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者天下》庄里公子

2、第二回 蛟龙入海（2)

　　司青木打开医箱，摸出根银针持在手中对史泰道了句，解开袖子罢，看看还医不医的好。
　　史泰本是不信这些道道，可瞧着这个光景，心中也不免惴惴，见将军给自己寄了个眼色，于是解开了衣袖，谁知刚一解开，一股恶臭扩散开来。
　　付坤煜大惊，上前一看，只见半条小臂肿胀的厉害，伤口外翻，周围已成黑紫色。鼻间轻嗅，付坤煜脸色一变，“毒？！”随后怒视史泰，“伤口都成这样了，你就没觉查？”
　　史泰也是又惊又怕，盯着伤口语无轮次，“疼是肯定疼啊，但之前中箭也疼啊，就没在意，谁知道。。。。”
　　“蠢货！”付坤煜怒极骂道。
　　听了这句骂，史泰不怒反喜，自已随将军多年，别看将军外表粗犷，即使战场杀敌，也未见爆过半句粗口，这句骂，显然是在意自己在意的狠了。想到此处，史泰心头一热，说，“将军，死，史泰从来不怕。只是可惜，史泰还想随将军多征战几年沙场。。。。。。”付坤煜却猛地一握史泰的手臂，史泰疼地后槽牙咬地嘎吱响，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司青木用针取了些血样放在鼻下轻嗅。付坤煜面色铁青问道，“如何？
　　司青木说，“看样子还未过十二个时辰罢？如果过了十二个时辰，就算神仙下凡也不行了。现在嘛，喔，倒还能救上一救。”
　　付坤煜听言松了口气，暗叹一声，幸好！也不知是幸好未过十二个时辰，还是幸好遇上了司青木。
　　“这是何种毒物，怎么这么奇特？我和他是一起受的伤，我的是刀伤，他的是箭伤，为何我的没有异样，他的就中毒了”
　　司青木未答话，却见他将背上的古琴取下轻放在一旁，席地而坐，把医箱里面的器物一一摆出来，这才慢吞吞地说：“有一种叫红术藤的草，这种草本身无毒，但每到盛夏时节开出的花上却有剧毒，所幸这种草不多见，我想可能是。。。。。喔，你过来坐下，”司青木握着锋利小刀的手一抖，在史泰胳膊的创口上划了长长一刀，黑血混着脓液一下子流了出来。司青木突然停下，歪歪头似笑非笑的瞧着一头冷汗的史泰说，“喔，忘了问你，如果用麻沸散的话，你最少要睡上1个时辰。我们着急赶路，就不用麻沸散了，可好？！”
　　史泰的手一颤，差点颤到司青木的头上。他忍了忍，默默地从地上摸起根木棍塞进嘴里，使劲咬了咬木棍，恨恨地将头扭到了一边，似乎又听到了司青木的一声轻笑，于是又恨恨的咬了咬木棍。
　　司青木手上快速行动，一边说，“这种草并不多见，你们的对手应该是无意中将箭沾染了花毒。容我猜想，你们是在南疆国受的伤？红术藤只生长在南疆国的万里草原。”
　　“嗯！”付坤煜点头，并不隐瞒，“世子被南疆国掳去，我们近日来一直都在南疆国搜寻，不知道弟兄们还有没有中此毒，待回去后要细细查验。”
　　“此毒无解药。然，只要在十二个时辰内将中毒的腐肉剔除也就无碍了。”
　　司青木手中的刀左右飞旋，灵活如蛇，说话间就已将史泰伤口周围的腐肉清理干净，扯了块白布包扎起来。
　　史泰也是个铮铮硬汉，割肉刮骨连哼也不哼，只是脸色白的厉害。付坤煜知晓这点伤对史泰来说不算什么，于是说，“史泰，快谢小师傅的救命之恩！”
　　史泰将头扭到一边白着脸不说话。
　　无奈，付坤煜冲司青木抱拳，“我代史泰谢谢小师傅的救命大恩。”
　　司青木盘腿而坐，神色淡淡地摆了摆手，“我望他能记住这份恩情，来日青木若身陷危境，希望他能像现下我救他这般对我施手相救。”
　　司青木说的轻然，可付坤煜心下却一沉，这才又想起他谋者的身份，估摸着是想要在这纷争危险的时代给自己要个承诺罢，于是低声道：“我和史泰定当全力护小师傅周全！”
　　一诺千金！
　　太阳在云头中跳了出来，白炽的日光，墨浓的高木。司青木轻笑道：“甚好！”
　　第三回
　　下山无话。只不过古琴负在了史泰身上，他对此没有表达出任何意见。
　　三人来到山脚下官道旁的一片林子外，史泰打了个唿哨，从林子里奔出了三个大汉，冲付坤煜单膝下跪行了个礼，齐声道了声，‘将军！”
　　付坤煜负手而立，“将吃食备好，我们连夜赶路，回营地！”
　　“得令！”三人迅速行动开来。
　　这时，史泰已经牵了三匹马过来。付坤煜与史泰翻身上马，司青木瞧了瞧身边的马，竟又往后退了一步，歪歪头说，“喔，我，不会骑马！”
　　史泰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不会骑马？不会骑马？你是男人罢？”说完，伸着脖子与付坤煜悄声说，“将军，你真打算把这娘们似的小子带进军营？！那军营里还不炸窝了？！”
　　付坤煜还没反应，只听司青木‘啊呀！’了一声，然后从腰襟处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到史泰跟前说，“忘了件事，你要把这个药敷在伤口上，才能彻底解毒。”
　　史泰不疑有他，解开衣袖眼看着司青木将整瓶的药末撒在伤口上，顿时，他的冷汗一下子全冒出来了，差点没晕过去，他抖着胳膊龇牙问司青木，“这，这是伤药？！”
　　“对呀！”司青木点头，笑呤呤地说，“这就是伤药！”
　　史泰没办法，只好用手捏着胳膊，眼巴巴地望着付坤煜，颤着嗓子说，“将军，疼~！”
　　“忍着！”付坤煜自然看出原由，知道史泰如果喊了疼，那便就是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楚了。“你去前面看看阿果他们，我要马上启程！”
　　史泰抹了把头上的冷汗，默默地将伤口重新扎好，策马而去。
　　付坤煜阴郁地瞧着司青木，这个俊秀的少年，睚呲必报，也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但愿司先生的决策是正确的。
　　付坤煜冲司青木伸出手，说，“小师傅就与坤煜共乘一骑，可好？”
　　司青木握住付坤煜的手，一个借力，翻身坐到了付坤煜的身后，然后说，“有劳将军！”
　　这时，远处的史泰冲这边打了个手势，示意一切妥当，付坤煜道了声，“坐好了！”便抖开缰绳，向前方奔去。。。。。。
　　正时日阳西下，烧的半边的天空一片的焦红。赤艳艳的景致中，一行骏马飞驰而过，带起一路尘埃。
　　披星带月奔了一夜，期间辛苦不多赘述，待到天亮时，已来到西业边疆，这里多山多坳，并不是青山绿水，而是裸山裸岩的戈壁，一阵风带起的石沙都能蔽目伤人。
　　付坤煜将马勒停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目光所到之处，是这座山的入口，是个易守难攻的地界，在这里驻扎着他的军队营盘，放眼望去，是一圈圈整齐的帐篷，军士们已然操练开来，吹奏的声声号角伴着齐整的呼喝声苍劲有力，低沉激扬。营盘外围设着栅栏和拦马，入口的拦门旁插着西业的大旗，飘飘展展，威武不已。
　　付坤煜平喘了口气，道了声，“到了！”
　　半晌，司青木才极不情愿将抵在付坤煜后背上的脑袋抬了起来，面上是少见的难受样子，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往嘴里塞了颗药丸。一路上的颠簸对于他这样连马都没骑过的人也确实颠簸的狠了，五脏六腑差点换位。
　　这一幕正好让史泰瞧见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总算是出了口气，探头笑道：“我说小师傅，就你这小身子骨还来军营？！”
　　司青木轻飘飘地看了史泰一眼，史泰那张幸灾乐祸的脸立马暗了下去，砸砸嘴，悻悻地转到了一边。
　　司青木揉了揉额角，哼哼了两声，说，“将军，我就在这里下来罢。你们先行回去！”
　　付坤煜想了想，觉得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就从马上下来，又将司青木弄下来，对史泰说，“你们先回去，我与小师傅谈些事。让左将军在门外等候，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史泰领了令，带着一干人策马下山。
　　付坤煜正在考虑该如何开口时，面向山崖的司青木指了指东面，说：“那是东辰国罢？”
　　付坤煜点头道了声是。
　　司青木又指了指南面，说，“那这边就是南疆国了？！将军选的这个位置倒好，三国交界，”司青木转头笑呤呤地瞧着付坤煜，“既可在南疆国寻了世子，又能抵了东辰国的外敌。甚好甚好！”
　　付坤煜一愣，觉得他话中有话，可也不知是何意思，只好说，“这并不是坤煜选的位置，是世子与老丞相商讨后的决定。东辰国突然在边疆布阵，皇上任坤煜为卫将军随世子出征，此前我与世子的理想驻扎位置并不是这里，但开拔前，世子与老丞相商谈许久，最终决定将三军布在这里，倒也是机缘巧合！”
　　“喔，机缘倒是有，但不知是不是巧合。世子又是怎么被掳去的？”
　　“我们驻扎的第二天大早，宫内突然来了封八百里加急的圣旨，说皇上病重，急召世子回京，世子命我坐阵，携了前将军尚德与一百骑兵匆匆回赶，谁知正午刚过，一个骑兵就浑身是血地被人从外面抬了进来，说了句世子被南疆国掳去，就死了。待我赶到出事地点，满地尸体，独独不见世子与左将军尚德，二人是生是死至今渺无音讯。。。。。。”
　　只听司青木“嗯？”了一声。
　　付坤煜上前一步，急问，“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司青木扭过头用手揉了揉眼，“喔，风太大，眼里进沙子了。。。。。。”
　　“。。。。。。。”
　　付坤煜按了按眉角，觉得头有点痛。
　　半响，
　　“小师傅。。。。”
　　“叫我青木罢！”
　　“。。。。。。。。青木。。。。。，你的身份需瞒不得这两位，一个是右将军史泰，一个是左将军严由，此二人与我是过命的兄弟，不必担心，且，世子不在，军中要事都要与之商量，如若隐瞒，令二人起了疑心，事情就更不好办了。”付坤煜觉得还是早些说出来比较好。
　　半晌，司青木淡淡地说，“喔，我的命全在将军手中，一切全凭将军做主。”
　　经过这一日的接触，付坤煜也摸清了些这个少年的脾气，凡是这种口气时，内心所想与所说的那肯定是大大不同，于是叹了口气，说，“我在司先生和史泰跟前都是许了诺言要护你周全，你当我付坤煜许的诺言就如此轻贱么？！”
　　司青木歪歪头，轻笑，“将军言重了。哦，对了，帐篷我要住单间，还有，我喜欢看书，军营内没有书罢？将军要多多给我找些过来。”
　　付坤煜觉得这不是难事，就点头应了！
　　殊不知，路漫漫其修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