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将近》枝满霜

9、第九章

　　“殿下瞧着属下这记性！忘了谁不好，怎能把唐家嫡长女给忘了！哎前两年墉城里一些世家里都在传，她可是你内定的太子妃呢。”

　　“子途。”赵瞻放下手里的酒杯，幽深却不失清明的眼睛看着王已，“背后妄议姑娘家，损坏她的名节？以后这话别再提起。”

　　“臣知罪。”王已立马起身躬身请罪。别问，问就是能屈能伸。

　　赵瞻摆摆手，“下次别再犯就是了。”

　　“是！”王已得令后又坐下，心里早就啧啧啧一片了，说别人家姑娘时不损坏名节，说唐家那小姑娘就是损坏了呗。

　　这人呐，这心一偏向谁，就再也一发不可收拾了。

　　赵瞻此时心里没面上表现的那么从容清冷，想着方才王已说的话，又饮了一杯酒。

　　唐欺霜一向守时，今日她求了平安符后早早就回到自己斋房内。

　　夏风为她着罗裳，一身碧玉色里衫，外边是玉靛流云大袖，齐襦在腰间一束，配上花鸟金镂禁布，恰似花间一朵含苞待放。

　　“为姑娘梳个衬人的发髻，定让姑娘能绽放光彩！”夏风意气满满开始为她仔细梳头，一双巧手在那灵活飞舞。

　　唐欺霜佯怒：“叼嘴！你是说本姑娘素日里瞧着不好看。”

　　“姑娘息怒，奴婢哪儿敢这般编排姑娘，姑娘可不能怀疑奴婢对您忠诚的心思呐！”夏风嘴里讨饶，脸上却笑意盈盈的，手上没片刻停顿。

　　“惯的你，当真讨打。”

　　冬风在一旁为唐欺霜上下打点，听这边的戏谑也为自己主子开心，作为主子的身边人，心事这一块稍稍上心些，她们都能知晓。

　　夕阳西下，洒在青山与古寺的光变得斑驳错落，沉沉的钟声响彻山谷，将人心给平复下来。

　　这天儿啊，白日短，这日头一落山，这天立马就要黑下来。清慈斋此刻已是灯火如昼，就等着故去之人与满怀念想的人一齐坐下，说一说话。

　　清慈斋中植有一株夜合花树，如今未到夏夜，便不是它的花期，现下枝繁叶茂，在朗朗月光下疏密有致.

　　唐欺霜以为她会是第一个到清慈斋的，所以当她瞧见赵瞻站在那，看着那夜合花树时愣了一下。

　　她此时不知该不该上前打扰，见太子不问，为不尊；可若扰了太子，为不是。平时恪守礼仪的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做，就定定站在那。

　　赵瞻自幼习武，又在西北历练过两年，耳聪目明，当有人靠近清慈斋时，他就已经知晓，而且光听这脚步声，他就能分辨出是谁来了。

　　他没等到唐家大姑娘的问安，便回过头，看到那姑娘在那，端庄的脸上有些纠结，他为何品出点娇憨感觉？

　　“怎的不进来？”

　　他开口打破了唐欺霜心中的纠结，说完就看到唐欺霜提着裙摆，露出素雅缎面的绣花鞋子，稳稳重重跨过门槛。那脸上凝重的神情令人发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走宫道呢。

　　唐欺霜今日戴着一串玉石圆珠赤金包边吊坠，水滴形颜色润泽，肉质饱满，一眼就明了那是珍品玉石，手上是简单又不失贵气的玉珠手串，与吊坠串的圆珠是同样料子，两个首饰配套而行，相得益彰。衬得她优雅且端庄。

　　“太子殿下大安。”唐欺霜福好礼，然后往周边左右看看，“阿姝怎还不来？”

　　赵瞻负手道：“她踩着时辰呢，懒惰脾性。”

　　“可别在阿姝面前说这话，不然她非得直接承认了，顺着杆子往上爬，索性懒着，拉都拉不动。”唐欺霜想到有一次她这样说赵云姝，赵云姝直接懒到极致让她无可奈何，好哄歹哄还大出血送了一堆东西后，才把这公主哄好，这会子想起来，惹来她一阵轻笑。

　　赵瞻唇角淡着笑意，陈伴伴在一旁看着，就知道太子爷这会儿开心着呢。

　　“你们打小的情谊倒是很好。孤记得你们刚见面时还是互看两相厌，没过阵日子便又形影不离，当真稀奇得很。”

　　看来太子要唠家常了，这唐欺霜在行啊，她每每去各世家赴宴，那些夫人就爱说这些，她跟母亲一块坐着百无聊赖，索性自己琢磨她们说话的章程，发现还怪有趣的。

　　“殿下这您不清楚，女孩子家只要有一两个合样的兴趣或者两句话对心了，仇人都能跟你谈姐妹。”

　　赵瞻了然，他在西北时也是这般的，一群昨晚还在喝酒要互殴的大老爷们，明儿上战场又是亲兄弟了。

　　唐欺霜捏了下自己的手串，思索了下，“殿下，这天上星火与明月并肩，想来明日是个好天儿。”

　　说完又一阵自恼，她怎么就不能直接问呢！想知道明天太子的行程，还得咬文嚼字，这么多年与太子的关系都不亲不远的，这里面的原因估摸就是因为她太迂了！

　　赵瞻不咸不淡看她一眼，又开始君子之礼，看向夜合花树，“是个出行的好天。”

　　得，还是如往年一样要明日下山。

　　“唐一！皇兄！”赵云姝姗姗来迟，抬眼看看沙漏，这时候踩得恰好。

　　赵云姝一来，素斋便被陆陆续续端上来，很快便满了一桌子，主位还是留给先皇后，先是赵瞻带着赵云姝一起上了柱香，再给那空位上的杯子里缓缓倒了一杯茶，然后在清慈斋里的众人跟着赵瞻，虔诚由心的一起深深拜了三拜。

　　行完礼，赵瞻看了看天上朗月，神情轻轻，没了之前的沉重，然吩咐道：“都坐下吧。”

　　“唐一，你不是去请了平安符，有我的份没？”赵云姝在席间问道，整张脸上都是期待，求平安符的过程太繁复，她自觉无聊，每年都是唐欺霜给她请的。

　　“让你懒，每每求这么多平安符，清一大师下回都不肯见我了。”唐欺霜佯装恼怒，每次她一去，德高望重的清一大师就会默默的笑一下，心中了然的问道是不是又要一次求几道。

　　她这一副小女儿家的作范陈伴伴可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满意，端庄大方识大体，又不失女儿家的乖巧与娇俏，多合适咱太子！回去后可好跟皇后娘娘汇报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