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这个春天很冷（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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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这个春天有点冷
燕未归，暮霭映江阔。寒雨携风林瑟瑟，孀鳏恸，未至惊蛰人最冻。
深夜，几日沉压在河子浜上的厚云这一日终于化作了大雨哗啦啦的拍打下来。王一流站在家里窗口，寒风从扑面，不远外传来王老太“关窗”的叫喊声，心却飘的很远，仿佛回到了那个灯红酒绿的上海。
听见母亲的声音，他喊了一声：“知道了”。关上窗的时候余光隐隐看见疾风骤雨里有两个人影快步奔跑，心里纳闷是谁在这样的日子还这么晚回家，只是这两个人背影怎么看上去这么陌生，不像村子里的人。
骤雨中的二人身披着雨衣，用黑色的口罩蒙住面部，进了河子浜一路狂奔，直到郝寡妇家门口附近才开始放慢脚步。其中一人垫着脚缓缓走到郝寡妇家门口，从怀里掏出一根铁线在锁上转动，一会便将锁打开，轻轻推开门。此时郝寡妇一家已经睡下。二人走进房门对视一眼，看见有两个屋子便分头行动，一人向着一个屋子走去。
钱老太上了年纪睡眠浅，隐约听见屋子外的动静，一下子惊醒，只见一个身着雨衣的蒙面男人向着她走来，一股恐惧直冲脑门，立即大叫一声：“贼！家里进贼了！”
郝寡妇与钱进听见钱老太的叫喊声从梦里惊醒，也正见一个黑衣人向着他们走来。郝寡妇立即将钱进护在身后，从床头拿出一把剪子，将剪刀头直直对着歹徒：“你是谁！救命！救命！”
雨衣男子看着钱郝老太，阴冷一笑，也不说话从袖子里拿出一把短刀就扑了过来，钱老太只觉得肝胆俱裂，立即一滚，从床上跳下：“杀人了！杀人了！”
此时郝寡妇也正在与歹徒对峙，听见婆母的叫喊声，心里恐惧万分，看着躲在她身后的儿子，深吸一口气，却知道不能逃，竟一下子扑了上去。歹人看见郝寡妇竟然还有胆量跑上来，冷冷一笑，一手拽住她的头发，手中短刀一翻便刺中她的手腕，将郝寡妇手里的剪刀击落。
“阿进，快跑！！！快跑！！”
郝寡妇大喊一声，又一口咬住男人的胳膊，将他死死拖住。钱老太此时也从房里跑了出来，却见小歹徒心狠直接对着她背部就是一刀，一口鲜血从她嘴里吐出，倒在了地上。血色在钱老太眼前泛开。艰难的看着有些呆愣住的孙子，钱老太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着：“阿进！快跑！！快跑！！”
钱进这才缓过神来，看着母亲和倒在地上的奶奶，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但此刻又莫名的冷静下来，这好像他天生在面对危险时所具有的才能。他心知幼小的自己不是这两个成年男子的对手，快步从门缝外跑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救命！！救命！！有贼！！杀人啦！！！！”歹徒见钱进想跑，想要追，却不想钱老太还没咽气，死死拽着她的腿，怎么被踢就是不放手。
寒冷的初春雨似比雪还要冷，他疯狂的跑到附近每一个邻居家门口大喊，还拍打着他们家的家门。
早在听见钱家叫喊声的时候，就有人醒了。徒家离钱家最近，徒老汉听见有人喊进贼，连忙从床上翻起身，对着妻女说：“把门看好，我出去看看。”说罢，拿着一个铁锹就走了出去，其余家的男子也同样拿着铁具出门。只见瓢泼大雨里，钱进一个幼小的男童，满身泥泞赤脚在雨中奔跑，用尽全身力气的吼叫。
钱进看见徒老汉过来，连忙拽住他的衣角，哽咽着：“徒叔，快！快救我奶奶！快救妈妈！”
一群中年男子一听，心下一紧，顿觉得大事不好，徒老汉连忙提起铁锹：“走，我们去看看。”
屋内行凶的歹徒听见外面有大堆人走来，焦急说道：“捅了一个，肯定快死了。不亏，我们撤！”
说罢，其中一人连忙一刀竟砍断钱老太拽着自己脚的手，翻窗跑了出去，另一人见状也想跑，却被郝寡妇死死拽住，二人扭打间，歹徒一刀划破她的脸，又对着她肚子一脚，郝寡妇这才松手，待得众人赶到的时候，只见屋子里钱老太的血已经染红了一大片，郝寡妇呆呆的靠在墙边，看见众人赶来，忽然间嚎啕大哭！
这是钱进第一次直面死亡，从小陪着她的奶奶如今倒在他的面前，这种死亡的直观远比父亲的骨灰坛更具冲击。他瞪大了双眼，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从他眼睛喷涌。
“奶奶？”钱进走到钱老太身边，跪下，推了推。却见钱老太一动不动，双眼和嘴巴瞪的老大，似乎还在说：“阿进，快跑！！！”只是，此刻钱进却听不到一点声响。
“奶奶？！”
“奶奶！！！”
男童的呼喊声越来越大，最后响彻整个河子浜天际。
就在此时，外面又响起“轰隆”一声雷鸣，鬼哭神嚎的暴雨将河子浜笼罩的宛若地狱。
门口的众汉子见此，亦觉得又惊又怒！竟然敢有人在河子浜行凶！徒老汉缓过神来，连忙说：“一流，去报警。别家的赶快把妻女叫起来，我们今晚一起守在这。”
把妇女儿童聚在一起，也方便男人们保护。所有人知道今晚是不能睡了，除了几个壮丁守着，其余人连忙去把家属叫醒。
王一流家里比较富裕，有电话。他冲回家就打通了了“110”。王老太还在抱怨是什么回事，却听得王一流在电话里说：郝寡妇家遭了难，钱老太还死了，只觉得恐惧无比，又有一种不祥的念头笼罩心头。她连忙穿好衣服，跟着儿子跑到郝寡妇家，进门正见钱老太的尸体倒在地上，一只紧握的断手就在她身边。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一股巨大的恐惧笼罩在王老太心头，她突然想起前几日那两个向她问路的陌生男子，只觉得这二人和王家的惨案必有关联：难道。。。难道？！！！
此刻众人却顾不上王老太的异样，心里担心的都是那两个歹徒会不会还有同伙，会不会去而复返。各自紧紧抓着手里的铁具不敢放松。
徒巧妍看着哭声沙哑的钱进，眼脚的泪水也流了下来。她像是不怕尸体似的，寄过人群，默默的走到钱进身边，蹲下，从背后慢慢的抱住了他，轻轻的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钱进感受到一股温暖，他像是行走在寒雨中的孤独旅人终于见到了一处点燃篝火的避风港，紧紧抱住徒巧妍的双逼，用双手将其越抱越紧。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警车“滴嘟滴嘟”的声响，所有的人这才总算松了一口气。徒巧妍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递给钱进：“擦一擦，你要把这的事情仔细告诉警察。他们会替你抓住坏人，报仇的！”
钱进从徒巧妍的怀里抬起头，凝视着她的双眸，心里一股火苗“蹭”的窜起，然后越烧越大，充满着恨意的说：“是的！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金书记同样也是被电话声吵醒的，略带困意的走到客厅接起电话，忽然间眼睛却突然瞪的老大，死死抓住话筒，一股铺天的怒火直冲心头：“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我这就亲自去！。。。那可是烈士的遗孤啊。。”
刘芳听见丈夫半夜的怒吼，急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关切的问：“老金，怎么了？”
金书记挂下电话，一下子跌到在沙发上，看了眼妻子，低声呢喃：“钱峰同志的母亲遭到流窜毒贩的报复，死了。。。”
“什么？！”刘芳满脸惊愕，亦觉得不可置信的恍惚：“这怎么可能。。老金！老金！”
金书记像丧失了全身的所有力气，跌坐在沙发里，弯下腰，将头埋在双腿之中，双拳紧握。
刘芳知道爱人虽然平日里官架子大，但从来都是正直博爱之人，她可以想象出他此刻内心的悲痛，伸出手缓缓抚摸过他的背：“老金，这时候，你要振作！你管着一个市的政法工作，现在大家都需要你！那群毒贩还没绳之以法，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金书记听见爱人的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从沙发站了起来，沙哑的说：“帮我拿件衣服吧，我现在就去最近的警局。”
最近的警局里有车能尽快将他送到案发现场。
“好！”刘芳知道此刻她能做的就是坚定的支持丈夫，从房间里帮他取出大衣，又将一包她藏起来的香烟放到了衣服兜里：“老金，振作！我等你回来。”
金书记接过大衣披上，不再说话，也没有打伞，急匆匆的就奔出了家门。
刘芳目送着丈夫疾步消失在夜色之中，心里只想起伟人曾说过的话：“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这个春天很冷（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