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超凶的》流火星河

5、第五章 冤家第五

　　江绾一边压着心中对欺骗江夫人的愧疚，一边使劲往江夫人怀里钻，带着满满的哭腔：“阿、阿娘，我听人说，北疆每年冬天都会冻死人……舅舅他可不可以不去？”
　　冻死谁也不会冻死她家舅舅，只是这话却正好提醒了江夫人。
　　她好生安抚了江绾，第二天就去取了之前就供好的平安福，然后专程向府里的府医问了几样草药，装了几个香囊。要虽然不多，可若是应急时用，倒也足够。
　　江绾对这个结果甚是满意，嚷嚷着要学着做香囊，像模像样的做了几个，只是这绣工……
　　定北侯世子离京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过不了多久，就被京城的纷繁杂乱所淹没。似乎一眨眼之间，江绾便长到了六岁。
　　六岁自然还是小女童，江绾在江府受宠，性格也被纵的骄纵了许多，更别提，她前世也是个大小姐脾气的主。只是可惜，江绾还是怕太子，怕到京城众人皆知的地步。其中有何缘由外人自然是说不清楚，但江绾怕到何种程度却是有目共睹。
　　正如她六岁生日的小宴上，后宫这几年妃嫔渐多，皇后渐渐也难以抽身，皇后来不了，每每定然会让太子和明霜来。
　　宴席开之前，江绾和明霜正蹲在江府园子里的一处九曲桥上看下湖里面的锦鲤。湖水清澈，水下或红或金黄色的锦鲤优哉游哉的游着，春日里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湖面上，阳光反射到九曲桥的石柱上，波光粼粼中满是花香。
　　明霜兴奋的扯着江绾的袖子，对着湖里的锦鲤指指点点，江绾饶有兴致的或附和或反驳或笑闹，看着竟是比小时候的眉眼更明媚了几分。
　　忽而一只纯墨色的锦鲤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在这一池子的金光灿灿中竟显得格外动人一些，叫明霜一时看痴了去。而江绾则转了转脖子，谁料这一圈还没有转完，便看见太子和江辞结伴正从九曲桥那头往这边走过来。
　　江绾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后连明霜都没来得及拉，掉头就跑了。
　　太子和江辞自然是看见了的，江辞此时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郎，五官渐渐张开，五官精致，合在这一张脸上更是容貌盛极，且是那种张扬恣意的容貌，怪不得原书里会说他“金镶玉嵌”了。
　　他个头窜得快，拿着一柄折扇倒不显得突兀，又有这极盛的长相，两相衬托，竟是让人觉着他这般当真是个风流人物。他打开手中折扇半遮住脸，戏谑身边的太子：“看看，又跑了。”
　　他这话一出，明衍的脸色又沉了沉。
　　江辞连连啧了几声，率先扬声：“草民见过公主殿下。”明霜愣了愣，回头看了眼江辞，又略显呆滞的偏了偏脑袋——果然看到了她家皇兄。
　　明小公主眨巴眨巴眼睛，一嗓子嚎了出来。
　　她想不明白自家皇兄从来都那么温柔的人，怎么每次见到绾绾就能这么凶？明霜是目前皇家唯一的一个公主，又是中宫嫡出，自小就没怎么受过委屈，现在自家皇兄一次又一次将江绾吓走，明小公主当真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坏人！皇兄你是坏人！你怎么又把绾绾吓走了！哇……”
　　明衍：“……”我怎么知道？
　　江辞：“……”我就更不知道了。
　　明衍脸色不好看，江辞却是用扇子挡着脸直乐。明衍观其动作，根本就不需要想都知道他在干什么，他现在就时常在想，自己当年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兄弟！
　　…………
　　有道是冤家路窄。江绾以前只觉得这句话不可信，现在却觉得太正确了。
　　皇后也算是安家长辈，如今安家江绾这一辈里就江绾一个姑娘，皇后自是喜欢的不行，更别说江绾精致的跟个瓷娃娃似的，在长辈面前又乖巧，故而全京城的贵女里，江绾的恩宠从来都是头一份的，都要赶得上明霜了。
　　皇家自然也有自己的规矩，虽然只有明霜一个公主，也绝对是要开席授课的。圣上也疼极了这唯一的女儿，询问哪家贵女适合当明霜的伴读时，皇后想都没想就选了江绾。
　　圣上对江祁这唯一的一个女儿印象也很是不错，当即就拟了圣旨，第二天就发了下去。
　　这速度快的让江祁猝不及防，第二天下了朝还专门找了圣上抱怨：“陛下，臣女自小体弱不说，还怕极了太子殿下……”
　　圣上一奏折甩到江太傅的脚边，笑骂道：“你跟朕是什么关系？别和朕来虚的！朕且先和你交个底，你家这闺女……”江祁大急，断然出声：“陛下！”圣上也不恼，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江祁，挑眉道：“朕对自家儿子，有信心。”江祁一噎，暗自腹诽，你家儿子？你家儿子才多大？！
　　圣上皇后都认准了的事情，自然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明霜四月廿八开席，江绾自然四月廿八就要进宫。这日一大早，江绾便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迷迷糊糊的开始梳妆。最简单的双丫髻，春装里最简单的齐胸襦裙，都是最简单的，可江绾穿出来，竟还是像个瓷娃娃。
　　公主只有一个，又不和皇子同席，相对要简单许多。再说圣上为明霜延请的，竟是当世女大儒，今日去，当是要正经拜师的。
　　这位先生乃是出自山东名儒世家阮氏。阮氏自前朝起便是名满天下的名儒，更在前朝时主持了稷下学宫的重建。本朝依旧保留了稷下学宫，只是阮氏子息日渐稀薄，到了这一代，便只剩下了上一代阮氏家主之女阮新茶和一个幼子阮新火。
　　阮新茶的母亲在生阮新火时难产而亡，父亲因思念亡妻没过多久也去世了。
　　彼时阮新茶不过将将十五岁，阮新火年仅三岁。阮新茶十岁时才名便传遍天下，去年的时候阮新火将将弱冠，已经重开稷下学宫，而已然三十二岁的阮新茶依旧没有嫁人。
　　便是这次圣上诏令也只是让阮新茶看看江绾和明霜是否能够为其徒弟。至于阮新茶为人，因阮新茶几乎从不出席什么宴会，便是连其面貌知道的也是少之又少。而所谓的四月廿八开席，则是需要江绾先进宫，同明霜一起先接受特意为她们出的“试卷”。
　　对试卷满意与否，才能决定阮新茶是否接受二人。
　　江绾表示，到了古代居然还要考试？还有这个阮新茶……在古代可以拥有这么高的地位的女子实在少见。在原著里的阮新茶确实是明霜和江绾的老师，只是后来……因为原著中的女主，阮新茶将明霜和江绾逐出门下，至死未曾再见过明霜和江绾。
　　而阮新茶最后的结局……倒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甚至于她那当世名儒的盛名，大抵也是要被原著中的江绾连累了。只是江绾不明白，为何最后阮新火会死。
　　她撩开马车的帘子，却被略有些耀眼的阳光刺的湿了眼眶。
　　不明白的事情太多，江绾不愿意多想。看书时大抵只当它是个故事，可发生到自己身上时，又会如何？
　　其中过程如何暂且不去考究，阮新茶其人，确实是值得敬佩的一代名儒。能够见识到这般人物，江绾觉着甚是期待。
　　理了理原著中关于阮新茶的资料和经历，江绾心下稍定，便只坐在马车里猜测这位当世名儒会给两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出什么题。
　　…………
　　这是江绾第一次进宫。
　　古代城池是个什么规制，江绾并不太清楚，更何况江绾也没出过江府几次。透过车帘的缝隙，依稀可见到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模样。
　　比之前些日子出门的那一次更加热闹。
　　待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冰糖葫芦，江绾砸吧了下嘴，便喊了停，买了几串糖葫芦方才喜滋滋的继续坐车往皇宫去。
　　入了皇宫自然也不是走着去的，而是由皇后派来的轿子接过去，到了的时候明霜正在用早膳。她腻在皇后身边扯着皇后的袖子撒娇，瘪着嘴不想吃东西。见了江绾，连忙招手：“绾绾快来，这丫头小皮猴似的，一大早起来就不安生。”
　　明霜哼了哼，气呼呼的蹭到自己座位上不说话了。
　　江绾先行了礼，请了安，方才上前，却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明霜面前看着明霜。明霜抖了抖，强撑着缩在自己的位子上待了一会，方才鼓着腮帮子蹭了回去，乖乖的吃了饭。
　　皇后大奇：“倒是奇了，绾绾你是怎么治住这个小皮猴的？”
　　江绾和明霜一个模样的哼了哼，软软的小声抱怨：“姨母说的好像绾绾多凶似的！”皇后闻言轻笑，托腮打趣：“几日不见，绾绾倒是脾气见长呐。”
　　未待江绾和皇后为自己的脾气再掰扯几句，夕雀便急匆匆的进来了。
　　夕雀身为皇后身边的首席宫女已然很多年了，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未待皇后出声询问，夕雀跪下了，满面焦急中还带着几分怒意：“娘娘！刚刚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来报，太子殿下落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