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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易容 ...

  •   这时,另一名伙计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禀告小姐,全镇已被团团包围,几个路口也都有兵把守,现在他们正挨家搜查。”
      “多少人?”
      “大约上千人。”
      “这么短的时间就能调动上千人,看来我还是低估了青龙帮的实力。”
      肖阳沉吟道:“恐怕是调用了驻扎在镇远府的军队,看来此事朝廷也插手了。”
      林月儿蓦然起身:“马上通知我们的人,收拾好东西,全部到后院集中。”伙计领命匆匆而去。
      “跟我来!”林月儿带肖阳来到自己房间,拿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情况紧急,最好易容出行。”
      她在肖阳脸上抹了一些药膏,又拿一瓶药水在他头发上涂抹,不一会儿,发色变成了花白。然后在他腮边粘上一大把花白胡子,再给他换上一套宽大的织金锦袍,戴上黄金指环,束上镶满宝石的头冠。
      肖阳一照镜子,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五十多岁、油光满面的老头,浑身散发着铜臭味儿,颇像个一夜暴富的乡下土财主。
      林月儿自己转到帘后去更衣化装,很快,一个三十左右的妖娆少妇就走了出来。
      只见她穿金戴银,脸上脂粉抹得老厚,香气熏人,俗不可耐,哪儿还有半点林月儿脱俗的气质?
      甚至连容貌都变了,虽然还有几分姿色,却平庸了许多,活脱脱一个土财主身边的小妾模样。
      见肖阳惊讶的样子,林月儿抿嘴一笑,微微欠身,道了个万福:“见过老爷!”竟连声音都变了,带上了几分风尘女子的娇嗲味儿,看来这小妾还是那老财主从某个烟花之地觅来的。
      两人站在一起,一个粗鄙,一个俗气,倒真是绝配!
      互相对视一眼,不觉会心一笑。
      两人并肩来到院中,见众人都已到齐。“樵夫”、“猎人”、轩羽、还有三个肖阳不认识的人,都扮成家丁模样。翠衣扮的是姨太太身边的贴身丫环,妆容自然也俗气了几分。
      见肖、林二人出来,众人皆是一怔。
      林月儿亮出右手上的碧玉指环,众人便都俯身行礼:“属下参见小姐!”
      看来林月儿经常易容出行,碧玉指环恐怕就是让下属辨认身份的信物。
      肖阳凝神细看,指环晶莹剔透,表面却不甚光滑,仔细辨认,竟然雕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工艺极为精湛,他一眼就认出正是鬼谷子的手笔。
      鬼谷子乃天下第一名匠,每样器物只做一件,要价极高,往往价值万金,向来仅供皇族亲贵赏玩,民间难得一见,不知林月儿又从何处觅得。
      不及细想,便听见林月儿沉着的声音:“大家跟我来!”转身领路,众人随她走到一个马厩边,里面已空无一马。搬开堆在地上的干草,就露出一块木板,掀开木板,底下是个可容一人通行的洞口。
      张掌柜道:“这条地道一直通往镇外,属下已派人在出口处备好马车和必要之物。小姐吉人天相,定能顺利脱身!”
      “你留在这儿,一切小心!”林月儿神情庄肃地叮嘱道。
      “小姐请放心,属下会见机行事。”
      这时,轩羽已第一个钻进地道,在前面开路,林月儿等人鱼贯而入。
      地道低矮狭小,只能躬身弯腰而行。走了约一顿饭工夫,前面渐渐显出一点亮光,众人加快了速度,很快就从地洞里钻了出来。
      一出洞口,众人皆是一愣,这出口竟然是在一座寺庙的供桌之下。
      寺庙不大,香火也不盛,整个庙里只有一个老和尚。
      这个老和尚正坐在供桌旁,敲着木鱼,喃喃诵念着经文,见供桌下突然钻出人来,竟毫不诧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人全部出来后,老和尚放下木鱼,站起身,垂眉敛目,合什为礼:“阿弥陀佛,施主请跟我来,有人已等候多时了。”
      众人跟他走到院子,那里早就备好一辆马车,几匹马,旁边站着玉祥斋的伙计刘二子。
      他上前给林月儿见礼:“禀告小姐,掌柜的让我备好车马在这儿等你们。小的还会一点功夫,愿意护送小姐一起离开。”
      林月儿曾听张掌柜说过这刘二子功夫不错,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于是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纷纷上马,肖阳与林月儿坐进马车,刘二子扮成赶车的马夫,其余人等皆扮作随从,簇拥着马车,一起出了寺庙。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尘土飞扬处,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正飞速赶来,很快就会迎面撞上。
      “调转马头,朝乌木镇走!”肖阳果断说道。
      轩羽“哐啷”一声拔出剑,怒视他:“你想害死我家小姐吗?我一看你就有问题,现在果然露出了马脚!”
      林月儿却一挥手,沉声道:“照他说的做!”
      轩羽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却见她一脸坚决,只得咬咬牙,狠命一夹马腹,调头往回奔去。
      那支队伍也是前往乌木镇的,很快就赶上他们这行人。
      来者全是侍卫装扮,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颧骨高耸,鹰鼻深目,腰间缠一条乌金长鞭。
      “停下!”他厉声喝道。
      刘二子忙一勒缰强,停下马车。
      肖阳掀开帘子,一副睡眼惺松的模样,看见那头领,马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官爷,有什么事吗?”
      头领拿马鞭指着他:“你们是谁?到这儿干什么?”
      肖阳缩着脖子,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回答:“小人带家眷去京城走亲戚,路过此地,想在乌木镇歇歇脚。”
      头领眯起眼睛,专注地打量着他。
      肖阳越发显出谦恭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递给对方,赔着笑道:“官爷辛苦了,这是在下一点小小的心意。”
      头领却没去接那银子,而是探头向车内望去:“里面还有什么人?”
      “回官爷,是在下的小妾。”
      “哦?”那头领似乎来了兴致,用马鞭拨开帘子,却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妇人,眼圈乌黑,嘴唇血红,笑起来脸上脂粉直往下掉,一股呛鼻的香气迎面扑来,不由得心里一阵厌恶。放下车帘,顺手拿过肖阳奉上的银子,揣进怀中,“别怪我没提醒你,乌木镇正搜查一名要犯,任何闲杂人等都不准随意进出,你们现在去了也进不了镇。”
      “啊?”肖阳故作错愕,急得直搓手,“这可如何是好?”
      林月儿在车内嗲声道:“老爷,现在天色尚早,叫小的们加紧赶路,赶到下一个镇子歇息罢。”
      肖阳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了。”于是跟那头领道别,叫众人快马加鞭,往下一站奔去。
      陆海带领手下刚到镇口,就被一群士兵围住,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拔出剑来,喝问:“来者何人?”
      陆海拿出令牌,高高扬起,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瞧瞧大爷是谁?”
      “大皇子,是大皇子的令牌!”士兵中有人认得,已惊慌地叫了起来。
      队长心下疑惑,大皇子的人到这儿干什么?却不敢怠慢,躬身抱拳:“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之处,还请大人多多包涵!”
      陆海神情倨傲:“大皇子派我等前来协助各位捉拿人犯,现在情形如何?”
      “我们怀疑人犯藏在镇上,正挨家搜查。”
      “查到哪儿了?”
      “属下只是奉命把守路口,里面的情况不太清楚。”
      陆海冷哼一声:“我去瞧瞧!”径自带手下进镇,先搜了几家民宅,一无所获,接着便来到“玉祥斋”。
      “玉祥斋”是个糕饼铺子,掌柜带着两个伙计垂手站在一旁,看这些人翻箱倒柜,也不吭声,样子十分恭顺。
      翻了半天,没什么发现,陆海便带人来到后院。后院不大,有三间厢房,一个马厩,一个小花园。
      那花园引起了陆海的注意,泥土竟黑得像墨汁一样,走近细看,里面有一株奇怪的植物,叶片深蓝,已枯萎了大半。
      “这是何物?泥土为何如此颜色?”
      张掌柜暗暗叫苦,小姐走得匆忙,竟忘了将花园毁去,现在引起这人的怀疑,可如何是好?
      心念电转之下,勉强答道:“这是小人前日从一外乡人手中买的,据说是域外的异种,小人一时好奇,就拿来种着玩。卖家说要用药汁浇灌,正好小人这两日生病,熬了点草药,便拿药渣来养它,但可能水土不服,它还是枯死了。”
      陆海嗅那泥土,果然有股药味,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熏人欲呕。心想:“一派胡言,哪有草药是这种味道?这植物颜色如此奇怪,八成含有剧毒。一个小小的糕饼铺,怎会有这样诡异的东西?”
      突然心中一跳,想起要捉拿的要犯不就是个使毒高手吗,看来这“玉祥斋”一定有问题!
      疑心一起,查得更加仔细。
      此人能被大皇子委以重任,自有过人之处,很快就发现马厩大有古怪:槽中有新鲜的草料,还有没来得及打扫的马粪,但马却一匹也不见了。
      他叫过张掌柜,指着空空的马厩问他:“马呢?”
      “我叫一个伙计骑着送货去了。”
      “看这槽中草料的数量,马可不止一匹,一个伙计需要骑几匹马吗?”
      张掌柜脸色发白,一时接不上话。陆海更是怀疑,再看马厩旁有一大堆干草,最上面沾着泥土,像是刚被人翻过。
      他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叫人把草堆移开,下面赫然现出一条地道。
      就在这时,陆海突然感到脑后一记劲风,迅猛无比,忙一矮身,就地一滚,堪堪避过,却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转过身,眼神锋利如刀:“想不到‘大力鹰爪王’张一鹞竟龟缩在这小镇上,当了糕饼铺的掌柜!”
      只见那张一鹞提气作势,十指弯曲如钩,状如鹰爪,关节“咯咯”作响,横眉怒目,哪还有半点胆怯畏缩的模样?
      他浸淫鹰爪功三十余年,曾一爪抓破豹子的头骨,无论速度还是力道,都堪称一流高手。刚才出其不意地偷袭,贯注了十成功力,自问天下没有几人能避开,不料却落了个空。但他也算个人物,一击不中,即不恋战,转身跃上院中大树,微一借力,就往墙外射去。
      这里发生的变故,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他若能出其不意地抢到一匹马,快马加鞭,这些人也未必追得上。
      然而他刚刚离开大树,下面一条长鞭就飞上来,缠住了他的双脚。
      事出突然,人在半空无从着力,他却毫不惊慌,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径直朝那鞭上削去。鞭子却像长了眼睛似的,鞭身一弹,避过匕首,再用力一拽,力道奇大,竟把他扯下树来。
      张一鹞在半空中腾挪几次,始终无法挣脱,长鞭就如附骨之蛆,牢牢缠住他的双腿。他抓住鞭身,贯足真气,使劲一扯,就是铁棒也该断了,但那长鞭却纹丝不动,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落地之后,长鞭灵活地绕了几圈,像一条长长的绳索,一圈锁住咽喉,一圈缚住双手,一圈缠住双脚,“大力鹰爪王”空有一身神力,此时竟一点也使不出来了。
      “原来‘无影神鞭’陆海也做了别人的走狗!”张一鹞咬牙切齿地说道,双手不断用力,青筋条条暴出,却无法撼动那长鞭分毫。
      “‘大力鹰爪王’不也躲在这儿当个小掌柜?又是谁让你甘愿作走狗的?说!”
      陆海厉声喝问,手上一紧,只听“咯吱”几声,张一鹞双手、双脚的骨头竟都被勒得粉碎。
      “你……休想……”
      张一鹞痛得面孔扭曲,咬着牙,费力挤出几个字,口鼻中突然流出鲜血。
      乌血!
      他什么时候服下了毒药?
      陆海急忙抢上前去,已经晚了,张一鹞兀自怒目圆瞪,瞳孔却已经涣散。
      该死!陆海咒骂一声,当机立断,叫了两个身手不弱的属下进地道查看。
      半个时辰后,那两人却从外面狂奔进来,气喘吁吁地禀道:“大人,那地道口就在镇外的一座寺庙里。庙里只有个老和尚,我们刚要抓他,他就一头撞死了。”
      寺庙?
      陆海眼睛阴狠地眯起,想起在庙外遇到的那个乡下土财主,他们一行人不正是从寺庙里出来的吗?
      妈的,竟然让猎物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了!
      怀里那锭银子一下子变得滚烫,烫得让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
      现在,随行的人都知道自己放跑了疑犯,这些人中又有多少是大皇子的眼线?
      他不想死。
      贪财的人通常都怕死。
      贪财是为了享受,喜欢享受的人总归觉得生活还不错,当然不想这么早就去见阎王。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走:追上那几个人,完成大皇子交代的任务,将功补过。
      陆海拔腿飞奔出屋外,一刻也不敢耽搁,迅速翻身上马,带领手下朝肖阳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疯狂追去——
      一口气追了两个时辰,当马累得口吐白沫时,陆海终于看见了那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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