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51、受罚

　　百里成瑜翻身下马，走过来问道：“莺儿姑娘，这一大清早的，你不在屋里睡觉，干么跑来这里偷看？”
　　夜莺见他果然是百里成瑜，他已梳洗过换过衣裳，那满脸的胡茬子都不见了，和昨日一比，简直换了个人一般，惊讶地喊道：“大叔，你这样打扮就好看多了嘛！昨天见你那样邋遢，还当你有多大岁数呢！”
　　夜莺单纯率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百里成瑜有些尴尬，遮掩地咳了一声，挥手让押着夜莺的那人放手。那人见这女子和百里成瑜相熟，就放开手，默默地退到一边去。百里成瑜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许外人进来，你赶快回去。”
　　夜莺揉揉被扭痛了的肩膀，说道：“我正睡觉呢，忽然听到打斗的声音。昨天那个玉棋姐姐不是说长白山上有匪寇么，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匪寇趁夜来抢劫这个寨子呢。所以偷偷地跑出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在这里操练兵马。私自操练兵马可是大罪，你不知道么？”
　　百里成瑜听夜莺这样说，神色瞬息数变。他盯着她瞧了半晌，缓缓问道：“你真的，是到山上来采参的吗？”
　　夜莺有些不解，这个问题他昨天就问过了，怎么此刻又问起来？就疑惑地说道：“是啊，怎么啦？”
　　百里成瑜四下环顾，见士兵们仍在专心致志地操练，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就走到夜莺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只说是上山来采参救父的，务必切记！你赶快回屋去，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曾到这里来过，不然你就没命了……我想想办法，争取赶快送你下山去。”
　　夜莺看他神色异常严肃，心下不由有些害怕，缩了缩肩膀，亦小声问道：“被人看到我来了这里，我会被杀了灭口吗？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这么厉害？”
　　百里成瑜看她一副天真的表情，叹道：“你是我带进来的，我会保证平安地送你下山去。现下你赶紧回去睡觉，不要随意在寨子里走动……”
　　夜莺“哦”了一声，正要转身回去，忽听到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冷冷地吩咐道：“拿下她！”
　　夜莺回头看时，早有两个士兵上前来制住了她。一个白须白发的老人坐在一乘软轿上，缓缓走近。百里成瑜一见这老人，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礼喊道：
　　“师父！”
　　那老人冷冷地盯着百里成瑜，问道：“这女子是谁？谁许她到这里来的？”
　　百里成瑜低头答道：“她是一个采参女，弟子无意间救了她。因为昨日风雪较大，她一时没能下山去，弟子就自作主张带她到寨子中来，昨晚大王已经知晓此事了。她不是故意要来偷看，只是……”
　　“百里成瑜！”那老人打断他的话，“你可知罪？”
　　百里成瑜脸色苍白，单膝跪地，拱手道：“弟子知罪。”
　　那老人厉声道：“既然知罪，该怎么处罚，你自己知道吧？”
　　百里成瑜答道：“弟子知道。”他屈膝双腿跪在地上，缓缓脱去自己的上衣，露出宽阔的脊背来。那老人一招手，身后一个卫兵握着一条马鞭走过来。
　　那老人厉喝道：“打！”
　　那卫兵提起马鞭，重重一鞭子抽打在百里成瑜的背上，只听见清脆地“啪”地一声，他的背上立刻现出一条血痕。夜莺见他们居然真打，不由大声喊道：
　　“喂，你这个老头讲不讲理？干么说打人就打人？我又不是故意要来偷看的……你们打他干么？”
　　百里成瑜大声说道：“你住口。……师父，是弟子违反了军规，愿受惩罚！”向旁边的卫兵道，“继续打！”
　　那卫兵抬手又是“唰唰”地几鞭子打下去，百里成瑜的背上血痕交错，他却愈加挺直了身子，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夜莺看得心惊胆战，忍不住又喊道：
　　“别打啦！不要再打啦！……”
　　那老人冷声说道：“这女子不是我们寨子中人，却看了不该看的事，绝不能留她了。来人，将她带下去关起来，禀了大王后再行处置！”
　　那两个士兵押着夜莺往回走，夜莺奋力挣扎，大声喊道：“你们凭什么关我？不许看就不许看么，有什么了不起？放开我！大叔！大叔……”却哪里挣脱得开，终究被押下去关起来了。
　　百里成瑜不敢阻拦，只是说道：“师父，她还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
　　那老人冷冷瞪着他，不留情面地斥责道：“你身为一军之将，还敢知错犯错！白银寨向来不许外人进入，擅闯者死！这是规矩，你竟敢忘了？”
　　百里成瑜道：“弟子知罪。”
　　那老人吩咐卫兵道：“继续行刑！”
　　二十鞭子过后，百里成瑜的后背一片血肉模糊，他却浑似没事人一般，自己穿上衣裳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还是问道：“不知道师父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姑娘？”
　　那老人道：“除非她成为我白银寨的人，答应永远留在白银寨中！否则，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