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我反我自己》半句多

3、第 3 章

　　希瑟睁开眼，看到窗外日头高照，阳光刺眼。希瑟不适应阳光，将窗帘拉上。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疲惫的身体再次充满了能量。对于人类身体的柔弱，希瑟又有了新的认知，十分容易疲惫。

　　光明神殿是光明城中最伟岸的建筑，与王都的王宫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明神殿中也居住着许多人，大多是修女和教徒，其次是骑士。光明神殿里房间众多，道路四通八达，蜿蜒而行，对不熟悉的人来说有若迷宫。但每条路相隔不远处就有一个骑士守卫站岗，路上也多是教徒往来，迷了路也不会走丢到哪里。

　　阿黛尔告知希瑟，长老今日要见她。希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跟着阿黛尔离开房间。

　　阿黛尔先带希瑟去吃早餐，希瑟看着周围的修女，她们面前的餐食和自己面前的东西是一样的。希瑟拿起一块面包放进嘴里撕咬下一块。这个面包的口感绵软蓬松，咀嚼两下口齿盈香，是淡淡的甜味。好吃。希瑟心中评价着，三两口将面包咀嚼吞咽下肚。

　　“别吃太快，对胃不好。喝点牛奶吧。这是专门给你提供的。”阿黛尔说着，指了下希瑟面前的那杯白色液体。

　　希瑟喝光了那杯牛奶。是很浓郁的甜，她不适应这种味道，喉咙有些发腻。

　　“你看你。”阿黛尔宠溺地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希瑟意会，擦掉了嘴角多余的奶渍。希瑟对阿黛尔这几日表现出来的善意感到很疑惑，猜测对方应该是敬仰那个人类骑士，进而尊敬那个骑士的后代。

　　阿黛尔带希瑟前去面见长老，只是其中一个，最具有话语权的一位。阿黛尔擅自给希瑟套上了自己猜想的人设，被英雄藏在了落后的小村庄里，对大城市，光明城，以及光明神殿都不怎么了解，所以需要她来尽心的解释，指引她。

　　如果希瑟知道对方的想法，可能会忍不住发笑。她还没沦落到需要一个人类指引的地步，否则她将无脸再在魔族中立足了，如果情况特殊的话那另说。希瑟对自己向来正大光明地施行宽容政策。

　　“利文加尔长老是五位长老中最公正，也是最具有话语权的人了。虽然看上去有些严肃，但利文加尔长老无疑是个好人。”阿黛尔在前面带路说着。

　　是的，之前尔也说过孤无疑是个好人。人类对好人的评判很有意思。希瑟心想。

　　“到了，希瑟自己进去就可以了。”阿黛尔停了下来。

　　沉重金色的门上刻着繁复的花纹，其中隐藏着无数魔咒。就算是去了魔力以及对魔力的感知，但魔咒她不会认错。上面还有禁止魔族入内的魔咒。一旦触碰即会受到攻击。

　　希瑟推门的手停顿一下，继续打开门走了进去。

　　“日安，光明神殿护佑你，孩子。”

　　圣光加护的房间透着圣洁的气息，希瑟嗅到了这种讨厌的味道。拱形的房顶铺满玻璃，房间一面全是彩绘玻璃，阳光无孔不入，照亮了整个房间，显得圣洁而熠熠生辉。房间正中间有一个圆形的桌子，大约有三码多宽，周圈安放着十二把高背座椅。每一把座椅上都刻着复杂的花纹，圆桌上外沿也有与之相对的花纹。希瑟没关注这些桌椅，而是看着那面彩绘玻璃，上面的画是骑士屠龙和光明神。

　　……非常大胆的设计，龙看到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希瑟看向利文加尔，是个年轻的男人，身穿白色的长袍。

　　“日安。”希瑟短暂几日的观察人类后，已经能更好的融入人类群体当中了。

　　利文加尔看到了希瑟眼中的戒备，他既不生气也没有去安抚对方，“过来，孩子。”

　　希瑟依言照做，走过去站定在了利文加尔面前。利文加尔抬手张开五指在希瑟的头顶上空，默念了什么，手下出现了一个浮空的魔法阵，闪耀着金光缓缓旋转着。希瑟抬头看着利文加尔，对那个魔法阵不怎么好奇。毕竟只需要一眼，看到魔法阵上的部分花纹，她就知道这是什么魔法阵了。

　　谎言预测和血脉侦测。

　　稍等片刻后，利文加尔收了手，魔法阵破灭成金光末末消散去。

　　“真的是布兰登的子嗣……”

　　是的，毕竟是那家伙献出了自己的身体重塑了孤的肉身的。如果对那个上古魔法阵了解无误的话，现在孤的确可以说是和那个人类血脉相连。

　　希瑟内心为利文加尔作了答。

　　“听说你叫希瑟？”利文加尔换了个话题。

　　“是的。”

　　“你母亲呢？”

　　“难产死了。”

　　“你之前住在哪里？”

　　“不知道，一个小村子里。孤……孤寡老人很多，那个村子，我没有出过村，不知道村子在哪。”希瑟有问必答。

　　“你似乎对魔法不怎么好奇？”利文加尔刚才就注意到，希瑟对他展现的魔法阵没有一点好奇。

　　“……魔族将村子灭绝时，也是用的这种东西。”这样利文加尔就不会再追问有关村子的事情。希瑟对利文加尔也产生了好奇。在同阿黛尔和其他修女相处的过程中，她知道人类会有一种神奇的感情，叫做同情。对弱者和不幸的人的同情，甚至还会设身处地地为对方着想，尽管无利可图。可在刚刚的对话中，利文加尔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和其他人一样的情绪。

　　他没有同情。但仍然为人类。希瑟判定，也就是说同情虽然可能是人类独有的奇特感情，但并不是每个人类都拥有。

　　利文加尔沉默了一会儿。他想继续询问对方有关布兰登和魔王的战役，他迟疑了一下，怀疑这是否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

　　他开始同情了。希瑟推翻了之前的结论，觉得还有待观察。

　　“我知道了。你可以回去了，孩子。在光明神殿你可以放心，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魔族无法侵犯这里。”利文加尔说道。

　　不见得，魔王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

　　“好。”希瑟应着，离开了这里。

　　希瑟适应人类的身躯很快速，在观察和学习上也天赋出众。希瑟试着锻炼自己的身体，至少使这个身体不要太柔弱，面对危险时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何况，如果她要拿起她的武器，或是拉开人类的弓箭，也需要力气，需要一个至少肌肉匀称的身躯。

　　魔族追求力量，这个追求换个身体也适用。

　　希瑟已在光明神殿居住了小半个月，每日跟随见习骑士们长跑练习，身体的素质提升了许多，小腿上已经有令人满意的肌肉了。

　　“猎鹰团回来了！”

　　“什么？！猎鹰团回来了吗？”

　　“已经进城了！人群们正在欢迎呢！”

　　长跑完正在休息的见习骑士们听此欢呼雀跃着，不顾刚跑完步还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就想要去见一见猎鹰骑士团。

　　猎鹰骑士团，希瑟听到这个名字发现自己了解不少。麾下的一员魔将就折在了这个骑士团手上。

　　希瑟对围观骑士团没什么兴趣，喘着粗气坐在训练场墙根，等待剧烈运动后身体机能的平复。

　　“安东呢！妮克曼正在找他呢，这个臭小子跑哪儿去了？”训练场里走进来一个骑士，大喊了几声安东，朝着见习骑士们这边走来了。

　　“那家伙，去看猎鹰团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都成为见习骑士了，还这么小孩子心，唉。这下可是安东自己跑的，回头安东可有好果子吃了。”来找人的骑士摇头叹气，对安东的行为颇为无奈。

　　“也就妮克曼可以管的住这个野小子了。哈哈哈，我可是等着喝他俩的喜酒呢！”

　　“你这臭小子，我看他俩啊，一个不开窍，一个不好意思说，喝上他俩的喜酒可有得等了。”

　　希瑟听着见习骑士们谈天说地的对话，听得聒噪，起身离开了训练场。

　　进来找人的骑士看到了离开的希瑟，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竟然会在见习骑士中看到一个小姑娘。他可从没看到过这么年轻的女见习骑士。

　　“那个人是谁？”

　　“你不知道？那个就是英雄的遗孤啊！布兰登的女儿，希瑟。自从她被亚瑟大人送回光明神殿来，每天都跟着我们见习骑士长跑锻炼，学习战斗技巧。话说回来，不愧是英雄的孩子啊，你别看小姑娘看着挺柔弱，学东西倒是有样学样的，射箭的准头也准得吓人！”

　　“这么厉害？你别是看人是个小姑娘，把标准线给放低了吧？”

　　“我驴你好玩啊？一开始见习骑士里还有人不满意她跟着，就算是英雄的遗孤，见习骑士团也不是过家家哄小姑娘的地方啊。有几个不服气的窝着一口气，随时准备逮着机会把人赶走，现在小姑娘在我们这待了都有小半个月了，你看看。”

　　“啧，那还真厉害。”

　　“你回头问问安东吧，安东最有发言权了。”

　　“怎么？”

　　“前两天见习骑士练习实战，一对一，安东非要上去和小姑娘对战，小姑娘三两下把他给打趴下了。”

　　“安东？安东打输了？！”

　　“你回头自己问安东或者别人吧，第二天妮克曼还按着安东脑袋来给小姑娘道歉了呢。哈哈哈，这家伙平时在我们面前横得不行，傲得都快上天了，到妮克曼那里就怂得不行，这还没落实呢就是个妻管严了。”

　　希瑟去厨房讨了个面包，啃着手里的面包从厨房返回房间，沿路都有骑士守卫，碰到过路的修女，还会微笑向希瑟打招呼。希瑟对光明神殿的结构现今也更加熟悉，回形的建筑结构本就少见，还十分复杂。光明神殿正中围绕着的空地有一处喷泉池，希瑟观摩过喷泉池中的雕像。又是光明神，但是雕刻得很好看。希瑟觉得等回老巢后可以在魔塔里也建这么一个喷泉池，中间雕刻她自己。

　　沿着长廊走着，希瑟听到廊下喧哗的声音，靠近了栏杆往下看去。一行人正有说有笑穿过中间的空地。希瑟看到了为首的人样貌，如果是感知魔力的方式，她或许能更快记起对方是谁，但她已经失去了感知魔力的能力，因此只能靠容貌画面在记忆中翻找。

　　“猎鹰团骑士长，隼。”希瑟又咬了口面包，口腔分泌的津液充分将面包分解出甜滋滋的味道。

　　希瑟认识那张有着锋利眼神的面孔。尤其脸上一道刀疤斜过右眼，狭长而平整。那道刀疤还是拜她部下所赐。

　　希瑟只看了两眼，隼就抬头与她对视上。隼的感官的确锐利，或许是用魔力在感知。希瑟猜想着，却没移开视线。

　　隼的样貌她还是头一次看清。在还是魔王时，希瑟对隼的定位是，折损了自己一员魔将，或许有实力与她一战，值得期待一下的对手。除此之外就记得人脸上那道她部下划的伤了。

　　希瑟和隼虽然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情况不是太好。她的部下绝息，而隼也重伤，脸上还冒血，趴在地上喘着粗气，看着她从深林中显身，来给部下收尸。隼动弹不得，声音都无法发出。

　　希瑟看了看周围唯一还有点生气的隼，说，尔已命绝，不过蝼蚁之势，却能损孤一员魔将。你不错，孤准你自己躺着等死。

　　而且希瑟不杀这种马上自己就要死翘翘的蝼蚁。脏手又麻烦，没必要。

　　没想到活下来了。

　　隼一头墨蓝发，肤色偏深属棕色，狭长一道疤过了眼，两眼却都完好无损，而且是一双黄金瞳，半阖眼，眼型狭长流畅末尾上挑，眼神锋利。希瑟知道对方相貌应属上品，但是上在哪里不太清楚，挺可惜自己部下死了以为至少换了对方一只眼，没想到隼的眼睛完好无损。

　　希瑟心想那这个部下实力不行，死有余辜。

　　希瑟收回头，啃咬着手里的面包离开了。

　　隼的部下见隼突然抬头看向二楼长廊，也紧随着抬眼看去，不过没看到什么东西。

　　“怎么了，骑士长？”

　　“没什么。”隼说道，心想那家伙有些熟悉。

　　因为那家伙和布兰登有着差不多的长相。

　　希瑟回房间以后躺在床上发愁。她在想如何获得从前的实力。希瑟心想，或许可以按照那个布兰登的方法，找到上古魔法阵的用法，再找一个魔族献祭再次重塑肉身，最好是她麾下的上等魔将。但没有实力，魔族不一定还听命于她，而且那个上古魔法阵找也没有头绪。

　　希瑟能感知到跟随着灵魂的魔力，肉身只是魔力发挥的容器，当她是魔王时，魔王的身体能容纳发挥的魔力不可估量，而在人类的体内，就像是一池塘的水，却只给如发丝细的口子往外漏水。

　　问题是现在连一个发丝细的口子都没有。改变这具身体素质不太可行，希瑟清楚人类的身体是有上限的。解封体内的魔力，还要防止魔力过盛，这具身体爆炸的可能。

　　除此之外，她还要离开光明神殿，回到魔塔。群龙不可无首，这一点希瑟还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