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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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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张了张嘴,竟是不知如何答话,没有只等着她继续说话。不料她却话锋一转,桀桀笑了出声,慎人的慌,“你那宫女……换作什么来着?哦,棠儿罢,和那小太监还真是情深……”
斜眸面无表情地看我,却分明在观察着什么。我如今还能沉得住气,可身后的清和却是不住的发抖。给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眯了眯眼,抿着唇盯着她。
似是觉着没趣,折了枝手边的月季,一瓣一瓣的,从花萼处撕下,轻轻啧了一声,不在意的随意丢弃在地上,眸光冷冷,像看一摊垃圾。
轻叹了声,语调里却分明带着压抑不住的癫狂与幸灾乐祸,“她啊……做了那种腌臜事,哪里好在宫女之间呆着,成日里各宫太监都要绕着她好几圈,那个小临子,就是守在她边上也赶不赢不是?”又抑不住笑了两声,双眼直直看向我,“你猜怎么着?那对苦命鸳鸯,没过多久,一起深深投了长莲湖!”
掩着唇瞧我,用尽全力想从面上看出些什么。心中抽痛,我其实早该料到的不是?贵妃被贬贵人,曾经叫人仰望的棠儿姑姑也成了人人可欺的小宫女,那般容色,任谁瞧的不心生爱怜。对食的宫女,从来被以为下贱。可我的棠儿,不是那般模样。
垂着眸,怔怔盯着自己交叠的手,尽量不叫她看出有什么不同。
“长涟湖的水……又黑又深,不知死了多少人……”话音悠悠,像是……阴间勾人的厉鬼。
身后,清和的啜泣点点滴滴已抑制不住,面前的脸上已勾起得逞的胜利与癫狂的微笑。
“退下,莫要在夫人面前失礼!”沉着声音喝斥,待人走后,才缓缓开口:“那是她的命。”神色也恢复一片清明。
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小姑娘的嗔痴笑骂,那样般生动,仿佛还能嘟着嘴俏皮地唤我一声娘娘。
也罢,不论是小临子还是她,我们雨毓舒宫出去的,都还是有一身傲骨。
这句话却不知哪里触了她的逆鳞,腾的站起,走到我面前:“那是她的命,那我的命呢?就应该如此!”猩红的口脂不知何时已经晕开分外刺目,称着她的面色愈发惨白。
未答她话,只能眼看着她跌坐在地上,边上的一个眼生侍女赶忙扶起,大抵也也嫌少见到她这副模样。
小姑娘指尖都吓得发抖,刚触到她的衣袖,便被一把推开,“滚!”求助的目光望向我,微微颔首,她才逃也似的退出去。
“你早就知道,他送进宫里的那宜合香里,有娇兰子是不是?!”带待她缓过气来,再问话时却是平静下来。
没有做声,且算是默认了她的话。
“姜怀瑾,他怀的哪里是瑾,分明骨子里还是那无心的珉!”掩面而泣,“那是他亲生的孩子!他怎么能?怎么能……”
扯着我的衣袖,活像是索命的厉鬼,句句凄厉至极。
“君骑白马傍垂杨,妾弄青梅凭短墙。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颤悠悠起身唱着,三步一晃地走了出去。
心里头唏嘘,那个光彩照人的申后,到底是不复从前了。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过,齐国的国力也是一日日越发强劲,姜珉谈不上什么好夫君,但也确实是一个好君主,美人如流水般送入府中,申怡青暴虐的名声也越发张扬,如今是谁人都知晓,宜安夫人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
单是我成日在这南锦轩呆着,足不出户也能从打杂的婢女口中听见什么夫人今儿个又罚了赵姬十大板子,昨儿个又叫玉娘跪了一个时辰,如此这般,倒是成了心要罚个遍般。
偏生姜珉不在意这后院之事,随了她去,扰得很是不得安宁。其实她的心思又有谁不明白,无非是拿着这些人撒气来引的他的在意罢了。
……
眼瞧着又是一年年关将至,遥想去年,恰逢北边暴雪,百姓受苦,姬宫笙将本有的宫宴也不过草草操办,过得甚为随意,只露了个遍便匆匆离去,女儿家们见着无趣,也没过多久便散了。此后是中元,他说,“你会是我的妻。”
云随雁字长,昨夜下了场小雨,残红满地院里,却有鸟雀鸣,问了清河才知道是杜鹃。又细细辨了辨,当真是喊着“不如归去”。
正是料峭之时,四面垂帘未开,窗里幽暗,难耐寒意。前几日,府中一美姬给各院都送上了上好的丝绸,趁着闲来无事,琢磨着从前非河教的手法,绣了枝红梅上去,与白绢相称很是艳丽。
“娘子怎地想绣朵梅花?”清和收拾针线的时候瞧上了一眼,随口问了句,却是勾起了我的兴趣。问了她一嘴,竟是识得几个小字,倒叫我惊喜的。
手边还未落章的一幅字墨还未干透,宣纸压在砚台下压着,尾角在风中轻飘。
她到边上瞧上了一眼,支吾着了念了几个字,还凑不成句,一阵面色羞红。
写的是宋之问的《题大庾岭北峄》,“明朝望乡处,应见陇头梅。”教着丫头念了几句,胡乱搪塞是自个儿在哪本古籍上瞧见的,“明晨踏岭头,虽望不见望故乡,却应能见着岭上的梅花。又细细同她解释了一番,是有些慧根悟性的,同我讨了字画,又从我这借了几本诗书,往后几日,便是哪哪都能看丫头细细读着,偶尔遇到了不懂之处,还要来问询我,我也欢喜,乐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