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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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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这样的猜测并未持续多久,不出几日,东边申候同犬戎联盟进军镐京的消息就传遍了宫中。申怡青自然是个聪明的,带着宜臼在庆隆殿外跪了整整三天三夜,竟是生生保住了她的后位,继续当她那不可一世的王后娘娘。实在是叫人啧啧称奇。只是可怜小宜臼生了场大病,多少药材砸下去才保住性命。
梅大将军宝刀未老,领着十万大军风风火火朝东边而迎。毕竟是当初赫赫有名的常胜将军,挂了帅印,这一路征战而走,也算是打的威风,直杀的犬戎连退三城,好不痛快!
姬宫笙自然龙颜大悦,梅家人连连加封进爵,隐隐有当年之势。
只是未曾想到,其余几个诸侯国偏生进来掺和一脚,楚国芈熊举计叛变,中南震动,连带着一串诸侯均躁动起来,很不安分。
楚国这几年,躲在暗处,明面上安分守己,实则屯兵黩武,攒下不少兵力。五万军力从腹地进攻,贵在迅疾,狠狠伤了梅家军的力量,战况一时胶着起来。
姬宫笙即位这些年,夙兴夜寐,勤于政务,所谓“新政”虽动了不少权贵的利益,也算是雷厉风行。一溜儿实行下来,便是我一个后人来看,也确实称得上是一代明君,挑不出什么毛病的。
一切同史书里写的没有什么太大出入,从申候勾结外敌,到各国纷纷起义,确实叫人百思不得其解,形式一下不明朗起来。此时,也只有他一国之君亲自披挂上阵才能稳住局势了。
亲自挑了个黄道吉日,他和平阳王一南一北分兵两路,大司马加印参军,掌梁军给,举国利而战。出征那日,所有宫妃都去送行,站在城墙不打眼一处,我看着他骑着那匹棕马,着一身银甲,红色的长缨飘扬。甲光向日,映出映出粼粼的光芒,他没有看向任何人,在万军面前饮下一樽酒,只听一声高呼,便见千军万马黑压压向前,不多时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不知为何,我心底一阵抽痛,远远的望向他,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几乎所有人都说,王上必当大获全胜,攘除外敌,甚至,连镐京的酒楼都在借着这一场战役打赌。但我分明知道,分明知道的,今日一别,便是再难相见。
梅宁熙做了主,热热闹闹大肆铺张了几次,说是宴,无非是众人听着她如何如何吹捧自家功绩,仿佛是自个儿披挂上阵一般,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栩栩如生。各宫毕竟只是女子,纵使有怎样的学识,也大多用于四书五经里头,对于这真真切切大刀阔斧打仗的事情,确实不甚清楚。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也都不把这场战役当回事,成日在宫里脂粉堆中腻着,一副不知民间疾苦的模样。
我把自己锁在那方小院子里头,不再出去酬和,无非是受了些冷言冷语,算不得什么大事。久而久之,大抵也没有什么人记得那最偏僻的采姝阁里还有这么一方人物了。
大抵是临走下的令,总之,吴念的消息终究是一封不落的传了进来,都不过是寥寥几句,起初只是些关于铺子的近况,后来也不时传来一些前方的战报。近来胜胜负负,也让人瞧不出什么大概来,就只是那么突然一日,那封信上突然出现了几笔朱红色的草字“时局不利,镐京被困。”显然是情急之下写的,尾笔的提顿处都颇有些狼毫笔墨泼洒的影子,握着那张小纸,我一时愣了神。
消息跟长了脚似的,第二日便在宫中传开来。我也趁这时才打听了个明白。虞候是敌前中箭落下马去。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毕竟年岁摆在那里,仅是一时晕了过去。顶上去的少将军是个不顶用的草包子,当时被打的连退数城,又逢水灾收成不好,军后的粮草晚了脚程,不知何时才到。就这么一晃神的间隙,犬戎的大军正朝着镐京一路挺进。
梅大将军此时自顾不暇,哪里又分得出精力来应付眼前这事。又命姬子掘任上掌印封斋阳公,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如此一看,朝中武将,实在是有少能拿出手的。咬咬牙,认谁都明了着证实,最要紧的不是其他,唯在于财力。命下人把汀兰阁的银两又散了大半,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姬宫笙的消息越来越少,我如今知道的也不过是他又胜了几场,打地如何威猛。可他毕竟深入敌腹,前狼后虎,便是神仙也不能杀马回京,我计算着手中力量,琢磨着到底如何冲出宫去,保个平安也是好的。
有那么一日,倒是有稀客上门了。
白衣粉面的,竟是那阚宝人。快步将人迎了进来,如今还能有这般闲心到各种走动的,只怕都不是等闲之辈。
来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宫礼,也不多做寒暄,开门见山:“臣妾今日来也不怕在姐姐面前暴露,”却是登时跪下,“属下祁乔,奉主子之命特来接娘子出宫。”
一行一动,当真是与吴念替我养出来的那些人一般无二。人在宫里,有这手笔埋下个宫妃来做接应的,掰着指头都数的出来是谁。甚至于所谓的“阚云越”,也不过是个假名,当不得真,我自然是清楚。
“你家主子?”留了个心眼,我问了一句。
“苓歌坊主,姑娘若有意,便只记得长宁世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