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93、勤王

　　十万白银军兵分三路，向中淩城包抄而来，霍熔、百里成瑜、南淩王各率本部人马以锐不可当之势一路逼近中淩城，中淩城中一时阴云密布，百姓们郁闷至极：这前后不过十来年时间，怎么又打起来了？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一切仿佛历史重演，十二年前的华汉帝有多绝望，夜子阑此刻终于体会到了。夜景镇从雁门起兵时，麾下有三十万人马，经过那一番番大战，损失了好几万，崇安建国不过十一年，无论财力还是兵力，都没能恢复繁荣起来。现今驻守雁门握在陆银川手里的就有一半，之前派往千石城的三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派往南蛮的六万人马损失惨重，现又加派三万过去，留下护卫京师的，已不足五万御林军了。
　　夜子阑的四个庶弟在夜景镇登基之初已被封为东、南、西、北四王，手中倒是各有两万人马，听闻白银军攻破千石城之时，已率部进京勤王，不想夜子辉和夜子晃被百里成瑜在万平县外使计擒获，几万人马被打得七零八散，顺利进京的只有夜子耀和夜子焜。他们带来将近三万人马和几十车粮草，一路风尘仆仆进入京城。这二人跪在夜子阑座前，痛心疾首地说道：“臣弟救驾来迟，请皇兄责罚！”
　　夜子阑说道：“起来吧，也怪不得你们。”
　　二王起身，夜子焜又说道：“请皇兄下旨吧！皇兄说怎么打，臣弟就怎么打！这白银军太也猖狂了，待臣弟去会会那霍熔！”
　　夜子耀说道：“听说白银军中有个叫做百里成瑜的，二哥和四弟正是折在他手里。请皇兄下旨，臣弟这就去将两位兄弟救出来！”
　　看着摩拳擦掌、忠心可嘉的两个弟弟，夜子阑忽地一阵感动。父皇去世之前曾一再交代，要自己守护夜家子孙，自己当时答应得斩钉截铁，不想不过半年时间，就遭遇这样的危机，实是惭愧至极，说道：“白银军正是霍家旧部，他们在长白山厉兵秣马十余载，此次乃是有备而来，万不可轻视了。”
　　夜莺在小太监的通传下走了进来，向夜子阑行了礼，对夜子耀说道：“那百里成瑜箭术过人，三哥千万不要轻敌了。”向夜子阑跪下请求道，“皇兄，莺儿愿随三哥一起上阵杀敌，救回二哥和四哥。”
　　夜子阑瞪着她说道：“简直胡闹！你一个女儿家，乖乖待在玉桐宫就是，说什么上阵杀敌？有皇兄在，还不需你去抛头露面！”
　　夜莺道：“皇兄，莺儿身为夜家人，就有一份守护崇安江山的责任在身！我可以女扮男装跟在三哥身边，哪怕手刃一个叛贼，也算是为崇安江山贡献了一份力量。若是崇安没有了，哪里还有什么尊贵的金阳长公主？”
　　国家灭亡，对于男儿来说不过一死，或战死沙场为国捐躯，或苟且偷生躲起来奋发图强以求东山再起，遭殃的从来只有女人。遥想每次朝代更替，皇帝宁愿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女然后再自刎，也不肯留下她们任胜利者欺凌侮辱，难道皇帝不想她们活下去么？就是十二年前自己带兵攻进这座皇宫的时候，见到的不也是满地狼藉，妃子公主死伤无数？他看着夜莺满脸坚定的神色，想想自己不足十岁的女儿夜映月，若是遭遇变故，谁来保护她们周全？不禁又想到霍月心，当年中淩城破时她也不过只有十七岁，正是莺儿这般如花的年纪，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现今终于要报应在自己的妹妹、女儿身上了吗？
　　夜子阑劝两个弟弟稍安勿躁，“这一场硬仗该怎样打，朕还需考虑考虑，毕竟现今咱们手里可用的兵马不过七八万，对阵十万白银军，胜算不大。莺儿，你且回去多多开导开导母后，莫让她忧虑过度伤了身子，国家大事有皇兄来操心就好！”
　　十万白银军势如破竹，一路攻向中淩城来，夜子耀和夜子焜率五万崇安军出城应敌，在城外两百里处和白银军短兵相接，直打了两天一夜。由于兵力悬殊太大，霍熔和南淩王见皇城近在眼前，更是归心似箭，所以每每身先士卒，作战英勇得很。又有朽木老人亲自布阵巧妙用兵，更兼夜子耀和夜子焜本就不是善战之人，所以这一仗输得很惨，他二人仓惶退回中淩时，人马已不足三万了，幸得夜子耀派另一位姜将军领了五千骑兵前来接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再次打了胜仗，霍熔那叫一个欣喜若狂，似乎已经看见皇宫中那把金灿灿的龙椅在朝他招手了，在营中将杯中酒一口饮尽，随手摔了那杯子，哈哈大笑道：“老子活了三十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痛快过！来呀，给老子换大杯来，老子定要喝个痛快！”
　　属下众兵士皆欢呼道：“将军威武！将军武功天下第一，就连那夜子阑定也不是您的对手！看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丧家犬一般狼狈！”
　　“嘘……”霍熔做出噤声的动作，指指百里成瑜营帐的方向，“若论功夫呢，本将军还真不是他的对手！但行兵打仗可不是逞匹夫之勇！将来……不久的将来……哈哈哈哈……”
　　霍熔笑得狂妄至极，众士兵们连声附和称赞。笑声传出营帐，南淩王只是捋了捋须，一副高深莫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