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月心》玉有荣嫣

117、条件

　　夜子阑只身来到朽木老人的营帐中时，霍月心、珺儿和百里成瑜三人正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侧。他走上前来弯腰拱手，深深施了一礼：“夜子阑拜见朽木先生！”
　　这是朽木老人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夜子阑，只见他身着玄色锦袍，衣襟和领口处用金线绣着祥云龙纹，身形高大挺拔如松，剑眉星目朗朗有神，和百里成瑜的严肃板正不同，他通身显出一股天生王者的尊贵之气，却不凌厉逼人，反温和平静气质儒雅，不禁心里赞道：这样两军对峙、剑拔弩张的形势下，他居然胆敢只身前来，这小子够胆量！……静静地审视了一番，方才说道：“夜君是崇安国的皇帝，老朽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山野村夫，怎敢当得如此大礼？”
　　夜子阑说道：“先生的大名子阑早有耳闻！传闻先生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不仅晓通奇门遁甲之术，还能夜观天象占卜风云，远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子阑才疏学浅，能败在先生手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朽木老人哈哈哈一阵大笑，朗声说道：“小子，算你识相！”
　　夜子阑亦笑道：“子阑此番诚心前来，请先生不吝赐教！”
　　朽木老人嗯了一声，说道：“赐教么，且容后再说。现下老夫先赐你一个惊喜吧。”转头向珺儿喊道，“珺儿，你过来！”
　　珺儿依言走到朽木老人跟前，躬身施礼喊道：“朽木爷爷，珺儿在！”
　　朽木老人拍了拍他的肩，一脸慈祥温和的笑：“珺儿，去拜见你爹！”
　　此言一出，不仅珺儿一脸惊讶，夜子阑更是如遭五雷轰顶，脑中顿时一阵轰鸣，一颗心狂跳不止，即刻转头去瞧霍月心，霍月心却转开脸垂下眼睑不去看他，故意作出神色淡淡的样子，仿佛真的事不关己，然那脸上飞起的一抹红晕还是出卖了她。
　　珺儿回头来瞧了瞧夜子阑，问朽木老人道：“他是我的爹爹？”
　　朽木老人微笑点头：“不错，他正是你的亲生父亲，现今崇安国的皇帝夜子阑！”
　　珺儿又去看霍月心，询问地喊道：“娘？”见霍月心悄悄地点了一下头，他的眼神顿时明亮起来，走过来向夜子阑躬身施了一礼，抬头问道，“你既是我爹爹，干么从前从来都不来看我？”
　　夜子阑胸口一窒，只觉一股热流自胸口处涌将上来，瞬间湿润了双眼，伸臂紧紧搂住了珺儿，哽咽着喊道：“珺儿！珺儿！原来你竟是我的儿子！……是爹爹瞎了双眼，一直都不知道……对不起！珺儿，对不起……”
　　珺儿被他箍得喘不过气，艰难地扭头喊道：“娘……”
　　霍月心不由走近了两步，夜子阑展臂将她搂过来，将她们母子两个抱在胸前，眼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他的手臂颤抖得厉害，一颗心被激动、惊喜、失而复得等多种情绪填得满满的，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仿佛已经不会再说其它的话了。“月儿，对不起！……我是混蛋，我是混蛋……对不起！……”
　　霍月心呜地哭出来，伸手回抱着他，满腔的话此刻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用力地偎在他的胸前，眼泪疯狂地往下掉。看这一家三口哭在一处，朽木老人捋了捋须，露出满意的笑。百里成瑜慢慢地松开紧握着的双拳，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他的脑海中突然现出一张明媚的笑脸，她或哭或笑或紧张或害怕时，总爱撒娇般地喊自己“大叔”，心下不禁升腾起一丝担忧：不知她臂上的伤可有好一些？立刻又自嘲地叹气苦笑，皇宫中的太医个个医术高超，比手法拙劣的自己不知高明多少，哪里用得着担心？傍晚时她负气而去，大约恨我入骨，再也不想瞧见我了吧？……正想的出神间，忽见夜子阑一手拉了霍月心，一手拉了珺儿，三人跪在朽木老人跟前，夜子阑恭恭敬敬地磕头说道：
　　“先生的大恩大德，子阑永生永世铭记于心！”
　　朽木老人笑道：“夜子阑，你大约谢得早了些！不如先听听老夫的条件再说？”
　　夜子阑答道：“先生请讲！只要是子阑能办得到的，无有不肯。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决不会皱一皱眉头。”
　　朽木老人道：“月儿是我的入室弟子，我待她有如亲生女儿一般，她的终身大事我还做得了主。现今你只需答允我三个条件，我就可以命白银军罢战撤兵。第一，将华汉帝、许皇后、霍焱迎入霍家皇陵，风光大葬。”
　　夜子阑拱手答道：“这个不需先生吩咐，我自然就办得到。”
　　“第二：昭告天下，迎娶霍月心为皇后，且需遣散了后宫所有嫔妃。”
　　夜子阑看向霍月心：“只要月儿愿意，我求之不得！我的后宫本来就形同虚设，遣散一事易如反掌。”
　　“好。”朽木老人点点头，缓缓说道：“第三个条件么，就是昭告天下，让珺儿认祖归宗，以长子的身份入主东宫，立为储君。”
　　夜子阑稍有犹豫：“太子无过，若是随意废立……”
　　朽木老人逼视着他，微笑道：“这三个条件相辅相成，缺一不可。我不逼你，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成瑜，送客罢！”
　　百里成瑜面无表情地说道：“请吧。”
　　夜子阑拉霍月心和珺儿一起起身，又问朽木老人道：“……，先生，我能和月儿说几句话么？”
　　朽木老人闭目摆手道：“我累了，你们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