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60、撞伤

　　夜景镇吩咐道：“叫他们进来吧。”
　　夜子阑一回到皇宫，就差季峰到东宫去告知了苏瑾，所以她立刻带着两个孩子赶了过来。三人进来向帝、后施了礼，夜琅月和夜映月乖乖地叫了人，然后转身一齐朝夜子阑扑过来，争着喊道：
　　“父王！”
　　夜映月争先跑过来，挤开夜琅月飞一般扑入夜子阑怀中，那小小的身子好巧不巧地就重重地撞到夜子阑肩头的伤口上。因当时公孙泰替她拔箭疗伤时，见那一箭几乎从肩前透出，就从前面破了一个洞口将箭头挖了出来，所以他的肩膀前面有一个更大的伤口。夜映月无意之下的这一撞，将本来包扎好的伤口撞裂开，夜子阑只觉痛入骨髓般，忍不住“啊”地痛呼出声。
　　众人皆被吓了一跳。苏瑾当先冲过来，只见夜子阑肩上的衣裳被鲜血染红一大片，不由惊喊道：“天哪！殿下，你受伤了？……”
　　夜子阑惊慌失措地捂住肩膀，生怕被自己的父母看到，却哪里能捂得住？夜映月被吓傻了，楞了一会儿，才“哇”地哭喊起来：“父王，你流了好多血……”
　　夜琅月扶住疼得弯下腰的夜子阑，急得大声喊叫着：“父王！你怎么受伤啦？父王……”
　　夜莺也起身奔过来扶住夜子阑喊道：“哥哥……”
　　夜景镇见夜子阑伤得那样重，心下又着急又心疼，只喊了一声“阑儿”，就连声大咳起来，直咳得撕心裂肺般，“噗”地地吐出一口鲜血来。皇后忙扑过去替他拍胸抚背，冲门口呆立的小太监大声吩咐道：“快请太医！！！”
　　夜子阑不顾自己的伤口剧痛，起身奔过去喊道：“父皇……父皇不要着急，儿臣的伤不打紧……”
　　室内顿时乱作一团：皇后、夜子阑和夜莺要忙着照顾皇帝，苏瑾、夜琅月和夜映月又要争着去看夜子阑，一时间除了夜景镇，余下几人几乎人人都在掉眼泪。不大一会儿，三位太医一齐小跑着进来，其中两个去看夜景镇，诊脉的诊脉，喂止咳丸的喂止咳丸，上下一通忙活。
　　那个数次替夜子阑治伤的黄太医和苏瑾一起扶夜子阑坐下来，黄太医轻轻除去他的上衣，苏瑾一看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惊得差点晕倒在地，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出声来。夜子阑拉了上衣遮住那伤口，吩咐门外的宫女道：
　　“将皇长孙和映月郡主带回东宫去。”
　　夜琅月和夜映月围在他身边直哭，夜映月哭着说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父王！”
　　夜子阑哄道：“父王没事，你们两个先回去，这里人太多，不要吵了皇爷爷休息，好不好？”
　　两个孩子倒也听话，乖乖跟着宫女先回东宫去了。黄太医打开药箱，重新将那伤口清洗包扎。包扎好后，黄太医叹气说道：“殿下是千金之躯，可千万不敢再受伤了。这一次又一次的大量出血，太伤元气了。”
　　夜子阑因服了镇痛的药丸，伤口已没有刚才那么疼了，遂勉强笑道：“幸亏黄太医的医术高明，公孙泰的手段还是差得远了。”
　　黄太医躬身道：“殿下谬赞，臣下先告退了。”向众人施了礼，带着一直守在门口的贾七去太医院拿药。
　　苏瑾吩咐了宫女回东宫去替夜子阑取来干净的衣裳，夜子阑也不加避讳，就在皇帝的寝宫里将血衣换下了。夜景镇吃了止咳丸，已渐渐平息下来。几人看皇帝睡着了，连同两个太医都轻手轻脚地退到外室来。夜子阑问那两个太医问道：
　　“父皇的病情怎样了？”
　　那两个太医对视一眼，犹豫着不敢说。皇后在桌旁坐下，身心俱惫地说道：“如实对太子殿下说了吧。”
　　其中一个太医就说道：“回殿下，陛下的身子只怕……只怕是……”
　　另一个太医接道：“陛下已经油尽灯枯，只怕撑不过十天了……”
　　夜子阑闻言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夜莺捂住嘴哭起来，苏瑾抱住她安慰道：“莺儿先莫哭，听听太医怎么说。”
　　皇后也怔怔地掉下泪来：“陛下刚刚不是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怎么突然就……”
　　那个太医接着说道：“禀皇后娘娘：陛下这病，乃是多年前驻守雁门时受了风寒落下的病根。陛下那些年连年征战四方，曾受了大大小小许多的伤，早已元气大伤。这半年多来一直缠绵病榻，各式各样的灵丹妙药也服用了不少，仍是不见半点效果。适才陛下突然有所好转，不过是因太子殿下和金阳公主回宫之故，依臣下看来，陛下只是努力在硬撑着罢了。”
　　先前那个太医接口道：“有许多病重之人，本已病入膏肓奄奄一息，却突然间又精神大好，能够起身说话安排事宜，这种现象，叫做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