,平复下心情道,“余姑娘,方才多谢你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陈品贤可否厚颜再请姑娘相助与我?眼下情形,我深知应当尽快将我父亲送医的道理,只是我力所不逮,恐怕送之不及。而且我也不能丢下师兄不管,在这深山密林之中,就怕再赶回来时师兄的尸首早被野兽蚕食殆尽。余姑娘,求你帮帮我。今后若是有差遣我的地方,陈品贤定当赴汤蹈,在所不辞。”说到激动处,她竟不管不顾地跪了下来。
余容对她父女情深倒无多大触动,不过她还真有需要用她的地方。届时强抓她离开,如果她拒不配合,迟早要坏她大事。若让她承了自己的恩情,还担心她不心甘情愿替自己办事?当下便回道,“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只见余容飘向陈国郅,突然出手,一时阴风呼啸,有一物被她从陈国郅体内拉扯出来。定睛一看,是一只三眼猫妖,那猫妖无力地挥舞着四爪,黑色液体从长着獠牙的口中源源不断地流出,发出刺耳的尖叫。余容一把抓住猫妖的脑袋,暗暗发狠,忽然眼前出现一张惨白的人脸,其一只眼孔空洞,滋滋地往外喷血,那模样真是比鬼还吓人。余容大吃一惊,手下不觉用力,突然‘砰’地一声,猫妖的脑袋竟被她生生抓爆。
黑血四溅,如同泼墨般穿过余容洒了一旁的陈品贤一身。陈品贤震惊得无以复加,冷汗直流,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得罪过她。
林中迷雾逐渐退散,原来是猫妖施了妖法。值日薄西山,不远处传来呼喊声,是衙门的弟兄们找过来。余容已经回到伞里歇息,陈国郅因没有了妖物附身竟也奇迹般清醒过来,有了大家的帮助,陈国郅被及时地送往医馆。出了山林才发现,原来她们走得并不深入。
至于那猫妖,衙门里的其他人向来不信鬼神之事,陈品贤也不想白费口舌。之后的几个月已经不再有凶案发生,于是之前的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被认定成了张屠户,便草草结案了。
之后的生活渐渐归于平静,连陈品贤都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但是在一处昏暗的空间里,有个人正悲痛地嚎叫着,“儿啊,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呐。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去管你那所谓的兄弟了,有没有?你跟它们是不一样的啊,你却非要去给它们报仇,竟然还搭上了性命,我就不该让你去啊。儿啊,我的儿啊,你放心,爹爹会给你报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