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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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月份的南城燥热难挡。
道路两旁高大繁茂的法国梧桐遮天蔽日，阳光将树叶晒得透亮，叶脉纹络清晰得见。
每天上班，许洛白开车送程衍，玻璃天窗上都不断划过梧桐树叶的阴翳。
这是漫长的夏季里，程衍最记忆深刻的场景。
他工作繁忙。
本以为劳心劳力，体重定会往下掉不少。
谁知到了月末站在体重秤上，反而是胖了三斤。
程衍气得脸都要歪了。
许洛白在一边偷笑，
“胖点好”
他两手比划在程衍腰上，
“不然我总觉得会折断……”
他又在开无形的车。
类似的腔调程衍都快听腻了。
他尚未有时间去思考与许洛白的关系，索性就这么抻着，不进也不退。
难为许洛白眼巴巴，每天晚上都要在他这里磨蹭到好晚，确定讨不到什么甜头，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对面去。
程衍笑骂，
“滚”
“滚到你心里去吗”
许洛白笑眯着眼睛从善如流的答，
“那我倒是乐意之至”
程衍懒得听他逗贫，戴上耳机，打开电脑写未完的报告。
也不知何时，许洛白站在他身后。
单手摘去他右耳的耳机，
“小衍……”
“干嘛？”
“你那本小说我看了……”
敲击在键盘上的手指停了下来。
程衍转过身，埋怨道，
“你又乱翻我东西”
“那天你让我帮你送文件，无意中看到的，不是故意”
许洛白举三根手指对着天，神情认真，
“我发誓”
程衍根本没生气。
见他如此正襟危坐，像课堂上回答老师问题的小学生。
忍不住笑，
“我又没怪你”
“哦……”
许洛白拖长了声调，好像有点腼腆，又有点羞以启齿。
他抓了抓头发，好像在做心理准备似的，
“……我之前跟你说过，环时副总的老婆在做出版社主编，我擅自做主，把你的稿子递了过去”
程衍眨眨眼，略有些惊讶。
这么久，他都忘了这回事，没想到许洛白还记得。
“今天那边发来消息说，编辑部对这本小说很看好，希望能与你达成出版合作”
程衍之前被打击了好多次，有点不敢置信，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许洛白猛点头，
“你同意的话，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给编辑，你们聊，你放心，我绝不插手”
他极力撇清自己在这里面的关系，举着双手，
“而且我什么都没做，真的只是递了稿子而已”
程衍之前说的话，他全部都有听进去。
因而小心翼翼的，每一个字都在加重强调自己没有从中帮忙，唯恐触碰到程衍哪根敏感的神经。
程衍是心思敏锐的人，当然也察觉到了许洛白的这种小心翼翼。
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有点好笑。
从前那么自我、从不顾及任何人感受的许洛白，原来也是会变的。
他想了想，决定接受许洛白的好意，
“好吧”
中秋节的假期，他与许洛白一起回了北城。
搁置已久的小说有了最终的定版。
在出版社里签完合同，直到最终落笔的那一刻，程衍都还有些恍惚。
实在是……太顺利了。
顺利到不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回南城的飞机上，他靠在椅背上问许洛白，
“是不是花了很多钱”
许洛白挑眉，
“你又知道？”
程衍点头默认，
“不然不会这么顺利”
“万一就是这么顺利呢？”
许洛白伸手去捏他的脸，
“小衍，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棒”
末了又说，
“没花钱，也没有走关系”
许洛白只是把公司一大单业务给了环时，作为回报，环时那位副总帮程衍争来了出版的机会。
说起来，其实是利益交换。
所以既不算花钱，也不算是走关系。
“我清楚自己的斤两”
飞机要起飞了，程衍拉开遮光板，他没那么天真，
“不过偶尔也想虚荣一下”
“所以……谢谢”
许洛白莞尔，
“你不怪我就好”
程衍乜着眼睛看他一眼，
“你什么时候养成受虐的怪癖了？”
“你喜欢我就继续保持”
程衍摇头，
“我不喜欢”
“我猜你喜欢”
“我不喜欢”
……
两万英尺的高空，谁的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
印刷厂出了样书，编辑寄了一本给程衍。
快递是许洛白收的，他拍照片给程衍看，一连发十几张图。
程衍去卫生间，手机放在桌面上嗡嗡直响。
回来同事提醒他，
“你手机刚才响了好久，应该是有人有急事找你”
他拿起手机看。
“嗖嗖嗖”跳出来十几条消息提醒。
许洛白把各种角度下的封面、封底、腰封细节、目录页全拍了下来，还拍了开箱小视频，后面跟着好几大段的语音，比程衍这个正主作者显得还要激动。
晚上八点一刻下的班。
许洛白一定要拉着程衍去吃饭庆祝。
到地方。
许洛白牵着程衍的手拾阶而上。
门童作出欢迎的手势。
接着有人拿出一大束的玫瑰交予许洛白。
许洛白俯身弯腰，再将玫瑰花束郑重地捧向程衍，
“小衍，你是我的骄傲”
他的眼眸泛着光，好像比这夜的月亮还要更亮一些。
程衍有些想哭。
并不是难过。
而是心里面最柔软的地方被温柔的抚摸着，自然而然的，想要落下眼泪来。
他被许洛白拥入怀中。
后者的怀抱炙热而温暖，在炎炎夏日是如此不合时宜，程衍却舍不得再放开手。
他想，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是孤独的。
所以依偎才会显得这样美妙。
“我原谅你了”
他趴在许洛白耳边，轻轻的、释然的说道。
———
出版社在微博上放出程衍的书预售的消息。
程衍转发，并附言在转发微博中抽10个人赠书。
他微博上粉丝很少，但陆陆续续的，竟也有100多人转发。
出版社预订好了场地，跟程衍商议举办签名售书活动。
中途却发生了插曲。
他书中的一部分试读章节公布在网上，因为人设类似，被人怀疑抄袭某位人气作者，有心者做了调色盘出来，业内一看就知是过于牵强附会，可群情激愤的粉丝读者却跑到程衍的微博下面开始声讨：
“抄袭狗统统都该死！”
“哪来的野鸡也敢抄到你爸爸头上，不要脸，呕！”
“听说你是南大的？@南X大学，快来看看，你们培养出的是什么狗逼玩意”
“看到大家都在骂你我就放心了！”
转发不过100多条，评论里面却被骂了1000多条。
程衍翻看着评论区，那些不堪入目的话让他的脸越绷越紧。
“怎么了？”
许洛白发现他的异样，眼往他手机屏幕上瞟，
“你在看什么，小衍？”
“没、没什么……”
程衍要收起手机，却被许洛白一把夺过去。
他入目即是一条“祝你全家爆炸升天”的评论。
“艹！”
猛锤下方向盘，他握住程衍的手，
“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理”
第二天一大早许洛白就回北城着手处理这件事。
程衍不敢再点开微博。
但手机里微博程序图标上猩红的提醒数字不断攀升。
也在持续挤压着他的心理防线。
走在路上，他甚至幻觉会有人冲出来，大骂他是抄袭者。
原以为自己早已坚韧到能够经历任何风雨的击打，可等真的出了事情，程衍才发现，他依然是那个懦弱不堪的程衍，时刻都在等待着，许洛白的庇佑。
下班回家抱着“乖乖”，程衍心里难过极了，许洛白没在身边，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许洛白对他有多重要。
第三天。
出版社释出了程衍书中更多的章节，以事实来证明抄袭论是不成立的。
许洛白也托人找到那位人气作者，由他亲自出面与出版社一同发了联合声明。
同时启用了专业的公司进行网络舆情舆论的监控引导。
很快，真相大白。
程衍的微博评论区又安静了下来。
一场风波过后。
那些辱骂者回归理性，云淡风轻的说一句“搞错了”就此带过。
可程衍遭遇无妄的诘难。
甚至连句“对不起”都没人对他说。
签名售书活动按照原定计划照旧。
程衍有些胆怯。
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错，可莫名的辱骂，好像是泼了污点在身上，哪怕洗掉了，却还留有隐隐约约的印痕。
许洛白安慰他，
“放心，有我在呢”
一句话让程衍的心安定下来。
那天活动全程进行的都很顺利。
直到一个戴着黑色渔夫帽的女孩子出现。
许洛白本来一直陪在程衍身边。
但老吴打来电话，要他定夺公司的一些事情。
安保人员都在，许洛白以为不会出什么事，便出了会场去接电话。
戴着黑色渔夫帽的女孩排在队末等待着签名。
轮到她，程衍先是朝她笑了笑，如之前一般伸出手礼貌地跟她握手。
但女孩却诡异一笑。
然后从背包中拿出矿泉水瓶拧开，兜头朝程衍浇下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伴随着浓烈的腥臭味，一只死掉的金鱼顺着程衍的头顶“吧嗒”一声落在面前的桌子上。
金鱼肚子鼓着，眼睛凸着，被水泡的发胀，看起来格外瘆人。
“抄袭的垃圾，去死吧你……”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 6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