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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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为他的吻感到幸福？她猛地惊醒，一身的冷汗，用力地推开他，手快速地抓过放在桶边的衣服，披到身上，顾不得一地流淌的水，赤着脚走到窗前，抵着窗棱，心里略塌实些，才敢回头看他。
他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走过来，只是神情之间……有些落寞，看到这样的他，她的心跳了一下，一种酸酸的感觉涌了上来，手紧紧地抓着前襟，暗暗地对自己说，“那不过是因为未曾见过这样的他罢了，而且谁知道他是否是故意作出这样的表情呢，也许我的这种奇怪的心情也是他做的祟呢……”心里辗转反侧地思量着，待再次抬起头，他人已经不在，松了口气，却也莫名地有几分空空的感觉。
紧了紧衣襟，慢慢地走到他原先站的地方，淡色的地板上几滴鲜红的液体分明，俯身去擦拭，红在指间，一抹开，榴红一片，就近嗅了，淡淡的铁锈味，我皱眉，这分明是——难道他遇到什么危险了——
心里一急，草草扎紧了衣服的束带，顾不得挽发，汲了双鞋，匆匆地跑出去，平日里总觉过短的园路现在竟觉得漫长无比，跑在竹林径上，竹叶被风吹动打过来，来不及躲闪，生生地痛，披散的头发有时缠上竹枝，便硬生生地扯断，只是仍不住地跑，不住地跑，追逐园门处的那圈光亮。
过了园门，门外张灯结彩，丝竹袅袅，画廊上一对对的宫灯把整个颜府照得有如白昼。
她低头审视下自己的穿着，实在是有碍观瞻，便跃过画廊的围栏，凭借着假山和丛木的阴影穿行，不知道如何去找他，只是心里莫名地笃定，定会遇到他。
靠着重重茂密的花木，恰恰避过了迎面擦身而过的一队仆侍，走到另一处花木下，却看见两个小丫鬟正说笑地走来，这丛花木较稀疏，怕遮挡不住身影，忙向四周打量，看见左手边的小路连着一个偏门，急忙矮了身子弓着背跑过去。
伏在门后的阴影里，静等那两个小丫鬟从门后走过，轻轻松了口气，随即皱起眉头，自己实在太心急了些，不然便不需要这样藏头藏尾的，活似见不得人，不过现在这样子的确是见不得人呢，苦笑下，顺着连接偏门的小路走。
没走几步，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感觉心“忽地”停顿了一下，有暗暗的欣喜点点涌起，但笑意还未舒展便僵住在脸上，因为跟在他话语后的是她亦很熟悉的声音。
特意放慢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那么小心翼翼，一边嘲笑自己的奇怪举动，一边却更注意莫要踩上什么东西而曝露了行踪。
蹲在茂密的忍冬的后面，密密的枝叶把她的身影恰好遮住，而桑嬗只要微探头，便能看到前方站立的两人。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颜蔷会在这儿呢——其实也不奇怪呢，只是她没去想罢了——其实是很明白的事情呢。
月下的颜蔷更让人移不开眼去，那身玉色的拢纱长裙在月色下泛着点点珠光，她的长发一半挽起，一半服帖地垂在肩上，她的脸微微向上侧起，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白皙的脸颊上浅浅的红晕，还有半翘的睫毛轻轻扇动，惹人怜爱。
有点痒痒的痛楚，慢慢噬咬桑嬗胸腔里的那块柔软，曾有过的红颜芳华，去了去了，再招不回，如那园里不知名的花朵，谢了谢了，再招不回，如那红晕浅染，褪去了便是苍白一片，再招不回。
现在的她还有什么？
站在她面前的那个男子，颜蔷浅笑着靠在他胸前的男子，便是化了灰也认得，只是现在的他却让桑嬗感到陌生，那么地温柔抱着颜蔷，轻巧地在她耳边低语，——是在错误的地点看到了他罢，所以看到不一样的事实，既然错了便要改过来，自小父亲便是这般教导若冉的。
轻拾裙摆，不动声色地向后退，错了，错了，她本不该来的，错了错了，那该回去了罢，还不是很晚，这时回到竹楼，可以将那双快要完工的鞋垫做完，或许还可以再绣几针云婶交给她的刺绣，或许还可以……_
回去回去，赶紧地回去，出了偏门，她不住地往前跑，仿若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赶着，只能不停地奔，狂奔。风扬起她的头发，纠结成缠，可想而知，她现在的鬼样，呵呵，怎么把自己弄到了这般地步。
“……我知道大哥的心，和娆儿的心是一样的，……娆儿也可以等，等大哥有心接纳娆儿之时……”
娆儿那段犹如染了石榴色一般娇艳的雪颈……
“叶大哥……你喜欢我么……喜欢么……”
颜蔷白皙的脸颊上浅浅的红晕……
“娆儿！你真是个好女子……”子文感动的双眸。
“喜欢啊……怎么能不喜欢呢，比天上的月亮还皎洁的你……”他含笑垂头在她耳边低语。
……
乱了乱了，一个个片段，一幅幅画面，散了一地，碎了一堆，在她面前狂乱飞舞，乱了乱了，有什么在她心底裂开，清脆地坚定地破裂，无力也无法去挽回，她只能使劲地跑，用力地跑，去摆脱紧随身后让她恐惧的东西。
终于回到沁翠园，扶着一株碧竹，她如落叶滑落在地，透明的叹息，为她今晚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