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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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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个丫鬟,不懂事。淑妃也定不会计较。”同我摆了摆手,梅宁熙这就算是息事宁人了。我见那朱嫣还欲反驳,却碍于她主子面子未发作,眼神似是要把我活剥了。不与她计较,梅宁熙说的没错,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我还指着能回去睡个回笼觉,只是我打算完事,她却未必。
只见她理了理自己的发丝,慢悠悠道:“旁的先不说,只是,淑妃今儿个莫不是在同本宫恼?”随后直直盯上了我,我料想她这是诚心不放我走了,只得对上:“姒北未曾这般想,若有什么不是之处,还望娘娘海涵。”“这宫里人都知道本宫性子最是不好,”她似笑非笑,顺带捋了捋手上的护甲,才继续道“念在淑妃初来乍到,不若就在这地儿跪上个一个时辰,也算本宫发善心了,你说如何?”
我是将将要被气笑了,这个梅宁熙,怕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话说的,仿若她真的菩萨心肠了。不过是替她那侍女报了仇,偏生说得冠冕堂皇。我却只得谢了恩,在她面前受罪。
她见我这般模样,倒是瞧着无趣,自己回了宫。这一回,又把清和急哭了,小丫头眼里攒着一串泪珠子,下一秒似乎是要哭出来了。“娘娘…”煞是可怜,我琢磨着若是真跪上一个时辰,这丫头怕是也要同我一起受罪,正算计着何时偷偷抹回宫里去,我今天霉运的罪魁祸首就出现了。
他出现的到确实是个好时机。这不,梅宁熙刚走,撞不上他的爱妃,不必哄她开心。又看到了我这副狼狈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似乎从我见到他的第一天起就没变过,当真是气人。
我私下里暗自嘀咕,表面却还是一副贤良淑德。“给皇上请安。”手头上做了个礼,我低下头,用余光向他那边瞟去,他却没有动作,金色的龙靴在我身旁定住,未曾挪步半分。
一秒,两秒…他在等,我也在煎熬。
这回方才的小雨便使我焦心了,雨水濡湿了衣裙,似乎可以感受到膝盖处的阵阵刺骨寒意。晨间上的妆想必也化了,不必看镜子我都几乎能料想到自己是个什么狼狈模样,这回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场景。
他先不耐烦的。
“怎么,还不起来?”他这一问,才把我魂勾回来,再一瞧,那抹金黄已到了眼前,他向我伸出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白皙细腻,指腹处是常年用剑磨出的老茧,指甲倒是修的圆润,整齐干净,倒是和他的人像极了。
“梅妃刚走,皇上快走几步,想必是追得上的。”不知为何,我竟说出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匆忙低下头,我试图掩饰话中的锋芒。许是方才委实憋屈久了,话里都带着刺,分明里不像我了。
清和在身旁,似乎也急的不行,拉了拉我的衣袖,要阻止我继续下去。
“在你眼里,朕来这里,是为了看你热闹?”下一秒钟,他那张脸就在我面前晃着了,漆黑的眸镇定清晰,不带一丝情绪。只一眼,似乎就可以击溃我精心布置下的所有防线。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似乎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也许只是因为一个忽如其来的眼神或是一抹微笑,你就认定他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少年。这一刻,雨里、我承认我动心了。
“姒北,你好样的。”
咬牙切齿的说完了这句,他倏忽把我打横抱起,惊呼一声,我便以本能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快步流星向前走去,竟是甩掉了身后持伞的常启,于是我与他便都在雨里淋着,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强健有力,身上是没有熏过的草木香,很淡很淡,萦绕在我身旁,我的藕色罗裙便随着步伐蹁阡,裙角镂空的蝴蝶花样栩栩如生,竟是平添了一番波光流转的冷清,姿态煞是好看。走的是小路,所幸没有撞上什么宫女太监,也由得我静下心好好思量一番。
我是避不开这纷扰了,其实早该料到的不是?我来这周朝,难道可以真正平淡过完一生么?一切命里早就注定,只是我一直自欺欺人,不愿相信罢了。
等他抱着我迈进了毓舒宫的宫门,我才发现这宫里的消息传得飞快,满殿里都是宫人的呜咽声,棠儿趴在非河身上啜泣,那张小脸上哭的都是红痕,直直要断气了。小临子也被支去找入宫前褒国暗中交代的那几个交好的妃子帮忙。
见我归来,众人自是喜不自胜,连声高呼三声“万岁”,姬宫笙抿了抿唇,并未言语,眼底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冷眸扫了一眼,遂转身抱我进了卧房,还亏得了常启赶在后头吩咐下面煮了姜汤,又细细伺候我歇下后,这才算了的。
等我再想起姬宫笙时,只见了一抹凉薄的背影在园中萧瑟,本想叫住他,却又似乎没什么立场,眨了眨眼,抵不住困乏,我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倒是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在雨里莫约呆了两刻钟的我,似乎得了伤寒。开始不过是有些头晕脑胀,项发紧,酸痛罢了,我原来并非娇生惯养长大,不过是个小感冒,自是没当回事。谁道这副身子这样虚弱,吹几阵凉风便咳得难受,最后只得差人去请太医问脉,又是折腾一阵。
……
非河在殿里染了一根沉香,丝丝缕缕的雾霭在屋内拥挤局促,清清爽爽的味道。阳光潜过窗檐,安逸的栖于屋内。我等着也无聊,索性把玩着一旁的栀子,修剪枝叶。说来古人其实大多不喜栀子,以为过于香艳,不够高洁,我倒私以为其热烈非常,开的热闹,洒脱非常,还特地找了内务府送了些来。
这一晃神,竟是辣手摧花了。
我定了定神,望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