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哥哥是□□》小梅饼

27、第 27 章

　　陆眠是最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
　　他行动果决，要跟赵晨分开，就速战速决。
　　趁赵晨不在的时候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搬回学校去住，连手机号也一并换掉。

　　等赵晨回来，已经是人去楼空。
　　忽如一场大梦，醒来了无痕迹。

　　赵晨不甘心。
　　从来都只有他甩别人，而没有别人甩过他。
　　陆眠是头一份。
　　如此才更念念不忘。

　　联系不上陆眠，赵晨一不做二不休，冒充陆眠哥哥找到学校去。
　　遇到同一个导师带的同学，他装的像，又长得人模狗样，那位同学信以为真，直接将陆眠的一些信息和盘托出——连他闲暇时间在哪个便利店打工，上班时间几点，都一并告知。

　　陆眠冷着脸，
　　“赵晨，你要点脸行吗？”

　　“我要点脸你回的来吗？回不来”
　　赵晨摊手，自问自答，
　　“所以眠眠，我还要脸干嘛？”

　　“……”
　　陆眠无言以对。
　　赵晨跟他是两种人，两个人处于不同的频道上，永远都没办法在相同的频段交流。
　　在陆眠看来，给彼此留下退路和体面，是最好的结局。
　　赵晨却正相反，他看似随和，实则做事绝对，不达目的却不罢休。
　　他的笑容里面，永远藏着肆无忌惮的偏执。

　　“今晚跟我吃饭吧？”
　　赵晨见陆眠不答，就得寸进尺，半个身子压过来，撑在桌面上，
　　“我保证，就吃个饭，什么也不干”

　　“吃一顿饭换你消失一个星期”
　　陆眠思忱后说，
　　“不然免谈”

　　这简直就像是交易。
　　——但即便就是交易，也比两个人关系僵在原地的好。
　　赵晨有心弥补，却苦于陆眠油盐不进。
　　现在他肯同他吃饭，就是态度上有松动，态度上有松动，四舍五入，就等于陆眠差不多已经原谅了他。
　　一瞬间几乎已经是胜利在望，赵晨自动忽略不友好的下半句，反正他已经不要脸了——就真的不消失，陆眠又能拿他怎么样？
　　“我愿意”
　　他忙不迭点头，表情郑重的像宣誓。

　　傻逼。
　　陆眠又在心里骂他。
　　暗暗想，他从前，怎么会喜欢这种不要脸的傻逼呢？

　　两个人去吃饭。
　　地方是陆眠挑的。
　　菜也是陆眠点的。
　　连赵晨的眼睛，都像是陆眠借给他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原主人，视线不肯离开半刻。

　　陆眠被他盯的没办法，
　　“你吃饭还是看我？”

　　“看你就能饱”
　　赵晨托着腮，眼波含情，笑意盈盈。

　　陆眠早不吃他这套。
　　“你跟夜店里那些MB也这么说？”

　　“就只有你”
　　赵晨抛过来一个wink，沿着桌子伸过手来，想握一握陆眠的手，但被陆眠及时抽开。

　　陆眠拿纸巾擦了擦嘴，
　　“油腻成这样，那些MB应该也嫌恶心”
　　自嘲，
　　“也就是我以前瞎了狗眼”

　　他是南方人，典型的温润如玉的长相，但动起嘴来，绝对能毒舌到让对方怀疑人生。
　　刚在一起那会儿，赵晨忘了说了句什么，两个人产生分歧，陆眠直接嘲他，
　　“你大学文凭哪个早教幼儿中心颁的？鼓励也不能这么盲目吧？”

　　陆眠是冷情冷性的人，情绪点与常人有异。
　　别人谈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他绷起一张脸，与周遭格格不入。

　　更多的时候，他看上去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赵晨曾经带他一起去朋友的聚会，宴酣之乐，觥筹交错，他却宁愿坐在沙发上摆弄乐高。
　　等所有人醉的东倒西歪，他的乐高终于拼好，一个人笑得开怀又畅意。

　　他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既不需要融入集体，也不需要旁人窥探。

　　赵晨是在一个雨夜偶尔得见，这个我行我素的男人，宁愿淋湿自己，也要把小猫咪裹在怀里。
　　冷漠的面具被褪下，他抱着小猫咪，神情温柔而专注。

　　赵晨在那一刻怦然心动。
　　于他而言，去解构一个非常规的灵魂，触及到他的深处，远比普通的恋情更具挑战和趣味。

　　陆眠的心是蜿蜒曲折的幽径。
　　只有走到尽头，才能够看到眼前的豁然开朗。

　　大多数人在看到崎岖之时就已经畏惧前行。
　　所以无缘得见，那坚硬的外壳下，内里是怎样的柔软。

　　赵晨是唯一得以走近的幸运儿。
　　可是现在——他弄丢了这颗柔软的心。
　　他要把它找回来。
　　一定且必须。

　　*****

　　那天约完饭之后。
　　赵晨没再去找陆眠。
　　倒不是因为他守约。
　　而是因为——许洛白病了。

　　连着三天高烧，却不肯去医院。
　　等赵晨联系不上他，去家里找，将他强制性送进医院，已经发展成肺炎。

　　许洛白没什么亲戚，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于是照顾他的“重任”就落在了赵晨肩上。

　　赵晨带了家里阿姨煲的排骨汤。
　　盛一碗给他，
　　“你这又是何必，自己伤筋动骨成这样，小衍也不知道，你们两个，简直两个憨批”

　　许洛白不理他。
　　仰着头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过一会儿突然问，
　　“你看过《红楼梦》吗？”

　　“真烧成傻子了？”
　　赵晨作势去摸他额头，
　　“万把年不读书，现在受刺激要当文化人？”

　　“小衍从前说，我像琏二爷”
　　许洛白语气淡淡，也不是特意说给赵晨听，但心里面沉甸甸，只是找个人想倾吐，
　　“琏二爷乱搞，人尽皆知”

　　吸一口气，
　　“但他不知道，没有鲍二家，没有多姑娘，没有尤二姐，没有平儿，没有秋桐……谁都没有”
　　跟程衍在一起之后，他就只有程衍。
　　可又好面子，怕被人嘲笑说“纯情”，于是继续装作游戏人间。
　　人的感情是有限的。
　　他把所有的爱恨都给了程衍，自然也就没办法分给其他人。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赵晨没看过《红楼梦》，也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你要真放不下，追回来啊——干嘛自己找罪受？前段时间你不是还念叨吗，要把小衍接回来，怎么又变了”

　　“我梦见我爸”
　　许洛白闭上眼睛，英气的眉宇皱起来，大约是因为病态，看起来夹杂着一丝脆弱，
　　“我要是真跟小衍在一起，怎么对得起我爸”

　　“哎，你们……”
　　赵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洛白跟程衍之间，隔着那么多恩怨情仇，旁人说什么都是隔岸观火，不可能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这样挺好”
　　许洛白睁开眼睛，
　　“赵晨——要是有下辈子”
　　他嘴唇发着一点颤，
　　“我就是拼了命，也得跟小衍在一块——但是这辈子不成了……”
　　他念叨着，心里面被洇湿了一角，顺着眼眶滑落。
　　赵晨没看见，许洛白自己也没看见。
　　有些感情，在这个冬天，注定要被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