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弦無

5、第五章

　　熟悉的灯火通明再次出现在眼前，不知谁家的狗汪汪的声音渐渐清晰，刚才仿佛被蒙了一层纱的对真实世界的感应，重新在他们身上复苏。

　　“扶我一把，我腿软了。”陈乐叫唤，陈词伸手把他提溜起来，看他软绵绵的，干脆一鼓作气提着他回家。

　　过程中陈乐还在反抗，哭嚎道，“哎哎哎我不想去那里，麻麻我要回家。”

　　陈词开门进屋把他扔沙发上，“好了，没事了。”

　　转身他按响服务台的呼叫电话，“15栋，麻烦调刚才离这边最近的保安来一下。”

　　陈词倒了杯水，门铃就响了起来，他端着水杯快步开门。

　　“陈先生你好，编号AE05蒋斌，有什么需要帮助吗？”保安二十多岁的样子，身板儿笔挺，眼神坚毅，声音洪亮。

　　这也是悦墅的特色，陈乐爸用自己暴发户的思考方式来打造悦墅的管理，保安请的都是真正有些本事的人，还要求坚持维持锻炼，保持良好的精神样貌。

　　虽然条件是多了点，但是他工资给得不吝啬，对员工也尊重，招到的保安倒确实一个个的都有能耐，安保提升的同时，也连带着悦墅的价格水涨船高。

　　这个保安年龄不大，之前没见过，应该来得不久。

　　陈词更在意的是，他的神色一点异样也没有。

　　陈词相信没有人能在看见刚才那种幻象后，还能保持无动于衷。

　　那可是完完全全有别于他们所坚信的科学的东西。

　　“蒋斌是吧，你好。”陈词点点头，仿佛随意的道：“你刚是在巡逻吗？过来之前走到哪里了？”

　　蒋斌没有质疑，“我从13栋那样走过来，你呼叫的时候，我正好走到你家和14栋的分岔那里。”

　　悦墅里面各别墅是错落的，又为了各家的隐私性，树木茏葱，若不是走上每家那一条花木小径，很难看见里面的情景。

　　陈词估测刚才幻境出现的时候，蒋斌离他家的直线距离可能只有二三十米，又正好是正对他家的视觉方向。

　　虽然因为树木阻挡，他看不见他家，但是刚刚的幻境遮天连地，又有鸟叫虫鸣，他应该会发觉不对才是。

　　可他居然一点异样都没有。

　　挺尸的陈乐啪嗒啪嗒的跑了出来。

　　蒋斌看见他，坚毅的脸上一下出现笑容，“小老板，你在这啊。”

　　“蒋斌你刚没看到不对劲吗？”陈乐激动的两手比划，“那个……”

　　陈词一手拐把身后的人打得消了音，对疑惑的蒋斌笑道：“我们刚回来好像眼花了下，感觉看见了什么东西，你刚有看见什么么？”

　　“没有啊。”蒋斌茫然摇头。

　　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笑道：“你们不会还相信之前网上的流言吧。”

　　见两人不说话，他哈哈笑起来，“不会吧，真信啊，那你们需要去博物馆看看星舰残片，加强一下对科学的坚定哦！”

　　“你才迷信呢！”陈乐翻了个白眼，哼一声，生气的扭头走了。

　　陈词好笑的摇了摇头，对蒋斌笑道：“那多谢你跑了一趟，我们没事了。”

　　蒋斌耸耸肩走了，陈词关上门，若有所思的喝了口水。

　　“刚刚那种情况，蒋斌居然什么都没看见。”陈乐无语，“他刚不会在划水吧……但我看他平时工作挺认真的啊。”

　　陈乐百思不得其解。

　　陈词也很不解，若多猜测在脑海中回旋，但因为知道的信息太少，完全无法判断。

　　可惜悦墅为了住户的隐私考虑，内部很少有监控器，不然也能看看在机器监控下，到底是什么情景。

　　“陈词，你说刚刚……那是什么啊？”陈乐脸上一片惊惶未定的茫然。

　　“有人恶作剧吗？全息投影？”他猜测着，内心深处却知道不是，哪怕是全息投影技术复原了，谁会专门拿来对他们恶作剧呢。

　　就因为心中清楚，反而更加迷茫。

　　如果不是全息投影，那有什么东西，会让人置入那样一片置身其境的幻境呢！

　　而且，什么样的松鼠，会发出闪电？

　　陈词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自己身体的变化说出来，此时的陈乐就像两个月前的他一样，世界观都在遭受冲击，他就先不要添砖加瓦了。

　　陈词给他倒了杯水，“来，先喝杯水。”

　　收回手时，他眼角余光无意间扫过柜顶，猛的直起身走过去。

　　小草依然静静的长在白瓷杯中，叶子舒展，并没有变化，但是在陈词的感应中，它身上却烟雾缭绕，再也不是那颗普通的小草。

　　把白瓷杯端了起来，指尖触碰小草，陈词若有所思。

　　“怎么了，这不就是一颗普通的草么？”陈乐跟过来，对他突兀的动作疑惑不解。

　　陈词把草递过去，“你摸一下它的叶子，仔细感受下，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

　　陈乐放下水杯，接过草，摸摸碰碰半天，茫然道：“没什么感觉啊。”

　　陈词确定了，并不是草发生了变化，而是他自己，能感受到更多的东西了。

　　草上面丝丝缕缕冒出的烟雾，他能从中感觉到一丝和幻境世界一样的气息，那是一种完全有别于现实世界的能量，这些能量飘出来，触碰到他，就会滋润他体内的力量。

　　只不过这颗草上飘出的能量非常非常少，若不是他此时更加敏感，根本不会感觉到。

　　而且他发现，能量其实并不是从草上产生的，而是似乎草联系着幻境，它作为一个纽带，把幻境的能量泄露了出来。

　　也许这就是他身体巨变的原因，因为他一直带着这颗草。

　　对于这颗草的研究，终于有了些突破，但是陈词并没有感觉到高兴。

　　如果像这颗草这样，从幻境世界掉到他们世界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他们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像那个世界一样，连弱小的松鼠也会发出闪电？

　　那那些凶禽猛兽呢？

　　更令他忧虑的是他两个月前第一次看见的那个幻境。

　　那时候还不是像今天这样身临其境，而是如海市蜃楼一样，浮空的一小片画面。

　　但是当时画面中，两只巨兽的战斗，地动天摇，哪怕影像只是一闪而过，也在他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也因为当时看见的幻影那样异常，他才从一开始就没有联想到海市蜃楼，也就没有去查过海市蜃楼的事情。

　　更不知道原来那段时间，各地曾经出现过多个不同寻常的蜃景照片。

　　庞小石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毫无逻辑的胡乱猜测，居然恰好说中了世界变化的来源。

　　“好啦，天塌了有高个子撑着呢。”陈词不准备再多想，知道的信息太少了，想来想去除了徒添烦恼以外，也没什么用。

　　他把瘫地上面色苍白的陈乐揪起来，“回家抱着大熊睡一觉，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陈乐接过他塞过来的大熊，一脸身不知在何处的神游，“呵呵，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我觉得我今晚会做噩梦。”

　　“噩梦嘛，反正醒来就忘了，不怕哈。”陈词满不在乎的拍拍他的肩。

　　当谁没做过噩梦啊，他两个月前就已经被噩梦蹂躏过了。

　　但世界这样完全超出他们认识的变化，如果仅仅只是几个噩梦能解决，那他们在噩梦中都该笑醒了。

　　怕啥呢，后面真正的大恐怖还没来呢！

　　陈乐游了出去，陈词刚准备关门，他突然像个兔子似的蹦了回来。

　　“怎么了？”

　　“你看看前面的路。”陈乐气愤的控诉。

　　陈词还以为之前的幻境对现实产生了影响，心中一惊，仔细的瞅了半响，“没啥变化啊。”

　　“你仔细看，用你的心看！”陈乐就很生气，“刚刚路上还发生了那么恐怖的事情，你现在让我从这里走回去！”

　　“你是不是想让那个幻境收了我，好继承我一屋子的毛绒玩具！”

　　谁会对你的毛绒玩具感兴趣啊。

　　被他怀疑的视线盯着，陈词无语，“刚蒋斌还走了两趟呢，他也没消失啊！”

　　陈词觉得那个幻境应该不会再出现，而且哪怕出现，也应该不会对陈乐感兴趣，他隐约觉得，那个幻境的出现是因为自己。

　　但是陈乐死活不敢走那条路，最后陈词也只能让他赖在自己家里了。

　　其实他现在也不想走那条路，那个幻境给他的感触很不好，有种要把他吸进去的感觉。

　　想到里面各种电神雷鸣的动物……就很怕怕！

　　没准备留陈乐常住，陈词也懒得费手脚铺床，两人洗漱后，就都歇在他房里。

　　陈词洗完澡出来，陈乐还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看见他突然道：“你说之前的流言，会不会是真的啊？”

　　他之前惊骇之下脑袋都转不动了，缓和下来后，突然想到蒋斌说的话，然后再想想八月份的流言……

　　那松鼠发出的闪电，可不正应上了流言中的异能！

　　“也许吧。”陈词给了他一个磨砺两可的回答，扑上去揉他的头，“别想了，快睡吧，噩梦还在等你呢！”

　　“嘿，我做噩梦你还挺幸灾乐祸是不是。”陈乐挣扎着从他手下逃出来，“我告诉你，我做噩梦会做出什么事情我可不知道，你半夜最好小心点。”

　　“就你？”陈词不屑。

　　体力又一次惨遭鄙视，陈乐抓狂，“你学舞剑的了不起哦！”

　　“确实蛮了不起的。”陈词这点颇为自信。

　　若不是他的剑了不起，他体内的能量怎么会那么快，就到了临界突破的节点。

　　陈词不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已经到了他的能量积攒程度。

　　但他知道，如果这样的人很多，世界一定不会还这么平静。

　　虽然，这可能就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宁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