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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西湖赏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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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无痕,寂籁无声。天是白的,山是白的,连水也是白茫茫一片,世界似乎失去了界线。湖上的影子,只有一道长堤的痕迹、一叶小舟的轮廓,舟中的两三粒人影。
二人相对坐着,中间是个火炉,上面放着一口锅,里面高汤滚着。旁边放着几十牒小菜,有羊肉片、猪排骨、煎豆腐、冬笋、菘菜、冬葵、番薯、冬瓜、萝卜、香菇等,又有前几天宋瓷朋友送的一只兔子,去了毛薄批成片。桌子上放着三副碗筷,又用葱、姜、花椒、,芫荽、核桃仁、杏仁、芝麻等按各人口味调好了佐料,吃的时候只需筷子夹菜在锅中摆动氽熟,再在佐料碟中滚一滚,便可吃了。
这冻死人的大雪天,在船中摆上这样一个热气腾腾的物件,边赏雪边吃往嘴里送上刚从锅里捞出的热物,外面冰天雪地,舱内暖气氤氲,腹腔热流涌动的!
真可谓是,美景美食美事美……人!
许茗看了宋瓷一眼,条件简陋,标准不能太高,勉强算,算是美人吧!
作为美食虔诚的拥护者,二人不由你一言我一句地感叹起来。
“啊,这滋味真的太妙了!”
“下次还要这样吃。”许茗边说着,夹了一片兔肉,在上面放了些冬笋,又盖了片羊肉上去,在酱料碟中搅搅,往嘴中送去,“其实就两个人吃感觉还是太冷清了,我感觉要一桌人围着吃,又方便,又有气氛。”
“我可不这样认为。”宋瓷抿了一口小酒,“一群人围着吃,那还能抢到什么吃的啊?”
“也是。”
“我得叫茶镜的厨子跟你学一些。”
“要学费的。”
宋瓷突然想起了许茗要他交房费还有伙食费的往事,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一样的“精打细算。”他阴险一笑:“还好我今天看你这一套下来,已经偷师学艺成功。”
“那不一定啊,你可知道这锅汤中我放了什么调料?”
宋瓷没想到许茗竟还留了这手,嘟嘟囔囔道:“算你厉害。”
“这秘方我可要好好藏住,以后就在临安城里开一个酒店,就卖这个,酒楼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日月锅好了。”
“哈哈?临安城内哪有酒楼起这样名字的。”
“那你说,叫什么……”
两人热烈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个所以然来。
突然,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好伙伴,准确地是比较关心他们的好伙伴是否钓上能够下锅的大鱼来,毕竟现在他们面前的碟子已经空空,急需补给。
“辩清,可钓着什么没有?”已经有人迫不及待地表示关切了。
原来坐立在船头的蓑笠翁正是辩清。辩清转过脸来,鹅毛般的雪从他箬笠上滑落,似是怕惊动那雪似的,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清冷的眸子里倒映着皑皑的雪山。
“你莫不是学那姜太公,用的直钩罢?”
辩清一脸认真道,“我是真的很认真的在钓鱼。”
宋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许茗打了他一把,“你就别取笑辩清了!”
又对舱外的辩清道:“辩清,你冷不?要不先进来喝两盅?”
辩清摇摇头,立下毒誓:“今天不钓到鱼,绝不吃东西。”
许茗见他倔强,便和宋瓷一道出来看他。只见他斗笠上,帽子上满是还未滑落的雪,倒不像个渔翁,像个雪人一般。
二人将他鱼钩提上来一看,原来这鱼钩虽不是直的,可却没有鱼饵。
几人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不给鱼饵就想钓鱼,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美事!”
“诶,我刚刚竟忘记了这档子事,我以为是愿者上钩,没想到还是要鱼饵。”辨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只是不知道究竟要怎样的鱼饵,鱼儿才会上钩呢?”
“辨清,你这话里有话啊!”
“许茗,以后要称我为师傅,毕竟我收你为徒了。”
“我可以被逐出师门吗?”
“不行,一日为徒,终身为徒。”
许茗抓了一把雪,悲催地往嘴里喂,嗷呜!这悲惨的人生!
“你们想要变成鱼饵吗?”辨清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都到这边来,没发现船头已将往下沉了吗?”辨清依旧淡定自若,毕竟,他会游泳。
小船摇摇晃晃,二人看着对面渐渐翘起的船头,“唰”地一下就冲去了对头。毕竟,人身安全最要紧。
辩清的耐心等待终于换来了一条十来斤的大鱼,这只鱼实在太蠢,没有鱼饵也往鱼钩上转,自然而然就被迟钝的渔翁给抓住了。
许茗接过那只已经冻得跟棍子一样的大鱼,三下五除二刮鳞破腹,去头掐尾,将剩下的鱼肉薄批成肉片,迅速下锅,和宋瓷二人不亦乐乎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又热烈讨论起来。
“辩清,你说要想要在临安再开个酒楼,叫什么名字好?”
辩清若有所思,“梅花寺。”
许茗笑道,“那我看,叫桃花庙也成。”
宋瓷摇摇头,“那何不叫荷花池?”
哈哈哈哈哈,几个人俱笑成一团。
“我觉得要先做个调查吧。你的酒楼主营的菜色,临安已经有哪些酒楼,你的酒楼开起来有没有什么优势。这样,最后取的名字才稳妥。”宋瓷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许茗觉得说得不无道理,伸出了大拇指。
辩清也不由点点头,“正是这个理。”说话间,他肚子也有些饿了,便拿起两个刚刚在锅里加热的包子(宋代的馒头叫做包子)啃了起来,“辩清,你要不要吃一点鱼肉。”
辩清看了一眼鱼,嫌弃地摇摇头。
“你都还俗了,吃一点没什么要紧的吧?”
“倒不是不能吃,而是闻着这荤腥味,我就想吐。我就吃点清淡点的粥什么的。”
“说来倒是怀念你那梅粥菊饭。”许茗嘴上这样说着,嘴上却没闲着,一块接一块的荤腥往嘴里送。
“得了吧,说到底,你还是爱吃肉。”果真是六安的主子,异常诚恳地揭穿了许茗。许茗嘴里鼓鼓的,依旧不忘把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去吓他。
“你们两之间有点猫腻,还有点油腻。”辨清有些不满道。
许茗大吃一惊,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许茗,你别忘了你的任务,盯着程唯坚。”
“我……”
“诶,我不同意,再盯着,许茗都要被那厮拐跑了。”
“我没跟你说,再说,许茗是我徒弟,我让许茗做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来反对了。”
“许茗是我媳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宋瓷气焰顿时软了下去:“未过门的。”
回家后,辩清抵着门,不让许茗进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嗯。”
“但是我不想再利用程唯坚了。你知道,我面对着他多么的有负罪感吗?”
“许茗,他可能在与辽国勾结,我派你去他身边,不就是为了监视他吗?”
“可是找了这么久,什么也没发现不是吗?”
“可我们还没有拿到那份名单!许茗,你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忘记你对大宋的承诺了吗?你对宋瓷的感情,我能理解。但是现在是关键时期,儿女情长就不能放一放吗?”
“辩清,我不配,我真的不配!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探子!”
“许茗,我相信,你可以的。”
许茗摇摇头,“方法有很多,辩清,我们再换一种方法吧。行吗?”
沉默了半响,辩清叹了口气,“抱歉,是我太过心急。我不应该为了我的目的而搭上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