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有木兮木有滋》小花枝

83、风云骤起，祸乱突生

　　回京之后，谢庭柯即出发前往北地，名义是我念在骨肉亲情愿与叛军和谈。
　　同时，沈奉年、代忆昔各自领兵出发，从两个方向暗中前往北地。考虑到李薇言埋在我们身边的眼线似乎还没有扒全，所以我们瞒住了所有与行动无关的人。
　　唐曲清被谢庭柯带走，参与所谓的和谈。听谢庭柯的意思是，这个人虽是谢党，却极有可能心思不纯。所以，在他走后，我派了监军，留意他所领军队的动静。

　　于是朝中，常明远继续代相，因为谢党已经被瓦解了大半，所以谢庭柯不正常的远离并没有引起太多风波。而众臣自然也不傻，说女皇和丞相正在走向合作的言论悄然生发。
　　投毒案的后续之事仍在处理，顾云灼等人还没有回来；说是答应和谈，但徐卯生没有停止攻城略地，战报每天飞来，我忙到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

　　两边一起看，我不由地更加怀疑，徐卯生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漏网的栖云楼之人。投毒是为造反制造混乱，造反的幕后之人仍是李薇言。
　　谢庭柯走之前，我们就谈到过这样的猜测。而且还觉得，若她只是利用徐卯生和大哥，胜算似乎也不是很大。是狗急跳墙、兵行险着，还是另有筹码？
　　若真如此，京中亦是十分危险。
　　所以谢庭柯临走之时，把他手中还握着的虎符，都交给了我。

　　我和苏微同时萌生了把顾云灼提前叫回来的想法，不过我是担心在这种关键时刻，李薇言会试图再次控制利用他，而苏微则仍不放心他，怕他在外和李薇言继续狼狈为奸。
　　我也没有再试图劝说他，毕竟，错过一次的人，总不可能立刻重新得到所有人的信任，需要时间。

　　召他回来的谕旨刚送出去，第二天他竟然就回来了，我见到他时，险些没认出来。
　　满面疲惫，形容消瘦，向来修得光滑的下巴上隐约可见胡茬，整个人竟颇似他假装被李薇言劫持的那次回来时的样子。

　　我从战报里抬起头来，震惊地看着他，“一阵子没见，你怎么又变丑了？”
　　他毫无形象地一坐，接过云乡递来的茶，牛饮了几口，“还不是累得。本来已经没日没夜地忙了好多天，一听说北地出事，谢庭柯离京，就赶紧赶回来，怕这边再出事，你应付不来。”

　　我还没开口，苏微在旁边接话:“怕陛下应付不来，还是怕李薇言应付不来？”
　　一向谦和内敛的苏微面对顾云灼的时候从来不谦和内敛，这话怼得难听，放在以往，顾云灼八成要和他打架，可现在顾云灼只是垂了眼皮，无奈笑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看这情况，我赶紧插进话去调和气氛，道:“怪不得，我的诏令昨天刚发出去，你却今天就回来了。”
　　他笑眯眯道:“怎么，想我了？”
　　我点头道:“是啊，宫里的剩饭都没有猪吃了。”

　　“但是宫里现有的猪一般是不会剩下饭的。”他走近我，盯住我的眼睛，“黑眼圈很重，似乎也瘦了一些，陛下辛苦了。”
　　我攥了攥手里的那摞战报，叹道：“七天了，他一点消息也没有送回来。”

　　顾云灼皱起了眉，“派人去探过了吗？”
　　“派去的人还没回来。”
　　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我的心不由揪得更紧。看来他也觉得，谢庭柯行事一向稳妥周全，这次没有及时报平安，实在有些反常。
　　他思索了一阵，没有想出什么来，便坐回去继续想。我也没盼着他想出什么来，便继续低头看战报。

　　少顷，一名小兵匆匆小跑进来，近前一跪，气息都不太稳，急声道：“陛下，急报！”
　　我的心都跟着这声音抖了抖，腾一下站了起来，苏微已上前去替我接那战报。
　　然而，苏微近前时，神色乍变。

　　就在那一瞬间，小兵托在战报之下的右手向着苏微的方向猛地横扫过去，只见亮光一闪，寒芒直逼苏微。
　　苏微向后一闪身，不及拔剑，徒手迎上，试图绕开匕首，擒住他的手腕。

　　这人的目标自然不是苏微，一击不成，便不再攻，右手避开他的擒拿，左手又亮出匕首，径直向我刺来。
　　我当即后退，而苏微也扣住了他的手腕，一口气还卡在我喉咙里不及呼出，便听“咔”的一声微响，一枚小箭从他的左手袖底飞出！
　　剧痛掼入左臂，我的意识都朦胧了一瞬，眼看着第二枚小箭已直冲心口，却使不出力气去躲闪。
　　千钧一发之际，眼前划过一道白光，与小箭相撞，“叮”的一声之后，砸在了地上。

　　抛出茶杯救我一命的是顾云灼，他走上前来，扶住几乎软倒的我，帮我在龙椅上缓缓坐稳，然后去看我的伤口。
　　“忍一下。”他道，然后一用力，拔出了那支小箭，然后接过云乡的手帕，给我包扎伤口。
　　我疼到咬牙切齿，却没有时间去骂他，因为在我的眼前，苏微将那刺客按在地上，正要审问，那刺客便先一步自尽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雷鸣般的脚步声，我们几乎是同时望向门口，只见昭明殿外，无数披坚执锐的士兵正潮水般涌过来，最前面的已经基本包围了我们，禁卫在这样的攻势下慢慢退向殿内。
　　一名将军从士兵之中走上前来，长矛往地上一戳，冷笑了一声，道：“别来无恙——三公主。”

　　看清那人时，我浑身的血好像都在那一瞬间凉了下来，下意识地狠狠握住扶手，惊道：“唐曲清！谢——丞相呢？”
　　唐曲清眉毛一挑，抬着下巴道：“三公主交出传国玉玺，离开这个不该属于你的位子，丞相自然会回来登基。”
　　“陛下切莫听他胡言乱语。”苏微沉声开口，横剑护到我的身前。

　　“苏御史忠心耿耿，令人钦佩。”唐曲清勾唇道，“可惜此时此刻，殿下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南北军被我的战士们挡在宫外，即使发现宫中异常，一时半会儿也打不进来；其他的军队，若殿下还能传出军令，末将自然束手就擒。哦，对了，顺便再告诉殿下，安王、琦王和济王已死，您秘密调往北地的兵力，现在可能也已经在徐将军的伏击下折损大半了。等到丞相和徐将军打回京城，末将打开宫门相迎，到时新帝看在殿下一片痴心的份上，也许还可留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