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镜外的“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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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如洛河一样抬起双手看了看，然后是地上的瓷砖，衣服上的花纹，再然后是旁边的家具，还有愣在当场的老板娘。
最后，她转向了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我见犹怜的脸。
很年轻，沾着仙气儿的五官，仿佛一阵风刮来就要烟消云散了一般，立领斜襟式的旗袍，很素的淡蓝色，却清雅中带着股子魅惑。
洛河俯看着这张脸，莫名就产生了一种称得上自惭形秽的感觉，仿佛自己该上去搀她一把，又或者该对自己的粗鲁说声抱歉。
这么一个较弱的美人儿，没事惹她伤心干什么？
美人仿佛是从巨大的震惊中缓过了神，扶着镜架慢慢站了起来，这个动作原本不好看，可她行来却很有一种风韵，说不出的妩媚。
尤其当她拿手抿了下耳边的碎发，又抬起头来时，时间都似要静止了。
她转过身看了眼旁边的老板娘，那精明的老板娘直接走上前去把暂停歇业的告示牌挂到了门把手上。
然后是利落地关门，放下所有的窗帘，乖顺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饶是一向胆大的洛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有些无措了，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自己明明正对着一面镜子，可镜子里却没有自己的影子。自己明明在照镜子，可镜子里的世界才是真实的。这种怪异的感觉，任谁都无法适应。
难道？这是街头怪拍！
就像网上那些搞笑视频，进更衣室一个人，然后出来一串儿，等你被戏弄够了，再指指摄像机的位置，被“玩残”的你只好“大度”地一笑泯恩仇。
这种大变活人的戏码，貌似跟近景魔术相似，都需要营造一种“不知不觉”全身心投入的氛围。
说不准老板娘刚刚在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就已经下好套了。“你也有兴趣啊。”“跟你有缘呐。”“看看，看看又不要钱”。
然后，自己就被关起来了。
洛河抬头看看屋顶，现在光能照到的位置到房间的第二根房梁。
门就是很平常的玻璃门，此时被双层窗帘挡着，旁边架子上几盏小射灯正对着玉器，因为背光显得有些朦胧，只除了那些玉器泛着点亮光，其他地方都灰突突的。
当光线全部从下部和侧面打过来时，再美的女人都有些迷蒙。
洛河看对面的女人把手伸过来，只好没出息地再退一步。
她现在只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一点，好让林雯雯她们过来碰头时能看到地上的袋子，然后走进这家店，发现自己被困在镜子里了。
既然她们拉上窗帘，就说明还是怕被人瞧见的。可看她这笃定的表情，怕是早已准备好了后招。
那几位傻大姐，能行吗？……
女人的手明显被电了一下，看起来很疼。洛河经历过那种滋味，自然是知晓轻重的。
可这女人也真是狠心，竟把两只手都贴了过来。
只见她整张脸立马痛得狰狞起来，然后，白色的皮肤变得有点亮，眼睛向外撑，鼻子高起来，嘴巴，嘴巴边上有了一颗小红痣。
一颗小红痣！
洛河抬手摸摸自己嘴角的小红痣，惊住了。
再没有什么，比看到自己面前“长”出一个自己更可怕的了。
“啊啊啊啊”洛河心里呐喊过超越两百分贝的嘶吼，才觉得活过来了。
“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
现下，恐怕不是指望那几个室友救自己的时候了。
盯着对面“洛河”满头满脸的汗，还有因疼痛充满血丝的眼，洛河慢慢沉静下来。
这个人花了这么大力气变成自己，她的目标显然已不单单是自己。那，又会是谁呢？
洛河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家里最有钱的刘正芳，有□□背景的林雯雯，还是沾黑体质的李薇？
不是。
洛河知道有种金针术能让人变脸，甚至厉害的还能缩骨或拉长成对方的体型，可从来都没听说过还能复制粘贴的。
当对面的洛河长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洛河晓得这不是医术乃至巫术了。
这是妖术。
莫非，她知道自己的来历，甚至……一身冷汗。
不能吧，这么娇弱的“女人”。
“哎，我可提醒你，你这样可就有去无回了，你要想清楚。”
“我？”对面的“洛河”定定地看着洛河，似有满肚子话要说，却最终只是张了几下嘴就转过身去。
呼啦一声，她拉开窗帘打开了门。
“哎，洛河，是洛河。”远处传来林雯雯欢快的声音，“我就说她跑不远，你们瞎着急啥呀？”
“我们还以为你偷吃去了。”刘正芳跑的最快，直接就跳过来搂住了洛河的肩，“呐，你最爱的凤梨酥。”
“是你想吃吧。”后面的李薇戏谑她，“我们刚过来你就嚷着去买，也不怕吃这么多肥死。”
“我这魔鬼身材还容不下几块小点心。走，去吃香辣蟹小龙虾，我请客。”
“好啊好啊。”
……
“哎，我在这，我在这里呀！”
眼睁睁看三个小伙伴就这样“遗弃”了自己，洛河死命拍玻璃的手顿时没动力了。“有没有搞错，这都能认错。”
咦？手不疼了。
洛河摸了摸镜子，再捏捏自己的手，好像没什么感觉。难道是那个女人走掉的缘故？
这倒是个好消息，说不准自己砸碎这块玻璃，就能出去了？
一个人影走过来，洛河盯着她关好门，落了窗帘，然后依着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总算走了。”
有猫腻！洛河转过身抓住她的手。
嗯？！
“啊，啊……”
“鬼叫什么，吓死人了。”
“啊！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我不是盼着您老人家走啊，我是想您老人家终于能出去玩了，正替您高兴呢。”
“高兴？我看你是巴不得我有多远滚多远吧。”
“嘿嘿，不是不是。您老人家喜欢我这小店，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您有啥吩咐，直接照原来的方式就行，不用，不用亲自……抓着我。”
“你说我们现在的沟通方式不好？”
“哪能呢，好，都好。”
好个屁！我怎么知道原来怎么沟通，现在能抓住你绝对是个意外。
洛河一边硬拉着老板娘的手，一边琢磨。
那女人能跟老板娘沟通，甚至还能吓唬她，怎么就没变成她？做一线城市有这么大一店面的老板娘可别自己这穷学生舒坦多了。
除非，她做不了。
“老板娘，你不用紧张，放松。你看，这么久我也没把你咋样是吧，只要你乖乖听话，自然什么事也没有。”
“那我儿子？”
“你儿子？”
“是啊，大仙您不是答应我，只要我帮您就一定会救我儿子的吗。我四十五才生了这么个小子，他可是我的命根子啊。”
这么老的桥段！洛河忍不住翻了一圈白眼。“放心，我答应你的自然办到。”
“多谢大仙，多谢大仙。”
“对了，你还记得我第一次交代你的事吗？”
“不就是把这面座镜从家里搬到店里来。”
“在那之前，就没发生过什么事？”
“这您不都知道吗。就是我稀里糊涂摔倒的事，每次都疼得满地打滚，就跟拿刀刮一样。后来您用意念点化我，说我气场弱，受不住您的力量，所以才移到这儿来的。”
“哼，不是你吵醒我，我也不至于到这里来。”洛河随口瞎扯，谅她也不敢说什么。
“那也不用把镜子摆门口啊，人来人往的。”
“您不是在找人吗？那天是您吩咐的，说这样摆看得清楚。”
找人？可不吗，找的就是倒霉催的我啊。
洛河松开老板娘的手，看她吓得想跑又不敢动的样子着实可怜，就挥挥手想让她走，才发现她根本就看不见自己，手松开后更是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洛河也不晓得这镜子的“使用说明”，懒得理她。
那女人先是想控制老板娘的身体，结果发现行不通，貌似一走出镜子照到的范围就会跌倒，只好换个法子，让老板娘把镜子弄到这人来人往的店里，好寻找更方便下手的目标。
她怎么就看出我好下手了？照理说不至于啊。
刚刚那小女孩能看得见她，我还看不到呢？怎么说，咱也不像传统意义上的能人异士啊。
换个方向思考，她既然可以意念控制人，直接控制我不就好了，干嘛费那么大劲变个一模一样的。
一想到那个假洛河正好整以暇地吃着美味香辣蟹，洛河就一肚子火。
给我吃海鲜过敏死吧！
洛河絮絮叨叨半天，发现除了让自己口干舌燥外也没什么意义。被拘在这么狭小的范围，任谁都要发狂。
“啊，啊。”洛河大叫两声，那声音鞭炮一样炸在耳边，真心不好。
天渐渐黑下来，架子上的射灯不知什么时候被老板娘关了，只除了窗帘缝隙里钻进来几缕藕断丝连的光。
能依靠的地方越来越窄了，原本是门的平面，现在变成了不足三指的一条板。
是了，镜子里的影像是靠反射得来的，现在没了光，一切就都没有了。
那我呢？我怎么办！
洛河摸摸自己的脸，又拍拍腿，甚至把脚提起来凑到那缕最粗的光线面前仔细审阅了一番，生怕也变得一缕一缕的。
还好，貌似没有。
这很奇怪啊，周边的东西照不到的摸过去都没有了，自己怎么还在？莫非因为自己是个活物？可架子上那个鱼缸里的鱼早没了。
难道，自己这是死了？
这个后知后觉的认知，终于被洛河不情不愿地提上了“议事日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镜外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