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东风夜放花千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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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便是正月十四，今年的欢庆也将达到高潮。夜色渐浓，有心急的百姓已经早早挂上花灯，面色微红的铁匠阿叔兴奋地指着自家的铁炉，向街坊邻居保证明天晚上带给大家一场盛大的“火树银花”表演。
“我宋老五办事，大家尽可放心，明日定让你们看个够！”他那满是厚厚的茧子、蒲扇大的手掌握成拳头，拍着壮硕的胸膛砰砰作响。
“宋阿兄，明日大家可有眼福了，不过还望阿兄注意些，咱们虽然艺高人胆大，但万一烫着了也是不美。”
张小婵坐在自家店铺的台阶上，朝着他扔过去一瓶烫伤药。
住在此处的百姓虽不至于吃不起饭，却也绝不富裕，平日里有点小伤小病的也会找张小婵拿药，她的药便宜有用，时间长了周围街坊也把她当作医生一样尊敬。
“二娘放心吧，明日我可就等你来看了，定要来啊！”
“明日我会尽量早点来的，宋阿兄放心吧。”明日计划实施，恐怕这约是赴不了了。
“不如将这时间推迟些，明日大家都要去大灯楼，等咱们看完回来了，不是正好？”
这下张小婵稍微坐直了些，“害，那灯楼说到底也就是个灯而已，也就那样呗，你们看那灯那么高，站得太近反而什么都看不到，不如大家都站得远些，既能看清全貌，又能防止一直仰着脖子酸痛，还不用和别人挤，担心被偷了银钱，岂不是一举多得？”
“说的有道理，果然还是张二娘机敏啊！”长时间对张小婵的尊敬使大家对她的话有了一点盲从心理，众人纷纷点头。
“哎呀哪里哪里，我也不过耍些小聪明罢了。”张小婵连连拱手。
“那明日大家都在远处看啊，若是遇见了不如一起看。”
“正是，明日有缘遇上，大家还要一起回来看宋五郎这“火树银花”啊。”
“自当如此！”
张小婵有些绷直的腰又松了下去，邻居都不错，虽说明日之行只针对皇帝，但这凡事都怕个万一，离的远些总是好的。
天色渐暗，众人纷纷散去，张小婵却不想回家，她提上一盏灯，慢慢悠悠地走在小巷子里，经过一扇又一扇门，偶尔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也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若是抛却各种古代不好的地方，单纯欣赏景色，还是能称得上一句美不胜收的，尤其是在上元节这几天，五颜六色、形态各异的花灯和天上万千繁星交相辉映。
张小婵试图识别几个星座或者星宿，但除了最好认的北斗七星，她什么都不认识。
“我不禁留下了不学无术的泪水。”她把自己逗笑了。
说着，她踩着角落堆着的杂物翻墙上了屋顶，嗯，古代上房也挺容易，毕竟大部分建筑都不高。
大家都喜欢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吧，张小婵显然是这样的，她眺望远处，灯火和繁星在天边连成一片，很漂亮。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真想把现在的长安照下来，回去向老爸老妈炫耀一番。”张小婵索性向后躺下来，两只手比成取景框的形状，朝着满天繁星：“咔嚓。”我把照片保存在心里好了，她想。
躺了一会，张小婵坐起来，朝西北望去，她不太能分清远处都是什么坊，但她知道最西边有一座义宁坊，大理寺死牢就在那里。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按你的脾气，只怕不想见到现在的我。”
张小婵从房顶跳下来，原路返回。
正月十四
大家看着喜气洋洋的，穿着新衣服，平日里不常化妆的娘子们如今都细细画着如今长安最时兴的妆面，戴上自己最好看的首饰，三五成群明媚地笑闹。
“上元安康。”张小婵推开家门，今天的她依旧穿着便于行动的圆领袍，背了一个小包裹。
“上元安康，二娘这是要去哪里吗？”姑娘们看见她背上的包裹，问道。
“去拜访一位友人。”张小婵笑着回答。
其实这些姑娘都比她小，唐朝人结婚早，谁能想到在现代还算是学生年龄的她在古代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呢。
张小婵朝着怀远坊走去，也不知道延州那批货到了没有，她想。
怀远坊有许多西域来客，这给龙波带来了许多便利。
其实每次进怀远坊都有一种看基三明教cos的感觉，尤其是他们袍子上还有圣火标志。
“来啦？”萧规和鱼肠正在怀远坊等消息，看见张小婵，萧规还随手扔过去一个不明物体。
张小婵顺手接住，发现居然是一块麦芽糖。
？？？
这是在哄小孩吗？
张小婵露出嫌弃的表情，而萧规，他的嘴角都要咧到耳边了，只有鱼肠完美保持了自己的面瘫脸。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鼓响，几人都收起表情，认真听。
“狼入西市，他们被发现了。”张小婵看向萧规。
“嗯，挺正常的，没发现才不对劲呢。”萧规往自己嘴里也塞了块麦芽糖，含糊着说。
“没事，我们再等等，还不到时候。”萧规又恢复了刚才放松的状态。
“我没你这份定力，我要去西市放松一下。”张小婵怕自己先被自己吓死。
怀远坊就在西市旁边，很近。
萧规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把小包裹放在桌子上，抬脚走出去。
今日西市更是繁华热闹，中心地带人群密度堪比北京四号线上下班高峰期。
张小婵并不想被挤成沙丁鱼罐头，所以她选择相对人少的地段逛逛，不过也只是相对罢了。
“二娘？”好像有人在喊她，张小婵下意识回头，有一个年轻男子正看着她。
“还真是你啊！”男子看见张小婵转头，兴奋地朝她走过来。
张小婵飞快地检索自己记忆，“阿树？”眉眼很像阿树，这万一认错可就尴尬了。
“嗯，是我。”阿树看起来更高兴了。
幸好我没认错，张小婵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长安啊，何时到的？”
“我是不久前才调到长安的，现在在龙武军当差，不过今日我休沐。”
“长安军籍很是难得，你怎么搞到的？”
“我当了这许多年的兵，拿军功换的，塞外苦寒，我爹娘年纪大了，想给他们换一个好点的养老地方。”
“只军功只怕不够吧？”她可是很明白那些当官的是什么德行。
“阿母托了家里人，有在龙武军中当差的，疏通了关系。”阿树说起这个，看起来很是不好意思。
“挺好的，怎么不见令正？”张小婵问。
“啊？”阿树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迅速红了耳根。“没有没有，那个，我刚调到长安不久，还不曾婚配。”
“哦哦，伯母肯定着急了吧。”阿树害羞，张小婵更想逗逗他了。
“那个，你怎么一个人出来啊？”阿树反过来问她。
张小婵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无意继续逗他：“我也还未婚配啊。”
看，我也没结婚，你是不是平衡一些了哈哈。
听到张小婵也没成婚，阿树明显高兴了许多。
张小婵不禁默默感慨，两人简直是古代版大龄剩女剩男，更惨的是在唐朝还有“剩女税”，简直没人权。
“你在西市是要买些什么吗？”张小婵问。
“唉，我阿娘让我置办一身好点的衣服，晚上好去观灯。”阿树耳朵又红了。
在唐朝，上元节大概也可以称作相亲大会，多少互相有意的男女会在傍晚相约观灯，许下诺言。
“哦，那你快去吧，好好挑挑。”
“那，我看二娘不似有事的样子，不若一道去逛逛？”阿树看二娘要赶客的动作，急忙说。
嗯？？？汝听，人言否？要我一个还交着剩女税的人陪你挑晚上相亲的衣服？
“。。。也行。”唉，崽崽，谁让我是你阿爸，不，是你姐姐呢，心理年龄上的，穿越人士表示无奈。
刚进第一家成衣店，店员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向两人，大概可以解释为：“这家人真是奇怪，妻子不做衣服不说还带着丈夫来逛成衣店。”
张小婵决定还是认真看这些衣服吧。
很久没有逛衣服了，平日里衣服都是绘心负责一家人的衣服缝制，她和闻染忙着各种事，经常来往东市西市也没去进店逛。
不得不说，成衣店还是要比一般人技术水平高，衣服显然好看不少，坦白来说就是，张小婵忍不住想买了。
唉，算了，能不能活过今天还不知道呢，买了也穿不了。
张小婵被迫放下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
她朝阿树走过去，店家正对他热情推荐几款一看就不便宜的男装。
“阿树，你今晚要去观大灯吗？”
“去的吧，我阿娘特别好奇，她要看，我总要陪着去的。”
“伯母要去啊，那不如你们就在外围看，伯母年纪大了，若是为观灯被挤到了反而不好，长安上元节曾有人脚不沾地，却被人群裹挟前行数十步的笑闻呢。”
“只怕今年人更多，那大灯连毛顺大师都造了一年呢，还用了永州一年赋税，不知道有多少人专程来长安就为了看这大灯。”店家也接话道。
“正是这个道理。”张小婵点头。
“二娘，晚上不如我们一起观灯吧，叫上大郎，我阿娘也很想念你们。”
“额，那个，我们大概会去的吧。”张小婵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望楼的鼓响了，张小婵瞬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东风夜放花千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