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68、谈话

　　玉棋不敢停步，一口气跑回石屋，差点儿和推门而出的霍月心撞个满怀。霍月心见她脸色苍白，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就问道：“玉棋，你怎么啦？”
　　玉棋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一开口说话声音还是颤抖的，她禁不住哽咽着喊道：“小姐……”
　　霍月心见她神色有异，就拉她进了屋子，关上房门才又问道：“玉棋，你到底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
　　玉棋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忍不住哭道：“小姐……”
　　霍月心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莫哭，告诉我你刚才在路上遇见谁了？”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百里成瑜，玉棋这样伤心，难道是那个木头人对她说了什么？“是不是百里成瑜？他对你说了什么话吗？”
　　玉棋点点头，又摇摇头，百里成瑜她遇见是遇见了，可是他没有对自己说什么份外的话，就说道：“不是他……”
　　霍月心不解了，这白银寨中还有谁值得玉棋这样伤心难过的？就疑惑地问道：“那是谁？”
　　玉棋憋得满面通红，嚅喏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是……是……是霍熔将军！他说……说……要来找小姐要了我……小姐，我怕……”
　　霍月心顿时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说道：“这个滚蛋！从前在东淩王府的时候就不务正业，专爱呼奴引婢整天流连在脂粉堆里，为此还被父皇斥责过几回……现今国破家亡，蜷缩在这深山老林里，我还以为他已经洗心革面改邪归正了呢，不想还是这么混账，难怪人们常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玉棋问道：“小姐，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亲？”
　　霍月心道：“从前是成过亲的。好像是十八岁那年就娶了东淩王妃的外甥女做了世子妃，那世子妃我还见过，娇娇弱弱的，性子好得很。霍熔这样的性格，那世子妃那样柔顺，哪里管得了他？后来大概是夫妻之间极不和顺吧，不过一年那世子妃就一病在床郁郁而终了。东淩王府又刻意压制着不让消息传出来，所以知道内幕的人并不多。再后来就发生了那场变故，当时也不知道他躲去了哪里，东淩王被俘，东淩王府被监禁，他都侥幸躲过了。东淩王从皇宫大牢里出来后，又再联系了他，一起来到了这里。”
　　玉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霍月心安慰她道：“玉棋，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答应他的要求的！你是我唯一从宫里带出来的人，咱们又一起经历了那样多的风风雨雨，我早把你当成是我的亲人了。等将来安定下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替你寻一门亲事，找一个可靠的人嫁了。”
　　玉棋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出来了：“小姐……玉棋这一生都不要嫁人！……我愿意一直守在你身边，永远照顾你和珺儿。我从十二岁时就跟着你，这世上再没有其它亲人了……你和珺儿就是我最亲的人，我一辈子都不要离开你们。”
　　霍月心笑道：“傻瓜！姑娘家哪有不嫁人的？那不成老姑娘啦？将来等我们都老了，谁来照顾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多可怜？”
　　玉棋看着含笑的霍月心，虽然不忍心，但还是鼓足勇气问道：“那小姐你呢？”
　　霍月心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下来，淡下来，终于全部消失不见。她坐在桌旁，望着窗外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出神。夜色渐浓，远处的山和树都逐渐变得模糊，只剩下黑乎乎的轮廓。许久许久，她才低声说道：“我还有珺儿……”
　　玉棋心下酸楚，又问道：“那夜……公子呢？”
　　霍月心苦笑道：“我和他十年前就结束了。今生今世，再没有任何关系……明年春天，大军就要打进京城，到时候我们就是势不两立的敌人！只有兵戎相对，只有你死我活，只有成王败寇！”
　　玉棋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明明就是彼此相爱情深似海的两个人，却偏偏遭受命运的作弄，一定要这样你死我活势不两立！上天啊，你何其残忍，何其无情？……玉棋在心里替霍月心痛哭了一场，那眼泪如小溪般源源不绝，她不知道怎样措辞才能安慰她，只是悲声喊道：“小姐……小姐……”
　　霍月心的眼泪落在她自己努力扬起的唇角上，她轻轻地说道：“其实，不久前，我见过他了……”
　　玉棋颇感意外地问道：“什么时候？”
　　“就在百里成瑜和那个莺儿姑娘成亲的那天晚上，”霍月心答道，“那个莺儿不是自己逃走了，是夜子阑救走了她。”
　　玉棋不由瞪大了双眼问道：“你们碰面了吗？他见到珺儿了吗？”
　　霍月心点头，“……正巧都见到了。他还问我，是不是已经和别人成亲了。我说是的，我早已经嫁给了别人，我的孩子都快十岁了。”
　　玉棋无法想象出他们相见的情景，尤其是珺儿还在场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怀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