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蜃楼》弦無

4、第四章

　　两人收拾东西出门，出了门前的花木小径，在路上等了一会，电缆车就慢悠悠的绕了过来。

　　“陈先生，小老板。”缆车司机每天都热血激扬的样子，热情的招呼两人。

　　坐上了车，陈乐羡慕道，“我听说以前蔚蓝星的时候，大家人人都有小汽车，要出门了车子一开，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真好啊！”

　　希望星上不支持家用汽车，对个人私有汽车征收税务很重，所以一般大家都是乘坐公共交通工具。

　　哪怕现在公共交通做得非常便利，肯定也没有私有交通方便。

　　陈词摇头，“也不一定好，那时候车太多，修了很多很多路，还是会堵车，一堵几个小时，你会更受不了。”

　　前面坐着的年轻人也忍不住转过身来插话，“而且你们知道汽车为什么叫汽车么，因为那时候是用汽油作为动力的。”

　　“你们知道汽油是什么么？”他双手舞着，连比带画，“那个东西特别可怕，他燃烧后喷出来的气是灰色的，所以汽车那么多，你想想多可怕啊，伸手出来都看不见五指。”

　　陈乐就不信了，“那蔚蓝星的人还能出门吗？不是开车要撞车，走路要撞人？”

　　“他们习惯了呗。”年轻人不在乎的猜测，“说不定那时候他们的眼神比我们好。”

　　陈乐不服气，“那得是什么眼睛，双眼一睁，两道闪亮的激光，那还是人类吗？”

　　年轻人也不服输，“那句俗语‘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不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流传的么，你怎么知道那时候的人类没有激光眼？”

　　“激光眼你都能编。”陈乐急了，又反驳不了那句俗语，连忙转头拉救兵，“陈词你看看他说得多荒谬！”

　　汽车的事陈词知道一点，也知道汽油是挺污染的一种能源，但是那么多汽车跑路上，蔚蓝星会变成什么样他就没考虑过了。

　　至于俗语的来源，这种小细节，估计蔚蓝远古史专家也讲不清楚。

　　大家对这些细节都半懂不懂，全靠猜测的也没什么好争论的，他就问道，“我好像没见过你，你是多少栋的啊？”

　　“对啊，你是谁啊？”陈乐也响应。

　　相比起只是偶尔来悦墅的陈词，陈乐这个住了十来年的住户更有发言权，这年轻人和他年龄差不多，如果是住户，他应该认识才对。

　　“哦，我忘了还没自我介绍呢，你们好，我叫许多，23栋的。”

　　虽然刚刚争起来不肯服输，但是年轻人不是个小气的性子，听他们问就乐呵呵的介绍自己，又用他那浅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两人，“我前些天刚到东辰区，你们呢，你们是哪家的？”

　　陈词替两人做了自我介绍，思考半响的陈乐突然道：“我想起来了，23栋的许先生有个小儿子，听说……”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看向许多的视线有些小心翼翼。

　　许多乐了，不在乎的挥挥手，“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非婚生子，跟着妈妈的吗？”

　　“其实我也不想来东辰区，许老爷子看着我跟防贼似的，生怕我抢了他孙子的东西。”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以为自己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

　　说到这个，许多简直有源源不断的嘈要吐。

　　许多这个人，多年前陈词也听过几句八卦，23栋的许先生因为一场意外和人有了许多，许多他妈自己是个职场强人，并没有攀着许先生的意思，只是秉着血缘父亲拥有知情权，就通知了许先生一声。

　　两人没什么感情，也没有试图奉子成婚，后来更没什么来往，再过几年，他妈因为职业调动去了厄尔加区，便再也没回来过，许先生则娶妻生子一家和乐，两边互不干扰。

　　家里长辈八卦几句的缘由，不过是觉得许多这个孩子，生下来就单亲，有些感慨，并没有别的意思。

　　当年八卦的时候，长辈们话里话外挺赞赏许多妈的干脆利落，而如今许多的落落大方，也证明了许多妈依然是那个令人赞赏的女人。

　　“那你为什么回来呀。”陈乐问。

　　“还不是我妈，非说厄尔加最近不安稳，把我打包扔了过来。”

　　“这也就算了，还通知了许泽耀，让他来接我，还要我在许家和他们培养感情。”

　　“有没有搞错啊，我都20了，四舍五入就是奔三了，古语有言三十而立啊，我还和他们培养什么感情啊。”

　　许多想到他妈·的操作就无语。

　　陈词却是心中一动，问道，“厄尔加真的很乱么？”

　　“没有啊。”许多一脸茫然，“就8月那个什么鬼流言的时候，是有点乱，好多奇奇怪怪的组织发传单宣扬什么的，但是后来流言澄清了，那些组织也就都消失了……估计脸被打肿了没脸见人吧。”

　　“那你妈怎么那时候没让你过来，等都没事了才让你过来？”陈乐发现了华点。

　　“对啊，我也说了，但是我妈不听我的啊。”许多也想不明白他妈怎么想的。

　　“难道是更年期到了，突然多思多虑？”许多撑着下巴思考。

　　陈词哭笑不得，这也是个和陈乐一样抓不住重点，就喜欢脑补的选手，看来哪怕厄尔加有什么不对劲，他估摸着也发现不了。

　　这时一对老夫妻抱着孙子上了车，陈乐和他们打招呼，陈词这一抬头才发现不对，忙叫到，“师傅，你这都开过了，怎么大门口没叫我们一声。”

　　司机师傅乐呵呵的喊回来，“看你们聊天正热乎嘛，急啥。”

　　陈词两人确实不急，不过许多却很急，“怎么开过了啊……师傅我赶时间呢，可以开快点不。”

　　“快是不可能快滴。”司机慢悠悠的，在许多说话前又道，“不过马上到东门了，你可以东门下。”

　　车到东门，还没挺稳，许多就和他们告了别，拿着东西匆匆下车跑了。

　　“咦，他带着吉他盒。”陈乐有些惊讶，不过已经来不及喊人了，“不知道他是去学吉他还是去表演的。”

　　陈乐对所有玩乐器的小伙伴都感兴趣，尤其是能演奏表演的，一时有些可惜。

　　陈词安慰他，“反正都在悦墅，下次遇到你问问就行。”

　　“那倒也是。”陈乐便又高兴了。

　　他们俩没准备去远的地方，也没转公汽，直接跨过了两条马路，进入商业街，选了个小炒店就进了。

　　两人都爱东方风的小炒菜，小辣椒炒在菜里喷香，光闻着胃口就好。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不是陈词拉着，陈乐还不肯走。

　　“之前经纪人安排了个助理管着，什么都不让吃，我好久没吃这么痛快了。”陈乐打着饱嗝，感受到了被放弃的好处，心里顿时有点美滋滋。

　　“你可小心着吧，哪有你这样胡吃海塞的，赶明儿正好有机会，结果你形象不过关，就有得你哭的。”

　　“不会的，就我那水平。”

　　陈词失笑，“你水平不行，看着还很骄傲啊。”

　　陈乐特别沧桑叹了口气，“没办法，虽然理想很丰满，但是也要接受现实的骨感啊。”

　　“我看看现实有多骨感。”陈词侧身，作势验身。

　　“哈哈别。”陈乐怕痒，一下躲了好远。

　　陈乐的熊还在陈词家里，加上家里没人，他也不想太早回去，就随着陈词先到15栋。

　　陈乐怕被挠，先下了车，啪嗒啪嗒的就往前跑。

　　陈词跟在后面，转进花木小径，才走了十来步，就听见陈乐惊恐得变了调的声音。

　　“陈词，快看，那是什么！”

　　陈词心中一跳，猛的抬头，旋即双眼骤缩，双手豁然收紧。

　　原本他家的方向，本该在灯火通明的路灯下的仿竹楼，现在被一片幽暗的虚幻笼罩，那是一片莫名出现的幻象，树影重重，参天而起，有光稀稀疏疏的洒下来，有鸟叫虫鸣悠悠传来，风吹动树叶，仿佛能听见沙沙的声音。

　　陈乐快步退回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慌张道：“它还在扩大。”

　　幻象扩大的速度极快，陈乐话音未落，就感觉到幻境扑面而来，他反射性的遮住头，只感觉鼻尖似乎闻到松脂的清香，身上也感觉到似乎身处雨林的滋润，沁人心扉，却令他更加恐慌。

　　陈词没有动，他死死的盯着那片幻境，被笼罩后，他们似乎身处于幻境之中，周边都是参天林木，脚下是及膝的草，森林的清香隐隐约约在鼻尖环绕，耳边是小动物弄出的淅淅索索的动静。

　　明明是半透明的幻境，却又无处不彰显着它的真实。

　　只有脚下身上穿透而过的草木，才让人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虚幻之景。

　　一阵淅淅索索后，一只小松鼠突然从前方的树后冒出来，似乎是看见了两人，眼睛大睁，身上柔软的毛全都竖了起来，尾巴一扫，又绕到另一边去了。

　　“这是什么呀？”陈乐没感受到伤害，放下了手，抬头看着陡然置身的森林之景，抽着气喃喃低语。

　　陈词没有理他，径自抬起脚，围绕着前方的树走过去。

　　陈乐没敢独自留着，连忙跟上。

　　绕到后面，果然又看见了那只小松鼠。

　　“咦，松鼠，有……有点可爱。”陈乐看着毛耸耸的小东西，一下子忘记了惧怕，伸手就要去摸。

　　小松鼠毛一下炸了，只听耳边一声尖厉的叫声，一股闪电突然从它头上冒出来，劈头盖脸往两人身上砸过来。

　　“这是什么鬼？”陈乐尖叫后退，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地上。

　　陈词却动都没有动一下，闪电落下来，亮得有些刺目，但是并没有伤害到他们，反而他们脚下，幻境中的草丛被那闪电毁了一小块。

　　果然如他所料，幻境和现实的他们，并不能互相触碰到。

　　松鼠发现攻击无效，扭头飞快的跑了，在树木中几个纵越就不见了踪影。

　　陈词闭上眼睛，被森林中的清气环绕，他胸中莫名的鼓噪越演越烈，未知的能量在他身上汹涌，几欲突破而出，他放松自己，仍由那些能量在体内纵横。

　　“陈词，这东西变淡了。”

　　陈乐的叫声在耳边响起，体内的躁动也同时间如潮水般退了回去，转瞬便了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