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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和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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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明天去天竺寺。”
“干嘛?”
“给那里的师傅送些龙井。”许茗说着,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感觉你很期待啊!”
那是,因为又要见到辩清了!许茗想着,嘴上却是另一套说辞,“那是,毕竟我又要去接受佛祖的指引了。”
辩清,那个温润如谪仙的小和尚。
许茗从刚记事的时候就见过他,所以她现在也一直记得他,或许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反正,她就是记得他,总是记得他。
第一次见他,还是在她六岁的时候,惜茶带着她,去天竺寺为去世的外祖父祈福,一连七天。
寺院里那棵银杏树应该有些年月了,树干估计要两三个大人才能抱住。
惜茶正在佛堂里念经,她一人偷偷跑到银杏树下,想捡些叶子来玩,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捡到一些白果。
正当她兴奋地寻找最美的落叶时突然触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吓得她急忙跳起来,聚集在一起的叶子被这么一搅动也散开了,露出了一个光光的天灵盖。
她扒开叶子,看见了一张清秀的小脸,约莫和她差不多大的年龄。
“诶,醒醒,醒醒!”
小和尚或许是太累了,他抱着一把扫帚,在叶子中睡着了,一层一层的叶子飘下来,倒把他给盖住了。
许茗拿起一片叶子,叶柄对着他鼻孔里戳了戳。
“阿嚏!”
小和尚辩清感觉鼻子里痒痒的,不由打了个喷嚏,他睁开眼,看见一个小女孩正拿着往叶子往自己鼻孔里戳。
他抓住小女孩的手,防止她更加深入,然后缓缓将叶子取出来。
“你没死!”许茗惊喜地问。
辩清哀怨地看了她一样,“阿嚏!”又打了一个喷嚏,没办法,鼻子里还痒着呢!
“你是谁?”
“我是跟我妈妈来烧香拜佛的。你是这寺庙里的和尚吗?”
“是的。”辩清点点头,有些无所适从。
“你好小哦!”许茗手舞足蹈着,“我是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小的和尚。不对,不对,我是说,我印象里和尚都是大师父那种,不是小孩子。我不知道小孩子还能当和尚。”
辩清似乎被许茗那憨态给逗笑了,“小孩子当然也能当和尚了,我从出生起,就是这庙里的和尚了。”
“你是大和尚生的吗?”许茗凑上前来,一双大眼好奇地盯着辩清的脑袋。
“不不……”辩清急得摆摆手,“和尚是不能生小孩的。”
“那你是哪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
“大街上捡来的,河里漂来的。”许茗托着下巴,绞尽脑汁地帮辩清想着,“我娘一会儿说我是大街上捡来的,一会儿又说我是河里漂来的。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一定是她生的。”许茗脸上露出万分确信的神情。
“我不知道我是谁生的,我没有娘,也没有爹。”辩清失落地绞着手指头。
许茗突然抱住了他,“你和我一样,我也没有爹,我娘说我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辩清拍了拍许茗的背:“师父告诉过我,只要心中有佛祖,一切都会变好的。”
叶子落下来,纷纷扬扬地洒在他们身上。
许茗抬起头,阳光照耀在那颗巨大的银杏树上,金黄的树叶折射出灿烂的光芒,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脱口而出,“难道,你是这棵树的孩子吗?
“嗯?”辩清眯起眼睛,碎碎的阳光洒在他脸上,仿佛被点了圣光一般。
“不然你为什么躺在它的怀里睡觉呢?”
“呵呵呵!”辩清再次躺下,舒展开四肢,“对,我是大树的孩子!”
许茗也躺了下来,“对,你是大树的孩子!”
他们就这么躺着,在粗糙而柔软的树叶中,万千金光洒下,洒在他们稚嫩而又美好的脸庞上。
记忆又被拉回到现实中,许茗将手中的布放下,茶碗已经被擦拭得十分光亮,也不知道辩清喜不喜欢这只茶碗。
他好像更喜欢磨砂的吧!那种质感粗糙的,与他的粗茶淡饭更配呢!许茗想着,又拿起了另外一只茶碗,摸起来是粗糙的沙砾感。
这些都是她在集市上淘来的,平时抠门的她却舍得在茶碗上花钱,只因为那是辩清所喜爱的。辩清常年在寺庙中,对外面的世界所知甚少,他都不知道外面还有这么多好看的茶碗呢!
许茗抱着那只茶碗,欣喜地想,辩清应该会喜欢这一只吧!
“想什么呢?”陆羽那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许茗眼前,吓得许茗差点把茶碗给摔了!
“你干嘛吓人?”许茗愤怒地质问,又突然尖叫起来,“你,你,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打湿了,穿不了!”陆羽不知从哪儿扯了块布包住了下半身,上半身则光着膀子,“你有没有衣服借我穿一下。”
“借衣服就借衣服,你干嘛光着啊!”
“啊呀,都是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陆羽非常不害臊地凑了过来,“你抱着这个碗跟宝贝似的,这个碗很值钱吗?”
“你怎么就想着钱,这是我的心意,心意好吗?”
“你,说我,就想着钱!”陆羽惊呆了!
许茗撇撇嘴,转过脸去不理他。
陆羽捏着鼻子,阴阳怪气道:“你怎么就想着钱?想着钱?我就问你,想着钱的是我吗?”
“是我吗?是我吗?”陆羽不依不挠。
“闭嘴!”许茗突然将茶碗盖在了陆羽的嘴上,没好气道:“我想着钱,行了吧!”
被茶碗盖住的嘴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陆羽用嘴挪着茶碗,总算是把茶碗顶开了,然后,他的袍子也散掉了。
“啊啊啊!”这一次尖叫的是陆羽了,他捂住关键部位,“快给我衣服啊!
许茗连忙捂住眼睛,连连感慨,“实在下作,下作!”
“不许偷看。”
许茗龇牙咧嘴,表示了她的不屑。
陆羽急忙将地上的袍子捡起来,叫道:“快给我衣服。”
许茗的手掌睁开一条缝,偷偷地看了一眼。她将茶碗放下,转身去翻箱倒柜了!
一件,两件,三件……
“这……”陆羽看着那件轻薄的衣裳,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你为何给我女孩子的衣服?”
许茗趴在衣柜里,又扔了一件出来。
陆羽的脸都要变型了,“为何又是小孩子的衣服。”
啊,是吗?许茗回过头,果真那衣物尚小,便扔了一件灰色的衣服给他。
陆羽更加崩溃了:“这是和尚的衣服!”
糟糕,好像将给辩清缝的衣服扔给他了。
陆羽嚷嚷起来,“许茗,小气也要有个限度,你不想给我衣服就直说,小爷我光一晚上就好了。”
“别,陆哥,你还是穿上衣服吧!”许茗掏啊掏,终于掏出一件看上去还算正常的袍子来。
陆羽接过来,“嗯,这件还算正常!”
过了一会儿,陆羽哭丧着脸,看着只套进去一只的袖子:“你这衣服我穿不上啊!”
许茗白了他一眼,“叫你吃这么多饭,长这么大只。”
陆羽拿起那件灰色的袍子,“这件好像还可以!”
“别!”
“为什么,这件还挺大的呀!”陆羽边说边自觉地套进去一只手。
“你又不念经,穿和尚的衣服干什么?”
“这是和尚的衣服啊?你怎么还有和尚的衣服?你要当和尚啊!”
陆羽唠唠叨叨,许茗只能装作自己没有听见。
“只有这件才能穿进去嘛!”
“不许穿!”
陆羽已经穿进去一大半了,还剩半个“香肩”露在外面,他狡黠地笑着:“诶,这样才能显示我对佛祖的诚意!”
“诶呀,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许茗嫌弃道,也不知道从哪找出一叠大花床单,扔给了陆羽,“呐,这个床单给你!”陆羽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红红绿绿的大花,心生绝望。
“你披这个吧!”许茗想当然地说道。
“不披,我就这样得了!”
“不行。”
“那我光着好了!”
“那更不行,你要是生病了还得花钱吃药!”
“为什么不给我这个衣服?”
“没有为什么,再多说一句今晚你就光着吧。”
“你,你,你,不知廉耻。”陆羽紧紧裹着自己,活像自己被轻薄了一样。
在许茗的威逼利诱下,陆羽终于披上了那大花床单,红红绿绿的床单裹着他,甚是怪异。
陆羽真的觉得这床单上的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的最丑的花了!就在他抚摸着那粗糙的花顾影自怜时,许茗毫无怜惜的声音传来。
“记得把你的衣服晾干,明天还要穿!”
呵呵,许茗,向来会对这个死乞白赖在她家的厮是十分冷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