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伶》无恋风景

27、第二十六曲

　　进入了十二月的南京城，因寒风不住的吹，让这座古城显得凉意十足。也不知城内百姓从何处得了消息，不少富贵人家开始收拾家当准备逃离南京城。湘君抽空去了趟梨园，发现梨园老板也吩咐于师傅收拾物件打算连日坐火车去往内地。“老板，你们都要离开吗？”湘君开口问向了正在收拾东西的老板。“湘君，不是我不愿在这里呆着。只是你应该也清楚现在的情况，瞧瞧大街上那一个个拿着行李箱避难的人。如今富贵之人都已离开了这里，咱们梨园也鲜有贵客光顾。再者，日军的攻击如此迅猛，谁都不能料到何时日军就攻到南京城。与其以后混乱逃窜倒不如现在早早准备，湘君啊！我知道常家少爷现在正拿着枪杆保卫着南京城，你不若回家与常夫人说说。常家这么个大家族，即便常老爷不在了，你们若是想要离开南京城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喏，这套戏服便留给你做个纪念吧！”老板和湘君说着话，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停止下来。“谢谢老板了，只是我们或许不会离开南京城。所以，老板您可以把这个戏院留给我吗？”湘君从老板手中接过戏服。“戏院吗？可以的，可以的。我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会回到这里，戏院空着也是让它落了灰。若是将这戏院给了你也不至于让它破败下去，稍等一下，我让于师傅把戏院大门的钥匙给你。”“湘君就先谢谢老板了。先前若不是老板收留我在这戏院唱戏，湘君也不会有现在的生活。如今老板还愿意将戏院交付于我，湘君真是感激万分。”“好湘君，你现在的生活全是靠你自己所得，我是个商人，当初选择收留你必然是觉得你会为我带来商机，我并没有你所想的那般好。”老板拍拍湘君，“湘君，假使来日国家安定，或许我依旧会回到这南京城。那时候，人们若依旧爱听戏，你可愿再上戏台？”“嗯，只要有一人听戏，我也会登上戏台为那人唱戏。即便台下无人走过，我也依然会将戏给唱完。”湘君与老板二人在戏院进行了一番道别，看着老板带着行李箱走出大门的背影，湘君恍然间感到些许的凄凉。南京城一时间变得仿佛空城一般，富贵人家早早离去，一般的百姓也开始收拾家当思索着该往何处避难。就连中央军校，想起前几日常鸿铭对她说的话。军校都开始着手准备往内地迁移，南京城难道就真的会被抛弃吗？湘君一时间陷入了迷茫，她有想过让常夫人先行离开，可是想起常鸿铭还在军队里扛着严寒守卫着南京城。她不想让常鸿铭一个人孤单的护着这座城，她愿意陪着他一起。但是，常夫人，必须离开这里。打定了主意的湘君没有多加犹豫，带着戏服还有戏院的钥匙赶忙回了家。
　　“妈，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湘君回到家后立马就开口说起了此事。“湘君，妈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想讲的是不是关于避难的事啊！”常夫人一脸严肃的看着湘君说。“是的……就是这个事。妈，现今南京城已不再是往先的南京城了。日军不知何时就来攻城，妈您没有必要留在南京受苦啊！”湘君虽然有点惧怕常夫人严肃的样子，可是为了常夫人的安全她不得不咬咬牙继续将话说了出来。“没必要受苦？妈在这南京城住了一辈子，落叶要归根，都到了归根的时候怎么可能再往外走？再说了，妈难道不清楚你的心思吗？湘君，和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将妈送走，自己一人留下来陪鸿铭一起守这南京城呐！”心思被戳破的湘君只得点点头应了下来。“湘君，妈不会离开的，妈是不会将自己的儿子儿媳妇留在南京一人离开。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定当是生死与共。鸿铭离家时曾拜托我照顾好你，妈怎么能丢下你。就算要离开，也该是我们一家人一齐离开。”常夫人将湘君拉到自己身边，握着她的手。“你是不知道，这南京城有着妈许许多多的回忆。开心的，难过的，美好的，甜蜜的，不舍的，痛苦的……一辈子都呆着这里，妈已经舍不得离开了。日军攻城，有那么多优秀出色的军人在，这座城未必会被攻陷。就算，就算城破，妈也不会离开这里。”常夫人的这番话算是实实在在的打消了湘君仍想劝说下去的念头。面对一辈子生活的地方，每个人都有着深厚的情感。突然地离开，那份感情确实难分难舍。曾经的她在离开自己的家乡时也有过不舍的难受，所以她理解常夫人的选择。“妈，既然您不愿离开这里，那我们就陪鸿铭一起守这座城。”湘君倾身抱住了常夫人。没有人能预料到未来所能发生的事，作为城中人，她们所能做的便是不抛弃，共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