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时间刚好》叆乔

48、神秘面纱

　　“我得到一粒谷物种子，尖利、扎人、令人不舒服，实际的约会或许会是如此。然而在见不到面的时候，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这粒种子会在湮没多年之后，又会发芽开花、散放出馨芳的清香，可以让我回望，感知，环顾，收获对它完整的感觉和理解。”——《时时刻刻》第206页

　　我之所以放手不闻不问，是因为那年夏天认真去想这段关系的时候，总有那么几秒钟，我意识到是我喜欢错了。如果我知道女朋友意味着什么，我就不会那么不管不顾了，我只是单纯的相信你，想靠近你想对你好，可后来这段情谊成了什么样子？我也不那么明了，我以为我只是单纯的想认识你。多年后揭开其神秘面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我潜意识里只想和你在一起。
　　那真是不好意思啊，让你遇到我这么一个感情小白。

　　记得我以前和邬瑞泽聊起大学同学静静的时候他反应那么大，说什么“突然不认识”，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这句对话的逻辑点所在，或许是他很关心我他想认识认识我大学朋友？那我高中朋友他可认识？感觉他很胸有成竹的样子，这么关心我啊，我这自我感觉真是良好到没话说了。

　　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给他留“我爱你”的是他前女友，后来觉得不怎么对，可能是同款昵称的那位。这些都不能代表什么，以我稍微转正的情商来看，给他留言最多并且说话轻率不带客气给人感觉最像哥们儿的才是，至此，我终于猜对了。

　　于是我悄咪咪跑去看他前女友留言，她名字里有一个“静”，突然真相了，我感觉自己真是疯了，开始神智不清，又因为这些过去的事自己把自己气到心口痛，如果不是此时室友已经睡着了，她们知道我这么傻逼会分分钟没收我的手机吧。

　　我归劝自己别看了，越看越为自己当年无可救药的愚蠢感到深恶痛绝，我写着他的名字，他写着她的名字，还是别看了不必要可还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你是当务之急。”他留的这算是一句情话吗？感觉不出。

　　七月十号，生日祝福，“要做天亮时候的第一个。”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吗？不，这可是我的用词标配。

　　看了半个小时，其实没有看到什么，但是就是好气啊，越看越心口疼，不，现在是胃疼，手指越来越凉额头越来越热，打了个冷颤，身体哪哪儿都不舒服，手表秒针转动的声音越来越明显，我才发觉夜已经深了。

　　这几个月来每天熬夜写文还把自己搞得紧张兮兮，快一个学期没吃早餐了，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忘了时间，抬头看到外边天黑了随便出去吃点什么，好不容易和他吵了一架后豁然清醒感觉目标明确了我终于要奋斗了，又想到这么一回必须明白的事。这两天胃定时痛，没吃什么就干呕，不想再给自己压力不想再这样对自己，我自己爱自己就好，到底为什么给自己找罪受，是为了想让他知道当时的两年时间里我背后默默付出的美丽而又忧伤的故事吗？我总是想一时间把所有矛盾都解决了，急于解决，太想不明白才会心气郁结。

　　让一个人爱上我还真难……

　　可我现在还为什么要介意他的前女友？明明想好了什么都不介意。我也有过前男友啊怎么了，什么前男友什么啊，我忽然觉得我什么都不曾拥有过，孤身一人，形单影只，无人问津，与书为邻。

　　2015.05.02，她说，“一直在等啊等，哄人这功夫大概要天生会，最少的是耐心。”高三下学期确实忙到不行啊，不适合恋爱啊，日考周考月考的看表的时间都没有竟然还有时间看手机？优秀。可，至少他没让我等过，想见一天见三次，我就开心了。

　　2015.04.19，她说，“真要命，我一定可以自己给他写信出来的，哄人这功夫大概天生要会。”她为写信惆怅了，我就心平气和了，有什么啊，爱是出自本能啊。

　　再者就是一些无聊的数字，我对数字无感。“东北等我。”他真的去了东北，这份爱让现在的我有些想退却。“重要的人就是要不一样的对待。”“想有个家。”“我沉默，你的话也不多，我们之间少了什么不说。”

　　2014.12.24，“送个苹果而已没什么。”她的自我感悟颇多，但没一句秀恩爱的留言，理科生的爱情我不懂啊。

　　已经从晚上十一点五十到凌晨一点四十九分了，我一边埋汰自己还一边往下看。
　　“本来就是孤独的。”原来我们都一样。
　　“不能为你哭，我的睫毛膏太贵了。”高中纯素颜的我还是没有什么竞争力了。可作为一个男朋友为什么不在这里主动给她一些关怀呢？生气！
　　“本来离得这么近。”就是想见却无法见到。
　　“等啊等。”等不到回复？他手机都随身带着，打篮球时拿出来看一眼时间然后又收起来，过分，全由于他那不瘟不火的性格。

　　“真不知道有些人一天矫情个啥玩意儿。” 我也很矫情的啊，感觉自己长这么大一直在感情试错，这几年唯一一个得到的感情定律是“我爱的人都不爱我”，好了不想喜欢别人了我只喜欢我自己。话说回来，看了半天，他也没留下什么。
　　为她那些七零八落无聊透顶一条条的表情符号留言我翻了许久，好像有个男生一直很关注她，再者都是女性朋友，没有什么重要信息了，爱咋的咋的吧，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2014.08
　　“可能没能继续迁就你，留在你身边是我的过失，但我想过得轻松一点。”心疼。
　　“好，那又有什么关系。”
　　“能和你交个朋友吗？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啊竟然还是继续看到这里了。
　　“嘿嘿。” 这一条是他给她的少得可怜的留言。他会在他喜欢的女生面前很孩子气还是男子气？是最本真的样子吧，但是我所见到的他所有的样子都是很酷很高冷的，当时的我以为他本来如此，现在的我感觉这所有的理论在此时开始坍塌。

　　2014.07
　　朋友留的，“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被我记下了，底限都被突破了。”
　　她回，“不就把你压身下了吗？”感觉那时候她有点儿像我妹啊，又疯又闹又胆大，我竟然越看越甜？没毛病，需要了解。
　　“要聚了开心死我了，先写张卷子压压惊。”她就可以见到他了，多么开心的事儿啊。
　　“哭，老公不理我，我跟我老公表白他说，呕。我很好骗吗？”“我就高冷啊，我就只对你好。”“处个男朋友。”“很想找男朋友，认认真真对我，只对我一个人闷骚。”她不是有男朋友么？不那么懂大概是闹矛盾生气了吧。
　　往下看，还有，黄段子开得真早，我傻乎乎但我开心，这没有什么不好。
　　“我的玛丽莲沐浴露。” “你爱的梦露女神，打开《梦露传记》里面还有你的味道。” 一个自己留的，一个小伙伴留的。所以她喜欢玛丽莲·梦露，他的主页背景就一直是梦露照片，感觉已经有五年了从来没有换过。

　　“冠希男神。” 她男神！所以他的社交账号头像也是陈冠希，感觉他在用自己的全世界怀念她，这个……我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量可以为他编织属于现在的记忆了。他怀念的那些过去的人和事里，原来我是那么的无足轻重，我所有记着的那段时光只是属于我记着，从来都不曾真的属于他。不过没关系，我为前男友申请过小号，头像是他照片说说是他主页背景是他，那有什么，彼此彼此，反正我也不怎么看我也不会说为了谁删掉，是一种存在，仅仅是不会怀念不会看不开的安静放在那里的合理的存在，还会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提醒我要坚强在岁月长河里有个人无私的爱过我。

　　“我想暗恋你。”“来着不拒。”还是友情更动人啊，等等，这位女同学，这都说出来了还算是暗恋吗？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穿一件牛仔外衣，没有任何表情的默默地。从初中就听于芯月在我耳边嘀咕静静，心想她一定是个好(大)姑（傻）娘(逼)。
　　“我心情不好，但绝对没有计较。在等你说话然后不知不觉三个星期过去了。到现在，吵完架还可以继续和你嗨，说明我们的感情是真的经得起闹。我和段薇薇从来没有吵过架，所以累和不满会堆积在心里也不说时间久了就成了偏见了，无法调节，这种友情假死了。”那邬瑞泽呢？他都不屑于理我，何况是吵架呢？

　　2014.07 邬瑞泽留，“咕咕咕，嘿嘿嘿，哈哈哈，嘻嘻嘻，嚯嚯嚯，呱呱呱，哇哇哇，吼吼吼……”他留的，一堆拟声词？她回，“嘤嘤嘤。”

　　2014.06“累，反正你也无所谓。”感觉她喜欢得更多一点，我也觉得他从来都无所谓，清冷。
　　2014.03“64920494264743663”，他给她绝无仅有的留言，数字对他有什么意义？

　　2013.10 他留，“今天聚到几点？我到那里接你。”暖心。
　　“嗨，女神，娘子！”终于有句可以判定身份的情话了喂，守得云开见月明。

　　2013.07 他留言，“我跟上战场一样，重要的时刻心里记着重要的人。”中考，可不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她一姐们儿给她留言，“你姐我女神啊！”啊，请保持冷静啊，想想我妹同学来找她玩儿的时候，看到我那种又羡慕又恭敬又生疏的眼神。不好当面告诉我私下里和妹妹说我好看，这番话便成了我妹一脸嫌弃告诉我的了。好看是事实啊，不可否认。最近妹妹看完电影《悲伤逆流成河》，就跟我嘀咕，“有个女生让我想到了你。”“谁啊？”我对路遥的经历感同身受，只有自己明白自己内心曾遭受了什么样的苦难。她回，“顾森湘。”那个学习好修养好长得美出场自带主角光环笑起来很甜的女神级别的顾森湘？原来她都这么看我啊，别人眼中的自己和自己眼中的自己，总归是阅历不同了看到的自己都是不同的。

　　从凌晨一点四十九到四点二十二，我告诉自己别看了吧快睡吧没有什么了，不行必须要看到筋疲力竭才肯善罢甘休，这么斤斤计较啊，嗯我看完了就彻底死心了。

　　2013.03 她好朋友留言，“喜欢他两年了还求他把自己拉黑，他真是无情。”她回，“我心疼你是应该的。大家都知道你做的，只有他不知道。”爱而不得乃人生常事，十五岁的感情最原本也最自私，暧昧不清、模棱两可、不可理喻，想来，十五岁的我眼里只有学习。

　　依旧是小女孩之间的留言，“傻逼蓝颜给我道歉了，你觉得我要不要像以前那样对他好？”

　　她回，“这个不好说。”蓝颜知己？我竟然用过这个词，他曾质问说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个词不能随便拿来用，让我解释下是什么意思？我该是上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当，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这个词为什么应该存在呢？真是让人看了都痛恨不已的词汇，不用解释了“蓝颜”这个词我一辈子都不会再用，要么男朋友要么滚。

　　二零一三年初三结束我是个感情小白，二零一五年高三结束我依旧是个感情小白，我唯一知道的一点，以后喜欢一个人之前先问问他单不单身。大学我恋爱了，柳暗花明豁然开朗，我接连两次遇到了实际上不单身但对我有所隐瞒的男生，真凑巧我怎么这么好欺骗呢？男的我都不想喜欢了还别人家男朋友，不喜欢，再没有意外了。

　　花近五个小时基本看完了那个她的三千四百八十四条留言，我想我是疯了，因为邬瑞泽给我的感觉是非常在意她，于是我也非常在意她。让他看到这篇文不知他心里什么感受，要不就先屏蔽他？还是别了，不想再增加交流和沟通上的障碍，现在的情况对于我来说似乎已经有些复杂了。

　　不管是写生气埋怨的信，还是写柔情缕缕的信，反正都一样。他是不会因哀求而感动的。事实还是事实，没有改变，并没发生新的能使他改变看法的事件。

　　我唯一能得出的结论是——他对我没有爱情。
　　可我对他有爱情，我……我爱他。到底为什么？

　　我其实想问，“你恨我吗？因为我的无知，为你们感情所带来的困扰。我其实从高一开始就喜欢你了，我整个高中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我整个青春只喜欢过你一个人。可我不那么明白，这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们都不那么明白，懵懂的青春，我们三个人，没拒绝清楚不是你的错，没有理解清楚也不是我的错，其实谁也不必自责，只今后的日子好好过。”

　　邬瑞泽的主页背景，是他不容别人挑战的心理底线，我不小心碰线了。

　　而她的空间只有一条说说，想必其他的都删除了。那是一轮圆月的图片，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清冷的月，总让人思念起什么。

　　几点了？凌晨五点零一，明天大概会是走到哪儿睡到哪儿的一天了……2018.11.25

　　把他的空间从头看到尾，不止一次算总计起来也有十来次了，把和他相关人的空间留言从头翻到底，不全是因为嫉妒，而是难过有种深情他从未给过我。

　　他说，“我们的成长经历不一样。”我就坐在草坪上，听着远处在街舞的音乐，看着不远处吃零食的小姐姐，想着他说过的话。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还不错，远处的狗尾巴草随着风一摇一晃，影子也一摇一晃，小时候爬在草地里看狗尾巴草的时候我比现在专注得多。我就想，“我们没有什么不一样，这世上有那么多种生活，每个人一次只能过一种。以前不一样，也只是十几年不一样，以后还有很多个十几年呢。”

　　没有想明白的问题，我该当面问他。如果一次两次能说清楚了，我们的故事可不就大结局了？

　　邬冰块，以前是你让我闭嘴让我走的，我可记着呢，以前我应该走，可是现在，我明明白白。

　　我去找他了，对，是我去找他，我一定不会做冷战到最后独自胡思乱想的人，我在乎的人我定是要自己去争取。不过吵架之后沉默了这么久，今天晚上很想他，下晚自习回来后什么也不想做，就呆呆坐在书桌前觉着无比孤独，躺在床上更想他。既然已经想好了怎么开口就发消息给他吧，点了发送，立马觉得不那么妥当。没事没事，总要有人先开口，但一定不是他。并且闹脾气在我，以他的性格来找我的可能性在百分之零，平常有什么误会都忍着不主动说，现在关了朋友圈表明了等着我去哄。我准男朋友我不哄谁哄啊，我不惯着谁惯着呢？我是发了消息了，其实没有什么，我大方承认自己爱得多，没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