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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时同他说了几句，几日过后，我便乘着出宫的马车，带着伤养得的七七八八的秦年出了宫。遣了伯士送了我们一路，那件事后，他大抵也是被好好教训了一顿，一路上竟是半句都不愿同我多说，眼神倒是一刻不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好生无趣。
没有多加声张，加上马夫特地加快了脚程，趁着午间恰巧停在了虞侯府正门，虞侯夫妇早就在正堂候着了，现下见我进来，忙不迭上前：“臣（妇）拜见娘娘，娘娘千岁。”笑着将人扶了起来，牵过王妃的手，又拉上秦年：“倒是姒北的不是，还叫年儿受了好些委屈。”
“不是小北的错，是年儿自个儿贪玩摔伤了去，那能怪你？”话音未落，便被这丫头打了岔，她倒是担心的紧，生怕他爹娘怨我似的。
听闻此言，虞候那张刚毅不惊的脸陡然一变，“快向娘娘请罪，娘娘闺名岂是你能呼的？！”言词间颇为严肃。
平日里我私下也不甚在意这些礼教，何况好容易出了一个解闷的姑娘，哪里与她计较这么多？谁道着虞侯最是知礼守教，半点儿未曾逾矩，大抵也是这一支开国功臣能守着偌大的家业至今的原因。
人既然是送到了，我也不便多留，叫人取了宫中请林渊特地配置的玉肌露来，听说是除疤去印的好东西。
这样一来也无疑是给足了虞侯府的脸面，顺道一同用了饭，稍稍休息后，我借口去京城中逛逛，实则到汀兰阁走了一遭。
摒退了身后的人，驾轻就熟地进了内阁。窗棂上雕着精细的合欢，便是这样小的地方也装饰着金凤双雀的宝顶，依旧燃着暖香，实是豪贵骄奢。朝那张贵妃椅瞧去，他靠在椅背上，一女子跪在一旁，罗襦襟解，微闻香泽，香艳至极。
捂着帕子，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吴念。”半晌，那双微瞑着的桃花眼才缓缓睁开，他似乎并不讶异我的到来，嘴角噙着一抹笑：“你怎么来了。”
是陈述的语调。
冷冷扫过他身旁侍候着的女子，他挥挥手，这才又把人遣了下去。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玩世不恭的面孔，我虽明白他不是纨绔之人，却也难免心里头不痛快，索性沉了面色，“我怎地又不能来？”反问了一声，旋身就着一旁的檀木椅坐下，搭着腿斜眼瞧他，原本明艳的五官此刻紧绷着，气势尽显。
二人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好半晌，还是他先卸了劲：“我说小祖宗，我这又是哪哪惹你不高兴了？你说你好端端的贵妃娘娘放着不做，成日里跑来我这折磨我做甚？”
沉思一会儿，“你倒是消息灵通。”这才说了句不温不火的话。倒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闻罢，他这才从椅子上直起身，瞪着眼睛瞧我，“你这丫头说的又是什么话？我还能在你糖堂堂贵妃身边安插细做不成！”叹了声气，他捋了捋鬓角的发，这才又继续“不过是师傅讲学时顺带提了一嘴，你倒是是心较比干多一窍的。”
听他一个人絮絮叨叨半晌，我这才面色如常：“今日来，我是想瞧瞧这铺子的流水账。”说明来意，我也不再开口，静静看着他。
素来鲜少过问这些杂事，一是我信的过他，二来我也确实用不上这些东西，不必看着叫自个儿麻烦。可如今不一样，时局动荡，我也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他明显愣了一下，嘴里嘟嘟囔囔什么“我不信他”一类的话，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一边还不情不愿地挪到案面上，从书架里抽出一本蓝色的小册。
却并非我观察的仔细，他的动作实在太过熟稔，那本小册子被安置在最易够得着的位置，连页脚都微微起边泛黄，显然是用了心的。倒是同他一贯的处世之道大不相同。
接过东西番看了几眼。这铺子的红火我是知道的，虽然有所猜测，但这白纸黑字真正写在眼前，我还是有些膛目结舌起来，声音放轻了些：“吴念，帮我个忙，我要养一支暗卫。”开门见山的，我估计着外头的人还在等，不便多留，所性直接说了算。
瞅着他一向玩世不恭模样尽数散了去，面色愈发严肃，张张嘴，我又补充道，“就当是我姒北与你的交情，不要跟老头子说，好不好？”
尾音自然上吊，话里话外都如撒娇一般，我自己听着都憋屈的慌。
沉默半晌，风入卷帘，他将手中折扇一开，在我额间点出一抹红印，“本公子帮友尊师辅君，你是何人？”唇角漾出一抹狡诈的笑，似乎正等着我自投罗网。
顾不得那么多，气急败坏：“你说我是什么？”瞪眼看他，只差龇牙咧嘴挥舞拳头了。
“唔——”他收起扇子，又不慌不忙从前门踱到后堂，“救美妾……”顿了又顿，转头瞧我，眼中透过一丝戏谑，“还有……帮妹妹！”
听到他前半句，我就差没拿过桌上的砚台直接往他脑袋上砸去，又闻他拐弯抹角蹦出来的那句，这才稍稍缓缓，跟着喊了一句“长兄”。谁道这人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应声，等到我捧着茶莹盈盈端到跟前，这才懒懒点了点头，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气，“这样算来，我吴某……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了？”不愿理他，我径直走了出去，临到门前，才听见他在里头喊了声“既然是亲妹子有求，长兄必然鼎力相助。”
实在气人。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5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