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61、噩梦

　　夜子阑和苏瑾回到东宫时已是掌灯时分。苏瑾陪着夜子阑回到他自己的寝宫，亲自服侍他躺下，见他脸色极差，唇色都透着青白，知他因救夜莺连日奔波，加上肩上重伤，刚刚回宫来又听闻陛下的病情心下难过，也不多说一句话，就静静地陪在一旁。
　　贾七早命小宫女熬好了药侯着，夜子阑一回来就端了上来，夜子阑接过一口喝了，复又躺在榻上下沉沉睡去。苏瑾看他这样萎靡，睡梦中还紧紧蹙着双眉，心下亦万分难受，就久久地坐在榻前不忍离去。夜琅月和夜映月静悄悄地走进来，夜映月偎在苏瑾怀里，眼泪汪汪地小声唤道：
　　“母妃……”
　　苏瑾抚摸着她的头发，没有说话。夜映月哭道：“母妃，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撞伤了父王……”
　　“不是你，”夜琅月在一旁低声严肃地说道，“是父王的肩上原本就有伤，刚好被你撞到了而已。”
　　苏瑾点点头，对夜映月说道：“哥哥说的对。你不要难过了，不怪你。你父王也不会怪你的。”她伸手将两个孩子紧紧搂住，哽咽着道，“父王身上有伤，咱们三个人一起来守护他，好不好？”
　　两个孩子一齐点点头。夜琅月劝道：“母妃你不用担心。都说太医院的黄太医医术了得，父王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苏瑾“嗯”了一声，“好孩子，你说得对。”母子三人就安静地守在榻前，一直守了许久。
　　…… ……
　　夜子阑远远瞧见霍月心牵着一个孩子有说有笑地从他面前走过，他一连喊了几声，她却浑似没瞧见他一般睬也不睬他，径直大步朝前走去。他忙大步去追，然而她们走得好快，他累得气喘吁吁却如何也追赶不上。他急得大喊：
　　“月儿！等等我……月儿！”
　　霍月心和那孩子却越走越远，这时候大路尽头走过来一个人，赫然就是百里成瑜。那孩子扑进百里成瑜怀里，仰头甜甜地喊道：“阿爹！你来接我和阿娘的么？”
　　百里成瑜一手搂住霍月心，一手搂住那孩子，开心地笑道：“珺儿，阿爹带你和阿娘去看花灯好不好？”
　　珺儿拍手笑道：“阿爹最好啦！我要去看花灯，还要吃糯米糕和冰糖葫芦！还要去看小人儿戏！”
　　百里成瑜抱起珺儿，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好！也吃糯米糕，也吃冰糖葫芦！珺儿想吃什么，阿爹都买给你！月儿，咱们赶快走吧！”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夜子阑飞快地冲上去拉住霍月心的手臂，大声喊道：“月儿，你不要走！”
　　霍月心忽地回过身来，一张脸居然化作青面獠牙的怪兽，手中亮出一把又尖又长的匕首，狠狠地插进夜子阑的心窝。夜子阑又惊又痛，不由大声喊叫出来：
　　“啊---！月儿……”
　　…… ……
　　夜子阑呼地惊醒，从榻上坐了起来。这一惊之下，顿时出了满身的汗，只觉连里衣都湿透了。榻前的苏瑾母子三人亦被吓了一跳，苏瑾听夜子阑口中喊出“月儿”二子，心下一阵酸楚，脸色苍白地唤道：
　　“殿下……”
　　夜子阑面色尴尬地瞧着苏瑾、夜琅月和夜映月三人，问道：“你们一直守在这里么？”
　　夜映月说道：“父王，你叫得好大声！你做噩梦了吗？你一直在喊‘月儿、月儿’，是在叫谁？”
　　夜子阑面色微赫，不知该怎么回答。苏瑾起身取了一条帕子过来替他拭去额上的汗珠，说道：“臣妾吩咐厨房熬了粥，殿下可要用些？”
　　夜子阑点头说道：“好。”
　　苏瑾吩咐宫女去将粥端进来，她亲自执起勺子来喂，夜子阑刚吃了两口，贾七在门外禀报道：“殿下，陆侧妃、谢良娣、陈美人、荣宝林等都候在院中求见！”
　　夜子阑皱起眉头，冷声说道：“她们都过来做什么？”
　　贾七道：“想是听说殿下您回来了，各位小主们都想来看看您。”
　　“让她们改日再来吧。”夜子阑推开粥碗，对苏瑾说道，“你在这儿守了这许久也累坏了，带孩子们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贾七守着就成。”
　　苏瑾顺从地起身告辞，带着夜琅月和夜映月走了出来，院中莺莺燕燕地站着一大群人，看见苏瑾出来，顿时安静下来，一齐向苏瑾行礼道：
　　“参见太子妃娘娘！”
　　苏瑾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都聚在这里做什么？”
　　陆心颖笑道：“瞧姐姐这话问的……殿下离宫一个多月，姐妹们谁不是盼得望眼欲穿茶饭不思啊？现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就一起过来瞧瞧嘛。太子殿下是咱们大家的，总不能只被姐姐你一个人霸占着是不是？”
　　苏瑾静静地瞧着陆心颖，陆心颖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还挑衅地笑了笑。就这样对峙了好一会儿，苏瑾开口说道：“殿下有令：传谢良娣进殿服侍，其余人等暂且退下！”
　　谢良娣惊喜地朝苏瑾屈膝道：“谢太子妃娘娘！”连忙起身朝殿内走去。陆心颖满脸不服气，嚷道：
　　“凭什么她能进去服侍殿下，我们就不能？论身份地位，她比得过谁了？不过就是年轻几岁……”
　　苏瑾冷笑着打断她：“就凭她盛宠十年，还无欲无争！从不像某些人那样恃宠而娇，不知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