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同人]魂兮归来》幻朱若紫

21、乱点鸳鸯

　　卯时，蓝启仁很准时地醒了过来。他蹙着眉，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昨晚，他睡得并不好。辗转反侧中，梦里全是一个女子浅白色的身影……
　　穿好衣袍，束好抹额，他缓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棂，发现雨还在不停地下。雨水肆意地拍打着屋檐，哗哗作响，一道道水柱顺瓦口泻下，如帘如幕。天边仍是黑云重重，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暮夏时节，暴雨不歇，此事蹊跷啊。蓝启仁习惯性地捋捋胡子，才发现下巴下早已空空如也……
　　天青色等烟雨……不知不觉又想起了那个剪他胡子的女孩，她会愿意随自己同回姑苏么……蓝启仁白晰的脸上染上了红晕，直到仆人送早膳来，他才察觉到自己失态了。
　　强自收敛住心神，他草草用完了早膳。正独自怔忡，却又见一个仆人进来禀报，说是江夫人有请。
　　蓝启仁闻言一愕，姑苏蓝氏礼法甚严，男女门生不在一处修行，即使是身为亲嫂的蓝夫人，他也仅见过几次，一来恼她害了兄长，二来确实是碍于男女有别，不便相见。藏色散人可以说是他这二十余年来唯一亲密接触过的女子了。不想今日江夫人却邀他内堂相见，这于他来说实是破禁之举，不免有些不自在，只是主人相邀不便推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魏无羡是在廊下撞见前往内堂的蓝启仁的，他好奇心起，便也跟了过去。
　　蓝启仁进了内堂，恭恭敬敬地向江夫人行过晚辈之礼，于下首坐下，二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起了家常。
　　江夫人先是问候了青蘅君及蓝夫人，然后客套道：“难得蓝二公子来莲花坞作客，丧中招待不周，还望原宥则个。”
　　长辈这般客气，晚辈又岂能失礼。加之姑苏蓝氏又极重礼仪，所以蓝启仁慌忙从座上起身，谢过云梦江氏这几日的照拂，并道是自己叨扰了。
　　“蓝二公子太客气了。”江夫人笑着示意不必多礼，蓝启仁方又坐了回去。
　　江夫人又问：“蓝二公子今年二十有二了吧。”
　　蓝启仁闻言表情一僵，虽然他的年龄在各大仙门世家中不是什么密秘，但被一个陌生的女性长辈问起却是头一次，自然有些尴尬。但既然人家问了，他也只能照实回答，垂头低声道了声“是”，
　　不敢去看上首笑意盈盈的江夫人，蓝启仁只望着手中的茶杯发呆。今日江夫人上的是本地名茶“水镜”，此茶虽没姑苏清茶有名，却也是色泽翠绿，鲜醇爽口。
　　江夫人也举杯呷了口茶，笑道：“蓝公子只比眠儿大三岁，却要比眠儿知事的多。”
　　这是实话，蓝氏子弟历来是各大仙门世家子弟的楷模，经久不衰。
　　可面对当面的赞美，蓝启仁自然又是一番谦逊。
　　魏无羡叹了一声，这样的谈话累不累！唉……
　　江夫人却似乎饶有兴致，接下来她开启了一个这个年纪的妇人常开启的话题：“蓝二公子才貌双全，又出身世家，该当定亲了吧。”
　　其实蓝启仁有没有定亲在修真界也不算什么秘密，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果然，蓝启仁面上一红，摇头否定。
　　江夫人故作愕然道：“老身还以为公子与那藏色仙子……”
　　这句话没有说完，但只要不蠢谁都听明白了其中之意。
　　魏无羡蹙眉，这个江夫人，该不会想乱点鸳鸯谱吧，如今他阿娘身上背负的谣言已经够多了，再多一个蓝二公子，处境岂不更艰难了。
　　蓝启仁闻言，心下却是没来由地一阵慌乱，急忙辩解道：“江夫人误会了！青……藏色仙子乃抱山仙师之徒，抱山仙师与祖上蓝翼前辈原是好友，所以自藏色仙子前来姑苏，我家先生一直随身亲自教导。晚辈此行也是奉了先生之命要将仙子带回姑苏。”其时云深不知处的授业先生乃是蓝启仁的一个叔公，也是蓝翼的亲弟弟，所以对藏色散人格外“照顾”，这就解释了为何藏色散人没有如其他女修一般与男修隔离，因为老先生将她带在了身边……
　　可见阿娘有多顽劣多难教啊……魏无羡抚额……他见蓝启仁一通解释下来已汗透衣襟，脸也涨得通红……不知他是着急还是心虚……
　　年轻人啊……江夫人唇角染上了笑意，她猜测得没错，蓝二公子这样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此地无银三百两啊……青年男女，犹如干柴烈火，而她愿意做这个把薪助火之人。
　　蓝启仁垂着头，心如鹿撞，七上八下，自然没看到江夫人面上浮起的这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可魏无羡却看得清清楚楚、凛然心惊。若说之前他对这位江夫人存有十分敬意，那么如今这十分敬意早已去了八、九分。他脊背发凉、冷汗涔涔，心道这个女人真可怕……
　　在魏无羡的注视下，江夫人嘴角的弧度再度扩大了几分。从蓝启仁不知所措的神情中，她可以判定这个青年绝对和自己儿子存了一样的心思，即使他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她清清嗓子道：“依老身看，蓝二公子和藏色仙子年貌相当、天造地设……”
　　“母亲！”
　　她话未说话，却被刚踏进门的儿子制止了。
　　江枫眠一袭素服缓步而入，魏长泽随在他身后，依旧一身黑袍。
　　蓝启仁起身施礼，面上的红潮还未褪去。
　　江枫眠还礼，脸色却不大好看。他审视了蓝启仁一阵，方对江夫人言道：“孩儿前来问安。”
　　江夫人敛色，让他坐下。
　　江枫眠依言而坐，蓝启仁也随之回座。他二人虽见过数次，但因性情不投，极少交谈，此刻竟也相顾无言，为免尴尬，只能各自低头啜茶。喝了几口，蓝启仁隐觉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不由如芒在背。他以为是江枫眠，抬头一看，却是站在江枫眠身侧的魏长泽，目光炯炯地瞪着他。
　　蓝启仁被瞪得有些茫然了，自己没得罪过这个人吧，这一脸的仇深似海……
　　魏无羡却心下了然，因为江夫人方才之言，阿爹怕是深陷醋坛了吧……
　　堂上各人存着自己的心思，一时间，竟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
　　魏无羡觉得无聊，正要离开，忽见一个弟子匆匆进了内堂，向江枫眠禀道：“灌湘山又出了人命。”
　　又……说明已不是第一次出事了。云梦江氏作为驻于此地的仙门世家，自有护佑百姓之责，如今百姓出事，作为宗主的江枫眠居然毫不知情，不免有失职之嫌，况又有蓝启仁这等外客在，如此失职，让云梦江氏颜面何存？
　　是以江枫眠怒道：“之前为何不报？”
　　他为人性情温和，极少动怒，如今陡然发火，倒是把堂上诸人都吓了一跳，那个弟子更是被唬得说不去话来。过了好一阵，方回过神来，抖抖索索地回道：“因为老宗主大丧，所以……”
　　魏无羡汗颜，就算这是理由，你也不该在客人面前说啊。
　　果然，江枫眠听了之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江夫人蹙眉道：“此刻不是发火的时候，快去灌湘山看看吧。”
　　江枫眠阴沉着脸，也不告别，直接往外走去，魏长泽紧随其后。蓝启仁一呆，突然站起，道：“江宗主，在下可否一同前往。”
　　江枫眠闻言脚步一顿，回身拱手道：“多谢蓝二公子，只是……”
　　“多谢蓝二公子相助，枫眠，你们就一同前去吧。”江夫人深知儿子对这位蓝二公子无甚好感，也知道他会拒绝对方相助，只是灌湘山接二连三地出了人命，恐非寻常妖物所为，蓝启仁年纪虽轻，却修为了得，有他相帮，她这做母亲的也可放心一二。
　　江夫人既已答应，江枫眠便不好再推辞了，只得道：“蓝二公子，请。”
　　三个男人前后出了内堂，魏无羡也跟了出去，谁知在莲花坞大门口他们遇到了似乎已久候多时的藏色散人。
　　“你们是去除祟？”这几日整日闷在屋里快将她憋疯了，从弟子口中得知了灌湘山之事，她料知江枫眠他们定然会前去除祟，便在此守株待兔。
　　江枫眠不答。自父亲过世，他就对她避而不见，此刻乍见之下，心中更是纠结酸楚，是以完全听不到她在问什么。蓝启仁见了她，突然想起方才江夫人的话，脸现羞赧之色，也不答话。魏长泽见他二人都不答话，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
　　“我也要去。”她闷坏了，是“要”不是“想”，言简意赅。
　　这下魏长泽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只得望向江枫眠。
　　江枫眠怔了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走喽！”藏色散人就当他默认了，兴高采烈，当先出门。剩下三个男人楞在当地，面面相觑，最后行动一致地摇了摇头，跟着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