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67、相逼

　　玉棋从厨房转回来的时候，在路上迎面碰到了百里成瑜。自从一个多月前她知道百里成瑜要娶夜莺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平时霍月心忙的时候，她就待在屋里或是收拾屋子，或是做些针线，以前活泼泼辣的性子，突然就变得安静许多。霍月心劝过她在没事的时候要多出去走走，她也只是一笑而过，还是整日闷在屋子里不肯轻易出来。此刻不期遇到百里成瑜，想回头走另一条路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走过来，轻轻地朝他福了一福，快步走过去。
　　百里成瑜见玉棋低着头走得极快，出声喊道：“玉棋！”
　　玉棋只得停下脚步，却并不回头，只问道：“请问百里……将军，有什么吩咐么？”
　　百里成瑜走过来，犹豫了一下，问道：“最近怎么一直不见你出来？你……还好么？”
　　玉棋顿时泪盈满眶，又生怕被他看见，只好将头埋得低低的，说道：“多谢百里将军关心，……玉棋一直都很好。”
　　玉棋这“百里将军”四个字令百里成瑜呆了呆，他不禁问道：“玉棋，我们之间何时变得这样生疏了？自十年前我们相识，你便一直喊我‘百里大哥’，现今怎么这样疏离？”
　　玉棋深深低着头，和自己斗争了半天，终于硬生生将满眶的眼泪逼了回去，然后抬头淡淡地笑着说道：“以前是我不懂规矩，浑不知天高地厚地乱喊，今后我会注意的。百里将军，若是没有什么事，玉棋就先告退了。”
　　玉棋说完转身就走，百里成瑜不由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喊道：“玉棋，等一下！”
　　玉棋回头问道：“百里将军还有什么事么？”
　　百里成瑜顿了一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才合适，犹豫了一会儿，只好放开了手，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吧。”
　　玉棋转身飞快地跑开。百里成瑜楞在原地，烦恼地皱起双眉。玉棋的心思他哪里不知道？自从十年前和霍月心重逢后，玉棋一直都有意无意地悄悄照顾着他，大到一身袍服，小到一双袜子，都替他做好了送过来。平时缝补清洗之类的小活计从不肯假手于人，每每做了什么特殊的吃食，也是一式两份，一份霍月心的，另一份就送到他这里来。十年来不知道替他做了多少双鞋子，洗过多少次衣服……百里成瑜不是一块无知无觉的木头，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是玉棋的眼里只有他，而他的眼里只有霍月心罢了。
　　百里成瑜发了一阵呆，无奈地摇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举步朝自己的石屋走去。玉棋根本就没有走远，她躲在转弯处的一间石屋后，看到百里成瑜走远，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扑嗖嗖地落了下来。她抬手背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路过的人听到她的呜咽声。却突然听到一阵戏谑地笑声在耳边响起：
　　“哟，这不是玉棋姑娘吗？”
　　玉棋抬头一看，原来是霍熔。他凑近玉棋瞧了瞧，问道：“你怎么啦？怎么在哭？”
　　玉棋不知道刚才和百里成瑜说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就胡乱抹掉脸上的眼泪，朝他福身见礼：“霍将军，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不想霍熔转身挡住她的去路，轻浮地笑道：“干么急着走？刚才不是还和百里成瑜拉拉扯扯有说有笑的，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玉棋沉下脸，“请霍将军不要乱讲，我什么时候和别人拉拉扯扯的了？霍将军是皇室之后，想必也知道名声对一个姑娘的重要性，讲话请注意分寸。”
　　霍熔哼笑了一声，“刚才在百里成瑜面前还是羞答答的小绵羊，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小辣椒了？那个百里成瑜有什么好，木头一样的性子，半点也不解风情，也值得你惦记这么多年？不如你跟了我吧，我保证会对你好，将来……总之将来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玉棋不想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顿时红着脸恼怒地说道：“霍将军，我玉棋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却也容不得你这样来侮辱……”
　　霍熔哈哈笑起来：“玉棋，大爷看得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还敢不乐意？爷我从前是东淩王府的世子，现今是白银寨的大将军，你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小丫鬟，跟着我还委屈了你不成？”说着他上前一步，将玉棋堵在墙角，阴笑道，“明天我就去找霍月心说说，将你要过来伺候我！做哥哥的看上她一个丫鬟，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看她好意思不给？……”
　　玉棋又惊又怕，倒不是担心霍月心会将她像礼物一样送给霍熔，凭她们这十几年的感情，她就绝不会这样勉强自己。她怕霍熔若是此刻对她动了手，她的名声就尽毁了，所以急中生智地朝霍熔的背后大声喊道：“百里大哥……”
　　霍熔还是有些怵百里成瑜的，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加上冷冰冰的眼神瞅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听见玉棋说百里成瑜来了，慌忙回头去看，却哪里有人？玉棋趁他回头去看的时候，飞快地跑上大路，一眨眼就跑出老远。霍熔看着玉棋远去的背影冷冷笑道：“哼……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大爷我看上的人，哪有得不到的？看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