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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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陈业接上电话。
“陈医生，喂，我。”
没错，那个传奇的下铺。
“哦，有事吗？没事别耽误我吃饭，饿死了，刚陪你领导家孩子散了会步。”
“就那个小孩呀？唉，你不用，……”
食堂里嗡嗡的吵闹声汇成一片，陈业一脸懵逼的听着电话那边的人逼逼，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听不懂人话，“啥，喂，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唉，算了，”陈业骂骂咧咧的推开门，走到走廊靠窗的位置，“如果真没事的话，我就挂了，爷爷伺候你领导家小孩连口食都没顾上吃，饿死了。”
“哦，那个小孩呀，您还照顾着呢，其实你随便看两天就OK了，说白了就是帮我拍下领导的马屁。”
陈业啃着手里的半块凉馒头，来了个隔空翻白眼的民间艺术表演：“我看你是真没什么事吧，没事我就挂了，噎死爹了。”
下铺喊住他：“唉，别，就是你记得我和你说过佳佳的闺蜜吗，后天我们去野外烧烤，她想让你去。”
陈业一脸懵，嘴里的馍渣子险些喷了出来：“啥，你说啥，我不认识她呀，她怎么知道我的。”
“有次人家来我们家做客，佳佳让人家看了你大学打篮球的录像，小姑娘犯花痴啊，你是不知道那个模样哦，不停的夸你，我和佳佳想要不撮合一下。其实，就……”
陈业一边嗯一边将手中最后一块馒头扔进嘴里，懒散的目光透过窗户三百六十度随便瞟，最后略好奇的停在几个熟悉的背影间。
那个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推着轮椅，轮椅上的人披着风衣略低着头，后面紧跟着两个带墨镜的保镖，三个人不紧不慢的向停车场方向走去。
苏念笙。
他走了？
这狗娃子就这么连招呼也不打的出院了？
依他的身体情况，最好还是在市医院里待着安安静静养病的好。
也许，他是有了更好的选择，毕竟出了这个省份还有更先进的医疗技术，他的病实在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问题。之前陈业以为苏念笙只是单纯的有白血病，但在他心情不好的那段时间，陈业翻过苏念笙的病历本后才知道，在他的病中，真正令人堪忧的是先天性心脏病。
至于他去哪里治病，这实在是自己管不到的范围。
陈业想给他打个电话，六神无主的胡乱踹了踹裤兜，咦，没有？
艹，老子手机呢？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完全是骑驴找驴，前一秒还拿着手机打电话，后一秒就开始满世界的找手机，估计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持续骂街状态有三分钟之久了。
身边的事情多了才发现，有时自己真是力不从心。
坐在苏淮清旁边，两个人之间只有不过几十厘米的距离，周围却是安静的出奇。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也许是知道就算鼓起勇气挑起一个话题，另一个人不一定会回应。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苍白无力，压抑的让人窒息。
苏念笙很想他和哥哥之间能像他与陈业一样，聊聊球赛，谈谈美食，偶尔推着他坐的轮椅散散步，但是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难得的被人关怀的感觉持续了太久让他有勇气尝试尝试。
说些什么好呢？
正好，路边一家宠物店闪进他的眼中。
“哥，”他看向正浏览文件的苏淮清，略勾了勾嘴角，怯怯的说，“我想养只小宠物。”
苏淮清点击手机屏幕的手指没有停顿，拖住发语音的符号：“今天审核后把方案复印下来，留两件做备份，一件在晚上八点半之前送到苏家旧苑。”
苏念笙挂在脸上的笑容快要僵掉了，他又生硬的笑笑：“哥，可，可以吗？”
苏淮清的目光从未在手机荧屏上转移，自始至终没有分半毫的注意力给他，苏念笙不知道哪里的勇气，他伸手抓住苏淮清的胳膊撒娇式的摇了摇。
那人难得的轻微一瞥，但这一个目光就足以将他连人带魂推向无底深渊，再摔的粉身碎骨。
难得有一句话是对他说的：“你知道我会给你怎样的答案。”
苏淮清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我尽量在今晚十二点之前将文件发到你的邮箱，那份需要修改的文件明天早上七点过来取。”
果然，美梦做久了也不好，珍藏的欢喜会与残酷的现实一同毫不留情地刺向你的心脏。
“一会父亲也会来，不过有爷爷在，他应该不会把你怎样。但是即使那样也不能阻止我们愚蠢的父亲做什么冲动的事。”苏淮清嘴角爬上一丝冷笑，很快又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消失，“还有，离不该接触的人远一些。”
“嗯，我，”硬是噎了一口气回去才把这句话说完，“知道了。”
盯着自己遍布针眼的手背，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糟糕的感受，之前被晾在一边一个人难堪的时候也不是这么想哭的，这次，居然有点忍不住了。
如果和他说话的人是陈业，那他一定先调侃自己几句，然后再苦口婆心的进行育儿活动，或许他一心软，给自己领一条小狗养着也有可能。
不过，苏淮清不是陈业。
面前的这个人让他活到了连说个话都需要小心翼翼找话题的处境。
“如果他真的冲动了，你尽量躲着点，别伤着明面上一些地方。祝寿宴席上你一个人伤的破破烂烂的，难道要让那些记者逮住做文章吗？”
“这不就是你想的吗，”苏念笙承认自己太过冒失了，可他就是想发些小脾气，“借这个做导火线不正合适吗？”
苏淮清通过车内后视镜与苏念笙的眼神对视，也许是被看到了变红的眼眶，后者像只受惊的小猫慌乱的埋下了头。
“在这个时候就曝光他的罪行未免太仓促，况且，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把握舆论的风向，得不偿失。”
汽车前方便是苏家老宅，停车后，保镖纷纷下车站在车门两侧，苏淮清明显有多停留一会儿的意思。
苏念笙把眼神向他所在的方向稍稍偏了三十度，看见一双修长的手有条不紊的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包无味湿巾，将湿巾包装撕开后全部展开，然后慢慢递到了他的手边。
“你先把想做的事情在车内解决了，等一会爷爷看见你不人不鬼的样子又要发火了，别因为你一个人我们都不好过。”
他动作有些迟缓的接下了湿巾，一丝凉意滑上指间，声音里压着哭腔：“谢谢。”
“我，其实不是故意为难你的，你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免疫力比一般病人还要低很多，真想养一个就好好治病，等病好了再养。”
他将手靠近面前微微颤抖的肩旁，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轻轻拍了两下：“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但，抱歉，我和你一样，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我的亲生父母不也离开了我了吗。我印象中的叔母是一个很善良的人，我觉得她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保护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