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将近》枝满霜

4、第四章

　　赵云姝觉得自己终于见证了两人关系的□□，她很想给两个人制造独处的机会，但是她才一转身，便被赵瞻叫住。

　　“去哪？”

　　赵云姝怯怯转头，尴尬的扯出一抹笑容：“我想起我东西落在屋里了。”

　　“要不要去前山看看？”唐欺霜提议到，她再不讲话赵云姝可就受不了了，别看她一个公主平时有点张扬跋扈，该怕的人那是一个没少怕。

　　赵云姝小鸡啄米似的赶忙点头，讨好的看着赵瞻。

　　赵瞻无言，拂袖往前边走去，没拒绝，那就是答应了。赵云姝雀跃地挽着唐欺霜跟着一块儿走，揶揄的眼神一直看着唐欺霜。待到唐欺霜拍拍她的手，才收敛。

　　“唐一你还是够义气，我皇兄那张脸别看着平静无波的，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能吓死人。”赵云姝想想平时她不好好做老师布置的课业，都会被赵瞻看上两眼，身子一哆嗦，遭到唐欺霜的嫌弃。

　　唐欺霜懒得理这马后炮，眉毛一挑，脚程加快。能跟太子多待一会，对于她来说是一件很喜悦的事了，但是这些喜悦都被掩藏在端庄从容的容颜下，不让人窥见端倪。

　　快到前山时，赵瞻转身向右边走去，唐欺霜与赵云姝对视一眼，也没问原由便跟着一起过去。

　　一路走来，唐欺霜心里也已经差不离想到了一些事，只不过，她从未预料到赵瞻的做法罢了。

　　清慈斋三个字在远远处就映入眼帘，唐欺霜心底也为赵瞻泛起一丝的酸涩。
　　净德皇后是赵瞻的生母，早在他一岁时便归去，那是个整个大魏朝都感到惋惜的皇后，她陪着官家过了最乱的那几年，却抵不过病魔疯长。

　　自官家顺利登基那日便一直供奉着先皇后的灵牌，官家不愿意她的灵牌放置在远远又冰冷的帝陵中，孤苦伶仃。先皇后喜爱花，留云寺的小花山，她看着一定很欢喜。官家重情，大多数的情都给了先皇后，那个陪着他度过煎熬日子的人。

　　侍立在门口的两位小沙弥见到赵瞻，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便走开了，赵瞻站定在门外三步远，无声。

　　唐欺霜看着他的背影，她第一次见着他这样的背影，不知是何种心情，她就觉得心口有些急促，又久不跳动，她想去再了解他一些，但是又有什么东西阻拦在面前，让她寸步难行。

　　赵瞻永远都能把自身的事情处理得妥当，除了民生大计与朝政，似乎没什么再值得他多去促足。

　　赵云姝慢慢走过去，与他并肩，轻声说：“进去跟姨母说说话吧。”

　　即使赵云姝从未见过这位姨母，但是她母后从小时候就爱跟她提起这位她最敬爱与倾慕的嫡姐，每次说起净德皇后，她母后眼里总会蒙上一层光，赵云姝知道这种眼神，因为她看月亮时也是这样，想念，相见，却怎么也碰不着。

　　唐欺霜并未跟着进去，她只是站在原本赵瞻促足的地方，安安静静的等着，心里也在默默的跟着净德皇后说了几句话。

　　赵瞻出来时，天色已经有些迷蒙，看到唐欺霜身姿亭亭，站得丝毫不苟，本来脸上略带沉重，此时也不禁有些笑容。

　　“也不知先去斋堂里坐着，春风冷意还是有些透人。”

　　“她就一个实心眼。”赵云姝跪久了，即使蒲团很软，也难免令人腿酸，这会儿还是兰缃扶着她出来的。

　　唐欺霜笑笑未答话，她这点跟韩氏很像，很多话她都能听懂，听进心里，但是面上一般不显，只是默默的做着。

　　“今日便去不成前山了，明日再去看看吧。”她耳边传来赵瞻轻缓温润的声音。

　　“臣女悉听。”唐欺霜点点头。

　　“明日我们得跟师父们比步打，唐一你得过来，不来我赢不了！”赵云姝跟袋鼠一样又绊上唐欺霜。

　　唐欺霜笑着点头，无奈的示意兰缃把她掰扯开，就这样又是一阵闹腾。

　　分明冷风透人，可她此时觉得渐有暖意。

　　月明星疏，外边的小花山已经被浸在夜色浓雾中，院里的树被风吹动着，山上冷意浓重，此时才意识到是在山上。夏风早早就多备下一床被子，担心自家主子夜晚被寒气入体。

　　当晚漱洗后，太子今儿说的孤山集也让他身边的陈伴伴送来了，还送了一份红枣薏米粥。

　　她看着那份粥愣了一会儿，冬风给她舀了一小碗，晚上吃多了怕姑娘积食不好入眠。

　　捏着白色的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品着粥，这粥啊，或许是有了少女的心思，淡糖也变得甜丝丝的。

　　她慢慢的嚼着红枣，随手翻开手边的孤山集，上边有着赵瞻的批注，字迹清隽又带着内敛却不失凌厉的笔锋，那是太子自己的见解。

　　他看过这本书了。

　　真好。

　　她将吃完的空碗往旁边挪一挪，拿着书想随意先翻阅一下。

　　冬风看着自家姑娘又要挑灯夜读，赶紧让夏风来收拾，自己去翻箱子里的夜明珠，那么大一颗拿出来，蹭亮蹭亮的。

　　唐欺霜看到这夜明珠，瞬间捂嘴笑得七仰八歪，太大了，她要两只手才能捧住。这是皇后赐给她的，去岁的生辰礼上拿出来一看，把她整个人都给整愣了。

　　对于唐欺霜偶尔做出这不符合平时的端庄人设的作为，冬风一般口不言心不语，一脸平静的摆弄好，才让她继续看书。

　　唐欺霜这会心思也不在读书上了，一张脸被夜明珠照得亮亮的，她点着头，思索着明日可以送什么回去。其实可以不送的，谢恩就好，但是她想跟太子多有一些往来呀。

　　冬风伺候她歇下时，她把书放在自己枕头边上，今日登山其实是令人疲惫的，只不过不言语罢了，这时躺在床上能伸展腰骨，她舒服得嘤咛了一声，冬风问她：“姑娘，可要熄灯？”

　　“嗯。熄了吧，将那珠子也拿走，它比烛火还亮堂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