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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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病床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睁开眼，于灰蒙蒙的光亮之中看见陈舟。
苍白的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了笑意，
“你回来了……”
他两颊深深地凹陷，被疾病蚕食的已是形销骨立。
一双眼睛只围着陈舟打转，仿佛他就是他唯一的生命源泉。
程衍跟在陈舟身后，将果篮放下，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陈舟的朋友”
“你好”
男人礼貌的回应。
但眼睛仍然盯着陈舟，
“阿舟，你去了好久，我好害怕，你这一去，再不回来了……”
“不会”
陈舟熟稔地将枕头垫在男人身后，扶着他坐起来，
“别胡思乱想”
“你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啊……”
男人目光中流露出不确定，用手去拉陈舟的衣袖，
“千万不可以抛下我，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语气绝望又炙热。
如同是垂危的生命之花，在被死亡的剪刀手，一下一下的，剪去所有的盛放和靡丽时，发出的最后的求救信号。
程衍是无意闯入的旁观者。
却也在一旁看的窒息。
他经历过人在死亡面前的无能为力。
便更觉揪心。
他并未在病房停留太久。
坐了不过半个小时，便找借口离开。
陈舟送他出去。
出了病房楼，冷风扑面，程衍才找回一丝的轻松感。
“会很累吗？”
他问陈舟。
陈舟避而不谈，只说，
“比起他承受的，我这些都不算什么”
“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
他本想安慰陈舟。
可只说半句，对上他沉甸甸的眼眸，就再也说不下去。
在这样的境况下，连安慰都变得拙劣。
“嗯，我知道”
陈舟淡然的笑，
“我不会放弃”
送走程衍。
陈舟回到病房。
病床上的男人看着他，
“他就是你跟我提过的那个人，是吗？”
“是”
男人紧张起来。
不肯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失落吗？”
“没有”
陈舟在靠近病床的椅子上坐下来。
枕头上落着许多发丝，他叹一声，
“你喜欢什么样的帽子，过几天，我们去买情侣款……我记得你以前喜欢蓝色，还买蓝色好不好？”
他温柔的嗓音让病床上的男人流下眼泪，
“阿舟……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的那八年，是我人生中最好的八年……”
“也是我的”
陈舟拿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柔情脉脉。
男人泪眼朦胧，
“我做错了很多事……”
“你知道我总会原谅你，小骗子……”
男人低头羞赧地笑。
过一会儿摸索着，握住陈舟的另一支手，
“如果……如果我能活着，就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好”
陈舟的手紧一紧，心中却骤然一痛，
“不许再骗我”
******
程衍离开医院后，先找了家快捷酒店安顿下来。
还有两天的假期，他打算待在北城。
这里是他的家。
可是他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再回来过。
路过成山路，自己以前常去的那家书店已经盖头换面，变成了一家酒吧。
绿地公园那边在修路，围起来一大片，问才知道，原来16号地铁线的延伸线就要修过来了。
滨江的公寓他租了出去。
租客是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上个月男租客交房租的时候，告诉他，他们的孩子还有两个月就要出生了。
你瞧时间走得多快。
自己闷头闷脑的过日子，却不知世界早就几经变迁。
第二天起个大早。
程衍去墓园看望母亲。
下了点小雨，石阶上湿漉漉的，有些湿滑，他走的慢，一步一步，看背影，显出稍许的沉重来。
母亲的墓碑前不知被谁放了一束雏菊。
沾着点滴晶莹的雨水，黄色的小花，凄凄在寒风中颤动着。
“妈妈……”
墓碑上秦容一张小小的黑白照。
长发披肩，两边嘴角扬起，露出浅浅的酒窝。
或许是天气的缘故。
程衍的心情也变得低落，酸涩上涌，很快地红了眼眶。
一下子想起很多事情来。
小时候幼儿园表演要穿红袜子，程衍没有，妈妈就连夜帮他用毛线勾了一双红袜子。
有一年程衍发高烧，三十九度，在学校半夜四点钟给妈妈打电话，只记得那是冬天，妈妈到学校门口接他，万籁俱寂的寒夜，她嗡动着鼻子，
“没事的，乖宝，有妈妈在啊……”
可是说着说着，她却先落下了眼泪。
还有妈妈开车撞死许叔叔的前天，她还给程衍包了一顿，他最喜欢吃的玉米猪肉馅的饺子。
……
“对不起啊妈妈，我没有经常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程衍说着，又自问自答，
“你当然不会怪我……你那么爱我……可是也只有你那么爱我啊妈妈……”
程衍闭了眼睛。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爱着他。
可是她走的那么早。
只留他一个人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孤零零的活着。
程衍去找墓园的管理人员，问这一束雏菊是谁送来的。
管理人员惊讶道，
“难道不是程先生您交代给我们的吗？”
“我？”
“是啊，您要求我们每日打扫两遍您母亲的墓区、并且要在隔日放上新鲜的雏菊，我们一直都是照您的吩咐来做的”
应该是有人以程衍的名义，交代管理人员每日清扫维护。
至于是谁。
程衍根本不用去猜。
呵。
许洛白，你真当自己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吗？
——
程衍下午约了赵冉冉。
两个人定在大悦城见面。
赵冉冉见他很是激动，连着“啊啊啊”地尖叫好几声，才扑上来跟他拥抱，
“一点没变，还是我认识的程衍！”
她头磕在程衍下巴上，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的毛毛躁躁。
赵冉冉本来拉着程衍要去吃甜品。
路过某家男装品牌的橱窗，看到有件衣服十分适合程衍，
“去看看吧，我觉得是你的风格”
程衍看眼标签，是不属于自己的价格，
“不看了”
“看看嘛，看看又不要钱”
赵冉冉推着他就进了店。
让店员取了合适号码的衣服，程衍到试衣间试穿。
他没留神，跟从试衣间出来的男人差点撞了满怀。
幸好。
按着胸口嘘一口气。
但面前的男人却没有丝毫挪开步子的意思。
疑惑地仰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走路不看路吗？”
微冷的声线，配上漠然的表情。
趾高气昂。
除了许洛白，还能有谁？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