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念》南林豆豆

2、chapter2

　　班会内容没什么新意，最开始就是自我介绍。

　　这次因为人数较少，加上以后好歹都是一个班的，所以介绍内容详细了点，但是在某些人面前，规则依旧无效，比如陈铎。

　　被班主任点到名字之后，陈铎站起来，扣上电脑走到讲台上，他径直从讲台上拿了支粉笔，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刷刷刷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陈铎二字，刚劲有力，尽管是绿色粉笔字，也难掩字里行间露出来的锋芒。

　　底下同学在窃笑，为他写出来字体的颜色。陈铎却像是无知无觉一样，毫不在乎，他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各位，我叫陈铎，以后……”

　　陈铎扯了下嘴角，露出几分不痛不痒的笑意：“请多关照。”

　　分明是最简单的自我介绍，南意却从其中觉出几分其他味道，但此刻的她，也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大概只是错觉？

　　介绍完之后就是班委选举。陈铎从讲台上下来之后就一直在电脑上忙碌着什么，完全无视教室里其他的人和事，南意看了他一眼，也就没再关注了。

　　当选班长的是一个叫陈贵的男生，他介绍自己来自广西。大家对陈贵都印象深刻，他就是昨天唱了《贵妃醉酒》的男生，通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可以看得出是个淳朴的小伙儿，被大家调侃叫“贵妃”也没有任何不悦。

　　王晓艺落选班长，但担当了文艺委员的岗位，也不算一无所获。

　　南意从小学开始，就被母亲逼着做了十多年的班长，到了今天，哪怕有母亲的耳提面命在前，她心里也起了反骨，没有参加任何选举。

　　今天没有课程安排，陈贵在解散的时候发挥班长职责，组织了几个男生去给大家搬书。通知好了下午到教室领书的事宜，班会就此结束。

　　临走之前，南意往陈铎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椅子歪歪扭扭斜着。他原来坐过的位置上，笔记本电脑电源线安安静静放着，一头还凌乱的插在墙上，另一头肆意摆放着。

　　中午在食堂吃，Z大的食堂，是全国知名的便宜又好吃，大家在军训期间已经彻底领略过了。跟王晓艺还有陈君商量好要去吃三食堂的酸菜鱼，几个人很快汇合，秦可乐也被陈君拉了过来，美其名曰宿舍的第一次四人聚餐。

　　食堂的酸菜鱼量大味好，陈君她们结束的早，提前过来点好了鱼锅。宿舍四个人，除了南意，其他几个人都吃重辣，看着她们的鱼锅里红彤彤的辣椒和四处漂浮的密密麻麻的花椒，南意从心底感到佩服。

　　饭后，其他几个人一起回宿舍，南意说了声有事就绕路走开了，她去超市买了瓶冷饮，又回到了早上开班会的教室，这个时间教学楼里没什么人，南意走进去，发现陈铎的电脑又在那里了，他人却不知所踪。

　　南意把饮料放在桌上，快速转身离开。

　　下午去教室领书的时候，南意特意从早上那件教室路过了一下。她中午放的那瓶饮料安安静静摆在桌子角上，桌面已经干干净净，电源线和电脑都不见了，桌椅摆放的整整齐齐，仿佛那里没人出现过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瓶没被人动过的饮料，南意心头微涩。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陈贵已经组织着学习委员和几个小组长在给大家发书了，看到南意过来，王晓艺招手：“这边！你的高数和线代我帮你拿过来了，那本《大学生就业指导》我们最后再去拿吧，屁用没有还又厚又贵……”

　　南意加入领书小分队，在领取书本的间隙，她环视教室一周，也没看到陈铎的影子，只有在最后结束的时候，看到班长拿了两人份的书本，放在前排桌子上。

　　南意本来想等一下，但王晓艺说景浩带了几个同学过来帮她们拿书，她也只得跟上，没等来最后拿书的陈铎。也不知道他是自己来拿的，还是让陈贵替他拿回宿舍的……那些书那么沉，陈贵一个人应该也拿不动吧……

　　思绪越飘越远，南意向景浩他们道过谢，心思还没完全回来。

　　“学妹，”景浩笑着看过来，“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就当学长欢迎你们入学。”

　　没听到王晓艺的回答，南意才意识到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一旁王晓艺已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忍心拂了王晓艺的高昂的兴致，南意答应下来：“好。”

　　景浩他们选的聚餐地点是酒吧。说来这还是南意第一次进酒吧，她自小跟母亲生活在一起，一直都接受母亲最严苛的教育，很少会有这种类似离经叛道的时候，时刻遵循着母亲“什么年纪就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情”的准则，行事从不越雷池一步，是外人眼中典型的“乖乖女”。

　　除了南意之外一共五个人，他们点了六箱啤酒，外加一堆果盘和小吃，王晓艺已经跟其中一个男生开始划拳了，景浩坐在南意旁边，声音里带着几分照拂之意：“你喝酒吗，要不要帮你要饮料？”

　　南意没喝过酒，自然也不知道她酒量如何，她点了点头，看着酒单上琳琅满目的名字，选了杯冰可乐。

　　酒吧的氛围热闹却不喧闹，南意是第一次来，免不了好奇，她坐在卡座最角落的位置，两边分别是王晓艺和景浩，起初她还担心自己这颗电灯泡太过闪亮，但是看王晓艺跟旁边的男人划拳划的热闹，好像没有要换座位的意思，南意也就没再动了。

　　大家分开玩了一会儿，总算尽兴，一堆人聚过来准备玩游戏。南意也下意识坐直了身体，她看了眼自己杯子里没怎么动过的可乐，视线落到了桌子最中央的骰子上。

　　“很简单，”景浩凑过来，声音里带几分啤酒的清香，“其实就是比大小，一人一个骰子，比出来最小的那个，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南意以为他们在酒场上的游戏会复杂些，没想到这么简单，她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景浩扬声说了句：“南意输了酒我喝，来，开始。”

　　其他几个人一边摇骰子一边起哄，南意下意识去看王晓艺，发现王晓艺正靠在她旁边那个男生怀里，两个人一手摇着骰子，另一手十指相扣。王晓艺还冲她眨了下眼睛，意味十分明显。

　　夜色更深，酒吧的生意慢慢开张，来往人流更多了点，驻唱歌手也过来上班，抱了把吉他到二楼栏杆旁边的舞台中央坐好，轻轻拨动吉他。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

　　一首唱完，无人喝彩，各个卡座里的人们还是热热闹闹，南意被这歌吸引了视线。这位驻唱歌手音色和唱法与原唱差别极大，但却以另一种方式生动诠释了歌里的情感和故事，南意看到他调整了一下吉他的位置，再次拨动音符，是另一首音乐了。

　　“觉得怎么样，”景浩点了支烟，笑着将骰子扔出去，视线转向南意，“他是咱们学校音乐系的，平常没事就来这边兼职，已经签约了娱乐公司，以后说不定就是你们女生争相追逐的爱豆了。”

　　“景哥输了啊，”王晓艺的男朋友带头起哄，“哎哎哎，景哥，视线从美女身上回来一下，看看你输的多惨烈，情场得意赌场失意诚不我欺啊。”

　　景浩输的点数多，他自己选择了大冒险。

　　“这样吧，在场任意一位女士，抱十秒钟就行。”

　　话落，景浩几乎第一秒就看向南意。他们同行六人，仅有两位女士，王晓艺已经名花有主，只剩下南意，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景浩眼里带着赤-裸张扬的欲-望，南意以前没见过，却轻易读懂了，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几个人视线都集中在景浩身上，他看了南意几秒，然后站起来，拎了瓶刚开的啤酒，冲着众人方向晃了下，眼里笑意明媚：“愿赌服输，这瓶我的。”

　　南意心里松了口气。

　　这边游戏还在继续，热闹不减。二楼卡座里，陈铎还在跟他的电脑抗衡，驻唱歌手又一首歌曲落幕，他放下吉他坐到陈铎对面，要了杯温水润嗓子。

　　“我说，陈少爷，”江铠吹了声轻佻的口哨，起身往陈铎电脑上看了眼，见他还在鼓捣那个APP，无奈摇头，“等你这玩意儿弄好了，需要代言跟哥们儿说，友情价，一百万，一次结清就行。”

　　“滚！”陈铎笑着一脚从桌子底下踢过去，江铠轻巧躲开。

　　“这也就是在我火之前的价格，以后还不知道得加多少个零呢，”江铠晃着杯子，生生将温水喝出了红酒的味道，“这还是看在咱们多年邻居的份上。”

　　又解决了一个运行bug，陈铎将鼠标放下，端起威士忌浅尝一口，视线被底下热闹的一群人吸引，江铠顺着他目光看过去。

　　“呦，那不是南意吗？”

　　陈铎咽了酒，喉头微动：“你认识？”

　　江铠：……

　　“那是你们班的啊，”江铠笑里带着点无奈，陈少爷的风格果然万年不变，以前是只爱打架不爱美人，现在是只爱电脑不爱美人，“要不是经纪公司不许我谈恋爱，我肯定追她，啧，漂亮。”

　　“不过，”江铠见陈铎不理他，又自顾自说道，“这好好的美女……又是一只待宰的小肥羊。”

　　见陈铎抬头看过来，江铠笑着解释：“她边上那个，景浩，如果Z大要谱写风流史，那小子就是当之无愧的执笔人，他来Z大两年多，糟蹋多少小姑娘了，啧。”

　　大概是见怪不怪，江铠说完以后就百无聊赖地继续喝温水了，陈铎透过栏杆向下看，正好酒吧的旋转灯打到楼下那帮人的位置，他眯了眯眼，视线里，南意正双手捧着可乐杯，咬着吸管，一副懵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