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斗酒进士

3、程允讲了3个故事

　　程允顺着裴斐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定他说的是哪个人之后，差点把喝下去的冰可乐喷出来：“你管那叫小屁孩？！”

　　只见七闪八闪的激光灯底下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正在招呼服务员点酒。

　　这个裴斐口中的小屁孩没打发胶，头发软趴趴地顺到额前，都快要把他的眼睛盖住，看上去软软的，光看这发型倒也真像是个小屁孩。但他那个优越的下颌线和他十分熟练的点酒举止却是一点也不小屁孩。

　　特别是他身上还穿了件宝蓝色真丝衬衫，不仅颜色骚包，而且扣子都快开到胸口了，引来一群莺莺燕燕围在他周围悄悄讨论着。

　　程允盯着对方因为过分贴身的衬衫而无比明显的劲瘦胳膊，吸了一口可乐，把在身后装死的裴斐拎出来，问他：“你说的这小屁孩得有一米八了吧？”

　　裴斐摇摇头，十分笃定：“从他拎我衣领的轻松程度来看，不止，少说也有一米八三。”

　　“……”程允表情莫测地看了裴斐一眼，哦，合着光挨打你不痛快，还顺便帮对方测了个身高。

　　程允喝光最后一口可乐，把吸管抽出来扔到一边，又把喝空了的易拉罐放在手上掂了掂，像是在试兵器趁不趁手似的，而后用握板砖的气势握住这个易拉罐，转头就冲着蓝衬衫那边快步走过去了。

　　裴斐猜出程允要干嘛，赶忙从身后拦住他，这下才是真的如临大敌：“你干嘛？！一会还等着你跳舞热场呢！你要是去了章平非得杀了我不可！程允！允哥哥！你仔细看看他！一米八三呢！！”

　　“我怕他那五公分？”程允脚步没停，回过头来对他笑笑：“再说就这样我也能给你把场热起来。”

　　“钱呢？！”裴斐在后面急得直跳脚：“五千块呢！！你不要了？！”

　　这次程允头也不回的：“你就留着给他当医药费吧。”

　　等到程允在蓝衬衫面前站定，他在内心里好笑地想：嗯，看来裴斐挨打的时候还没被打傻，这个身高是真的测得挺准。因为眼前这个人的身高大概就是在一米八三左右，他得稍稍仰着脖子才能和对方沟通，这证明他俩正好差小半个头，大约五公分。

　　可打架又不看身高。

　　向来输人从不输气势的程允伸手拦住了想要往舞池走的蓝衬衫，笑道：“喂。”

　　半路突然跳出来个人拦路。蓝衬衫蹙了蹙眉，他垂下眼面无表情地看了程允一眼，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接着，蓝衬衫冷冰冰地开口了：“你谁？”

　　“我是谁不重要。”程允指了指身后一见他们看过来就快速把目光转移开，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就差原地吹口哨了的裴斐，又回过头笑了笑，丝毫没犹豫地就把裴斐出卖了：“那是我金主，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认识的话我就没找错人。就他雇我过来今晚把你揍趴下的。”

　　裴斐没办法再事不关己了，他在后面鬼叫一声：“程允！！！！”

　　他这一声成功把蓝衬衫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蓝衬衫看见裴斐，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十分厌恶地别开眼，连带着回头看程允的眼神里都染上了不屑：“程允是吗？”

　　程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你不了解里面的情况，劝你别多管闲事。”蓝衬衫耐心耗尽，警告道：“别找事。”说完就往旁边迈步想走。

　　“等等小哥！谁兄弟不明不白挨一顿心里都不舒服，你总得撂下个理由才能走。”程允也跟着往旁边迈了一步，再次结结实实地挡住了蓝衬衫的去路，继续笑道：“既然我不了解你就让我了解了解呗，我就想知道是不是你无缘无故揍了他。”

　　再次被拦下来，蓝衬衫沉默了，他不像刚才那般不屑，反倒仔细盯着程允虽然笑着但是一点笑意都没有的脸庞看了起来。就在程允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的时候，蓝衬衫突然冷笑了一声，接着道：“对，是我。但不是无缘无故，他欠揍我就揍了，有问题么。”

　　这话才是真的欠揍。

　　“哦…欠揍就揍了…”程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重复了一遍。

　　“对，他就是该打。”蓝衬衫咬着牙，一字一句冷冷地问：“现在，可以，让开了吗？”

　　程允文质彬彬地笑了笑。

　　就在蓝衬衫以为事了了，再次迈步想走的时候，没想到一旁的程允突然变了脸，他像是只蓄势待发已久的猛兽，骤然冲了上去：“我让你妈了个头！”

　　下一秒，正如程允所说，他把场子热起来了。周围尖叫声一瞬间炸上了天，而程允在这些尖叫声中，把藏在背后的易拉罐狠狠地拍在了蓝衬衫的颧骨上。

　　裴斐目瞪口呆：“卧槽！！不是说不怕那五公分的吗？！你怎么上来就用阴招啊！！”

　　别人要是挨这么一下估计要在原地愣很久的神，没想到蓝衬衫反应却特别的快，他只抽了口冷气，就一把拽住了程允的胳膊。接着，他把程允拉向自己，也照着程允的颧骨卯上狠狠的一拳，马上就把刚才吃的亏如数还给了程允。

　　蓝衬衫这一拳就像是信号枪。枪声一响，两个人马上正式动起了手。

　　和蓝衬衫扭打在一起的时候，程允听见有个相对其他人声音要甜得多的女声在惊慌叫道：“啊！小珺！小珺！！！！你们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啦！！”

　　这声音实在太过魔性，直接把程允叫走神了，他稀里糊涂地想：谁他妈是小珺。
　　接着他就因为走神被钻了空子，蓝衬衫反手把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程允听见自己的脑袋碰地一声撞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接着眼前和弹幕似的闪过一堆光斑。
　　是真的疼，程允骂了一声娘，开始咬着牙把拳头往蓝衬衫的鼻梁上招呼。

　　直到并排和蓝衬衫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时，程允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哦，这个蓝衬衫就叫小珺。

　　“拿回去的跌打止痛膏要及时抹，这两天洗澡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让伤口沾到水了…”护士一边给程允上药一边嘱咐着，话说到一半突然扭过头来冲走廊上喊了一嗓子：“哎！外面那俩…那俩姑娘！要吵进来吵，别的病房还有病人呢，伤得都比他俩重，别打扰人家休息，不知道医院要轻声说话吗？！”

　　护士喊的时候可能不确定章平是男是女，还踌躇了一会，这才喊的姑娘。

　　于是，章平就在前面领头，拽着一个黑长直的女孩气势汹汹地杀进来了。后面还灰溜溜地跟着一个一句话都不敢说的裴斐。

　　留着黑长直的估计就是程允和蓝衬衫打起来的时候喊小珺的那个女孩。程允之前见过，裴斐也是因为她挨的打。只是现在看来，这女孩应该比裴斐还有钱，一身行头加起来得小三万。

　　程允侧眼看了看坐在旁边病床上闭目养神的蓝衬衫，此时越看越觉得他像被包养了的小白脸。当然小白脸只是个代名词，因为蓝衬衫无论从长相还是身手上来说，都很MAN。

　　他和蓝衬衫的战场这时候已经结束了，而女人们的战场却才刚正式打响。章平和黑长直你一言我一语的来了几个回合，谁也不让谁。特别是章平，语速快到像是开了倍速似的，听得程允一愣一愣的。

　　最后是黑长直先让了步：“既然这样我们就私了解决吧老板娘，虽说是您弟弟先动的手，但是我们也有错。您弟弟也是个孩子，您肯定也不想闹大吧？”

　　章平嗤笑一声：“咱们也不是第一次照面了妹妹，之前在警局你也这么说的。我当然不想闹大了，但不知道是谁一直阴魂不散开着？不是姐说，妹妹，你是不是被这块烂肉缠上瘾了？还敢来奥特莱斯？还带着你小男友？你瞅瞅这事闹的，把我弟都打成什么样了。”

　　话说到这里，程允隐隐有种自己从裴斐那里听到的版本和真实的版本不太一样的预感。他侧过头去偷瞄蓝衬衫，而蓝衬衫正在冷眼盯着凶黑长直的章平。

　　章平注意到蓝衬衫的眼神，很不客气地瞪回去：“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我弟将来就指着这张脸吃饭了，你要是把他打破相了我和你没完！”

　　蓝衬衫无动于衷地又把眼睛闭上了。好像并不屑于与章平计较。

　　黑长直脸色也难看了一秒。她愤愤地白了让自己陷入难堪局面里的裴斐一眼，似乎疲于和章平再周旋了，干脆冲她鞠了一躬：“无论如何，今晚麻烦您把小珺送医院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去奥特莱斯了，您看行吗？”

　　章平满意了：“这样最好。”

　　但是裴斐不干了，他猛地抬起头，有些急地叫了大波浪一声：“林梓…”

　　被叫到名的林梓和章平一同回过头来，在这一刻体现出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女人之间出乎意料的默契。

　　章平：“这有你说话的份么？！”
　　林梓：“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听见你说话。”

　　于是裴斐又吃瘪地闭了嘴，缩回壳里继续当他的乌龟。这下，程允完全确定了，裴斐之前肯定说了谎…什么无缘无故，怪不得蓝衬衫说自己不了解情况呢，估计裴斐就是因为死缠烂打林梓才挨的揍。

　　看着裴斐可怜的模样，程允笑着冲他做了个嘴型：“活该。”
　　裴斐瞪了他一眼：“谁叫你多管闲事。”

　　两个女人达成共识以后，林梓就去办领蓝衬衫出院的手续了。实际上，他俩真没到至于住院的地步，程允本来想随便找个诊所开点碘酒就算了，可是章平不同意，生怕蓝衬衫给程允打出啥内伤，非要做个全套检查才安心。

　　也不怪章平担心，蓝衬衫下手是真挺重的，反正程允从没和打起架来这么疯的人交过手。

　　莫名其妙打了一架，程允倒没觉得愧疚，谁让蓝衬衫说话那么狂妄的。

　　但程允这人，打架归打架，打完之后新仇旧恨全抛到脑后。再加上他好久都没打的这么畅快了，心中莫名对蓝衬衫产生了一种钟子期与伯牙的惺惺相惜之感。于是，趁着蓝衬衫站在病房门口等林梓去办手续的时候，程允冲他喊了一句：“喂，这位小哥，你打架挺厉害的啊。学过？”

　　蓝衬衫回过头来，脸上都带伤了也不影响他当雕塑，还是那么冷冰冰：“没有。”

　　程允：“哦~那就是在外面混出来的？”

　　蓝衬衫没说话，又转过头去看门外。医院走廊的灯上趴着飞舞的蛾，灯光透过四处飞蹿的飞虫落下来，打在了蓝衬衫贴着创可贴的半张脸上。

　　程允突然发现蓝衬衫的睫毛很长，长得像是蝴蝶翅膀，在灯光底下还会小幅度地扑闪扑闪。这个时候，蓝衬衫用一种听不出是什么感情的语气，自言自语地轻声叹道：“算是吧…”

　　这是什么一听就很有故事的语气啊，难道走的真是失足少年被富家女包养的剧本？程允瘪了瘪嘴，没再问。

　　这时候走廊远处传来高跟鞋嗒嗒的声音，是办完手续的林梓回来了。一并回来的还有章平。

　　打架的时候没什么，可现在程允一见章平，莫名地有点紧张，还没来得及挤出来笑容，就听见章平没好气地骂：“没死就赶紧滚起来，老娘打车送你回去。你个祖宗赶紧他妈滚回家睡觉去，今晚的工资就让裴斐补给你，反正这两天是别去老娘那了。窝火！”

　　裴斐垂死病中惊坐起：“凭什么？！医药费也是我出的！！”

　　章平瞪他：“凭老娘高兴行不行啊？！你的账还没跟你算呢。等着！”

　　裴斐立马就蔫回去了：“行行行。”

　　一听章平发话了，程允赶忙喜大普奔地把支付宝收款码调了出来。而裴斐也只好垂头丧气地去开扫一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