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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程允讲了2个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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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名溯的房子在B大里面,不是小高层,就是学校给分配的普通的教师家属楼,可能因为坐标7楼是个阁楼,所以对外租得很便宜。
阁不阁楼程允倒是不挑,关键是,它没有电梯…
现在正好赶着大学放假前夕,学校里期末考和期末论文什么的满天飞,忙都忙不过来,崔成民也一样。
他把程允送到地方了以后,就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走之前还特别和程允交代,说有什么事找另外一个室友,他一般每天都在家,但要不是啥十分必要的事还是别找他了,找他也白瞎。
十分必要是得多必要,程允在心里嘀咕。但还是点头应下了。目送崔成民骨碌走了的背影,程允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苦逼地往七楼爬。
这种时候就看出轻装上阵有多重要,可惜收拾东西的时候,程允抱着再也不回去了的打算,把能带的所有东西基本上都塞进他这个小行李箱了。
于是,他那个小破拉杆箱现在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因此程允搬得宛若蜗牛,得一阶一阶艰难地往七楼挪。这一幕要是被老程看见,一定又会骂程允在装孙子。
可这次程允没装,是真的沉。
等到程允连滚带爬地爬到七楼,他已经快死了,之前徒步行走留下的汗渍早干了,花一块白一块地粘在衣服上,把衣服搞得又黏又硬,蹭得程允十分不舒服。
他拿着崔成民给他的钥匙把门打开,门开的时候,程允还顾及崔成民说的还有一个室友的话,冲大厅试探地喊了一句:“有人吗?”
没人回应他。
可能赶巧了,那个平时一般都会在的室友今天不一般地出门了。程允沉默地立在客厅站了一会。随便打量了下这个房子。
这个房子虽说是阁楼,但是有个天窗,因此光线很足,敞亮,不会让人觉得闷闷的不舒服。客厅里布置很简单,只有一个黑色的木制茶几和一台同色系的立式冰箱。冰箱上面摆了几盆张牙舞爪的植物,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也形容不出到底被修成了什么造型,反正挺具有艺术气息的。
还有个加湿器,不是静音款,运作的时候会有“嗡嗡”的噪音。这噪音像是苍蝇在振翅,但这只苍蝇喷出的白汽格外的好闻,大概是在起飞之前往肚子里灌了不少能令人凝神静气的精油。
程允又左右打量了几圈,意外的干净。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无论在外面租房条件有多么艰苦,也坚决不会搬回家里和老程同住了,现在看来,情况要比他想象中的好得多。
既然能住的舒服,程允就放心了,看来真能趁此机会,在手头攒下几个钱。
有钱就好了,他可以撑到高考之前也不回家,或许他努努力还能攒出大学的学费,一劳永逸直接考出B市,能考到哪去也无所谓,只要想到从今往后和老程呼吸的不是同一个城市的雾霾,程允就感觉自己是朵雪花,可以勇闯天涯。
左手边敞开的门里,除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床以外别无他物,看样子就是特意收拾出来给他住的。程允一股脑地把行李全扔进那屋,随手抽条毛巾和换洗衣物,就冲进了洗漱间。
洗漱用品还没买,程允简单冲了个澡。等着拿毛巾擦头发的时候,程允眼尖地注意到,浴室地漏的盖子上覆着着什么东西。
程允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他蹲下身仔细地看了看,确认不是自己眼花——两根金色的长卷发,正浸在水里,随着水流上下晃来晃去,晃出来一个十分性感的弧度。
这一瞬间,程允的脑子里炸开一首歌:“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这个女人一定皮肤很白,要不然驾驭不了这个发色。
程允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刚刚在不经意间窥探到了他室友的生活,还极有可能是成年人疯狂的夜间生活。
此地不宜久留。程允拎起他随手扔在洗衣机盖子上的黑T,冲出浴室。
在等头发干的时候,程允开始收拾行李,他刚把衣服全从行李箱掀出来,手机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闷闷地传出来,好像还十分紧急,一条接着一条不停地叮叮叮。
程允茫然地看了一眼被他扔了一床的衣服,循着声音一通翻江倒海,终于从条牛仔裤底下翻到自己的手机。
就他翻江倒海这一会的工夫,备注是裴狒狒的联系人给他发了将近10几条的消息。
程允了解他,知道他废话多,随手滑滑,捡着几句重点看了。
“今晚十点半,奥特莱斯酒吧有场。来不来跳。”
“你过来我给你开五千。”
程允的眼神在他一床的衣山衣海里逡巡,开始考虑今晚穿什么好。随手回了个:“去。”
基本上在程允按下发送键的同时,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就踩着点又响了起来:“就谈钱的时候回信快。”
程允笑了:“我把你设成特别关心了,当然回的快。”
裴狒狒不可置信:“我居然是你的特别关心?!我有这么大的脸面吗?!”
程允从善如流:“金主当然得是特别关心。”
这次特别关心没踩着点响起来,裴狒狒像是在那边对程允这句话无语了很久,才接着一排一排省略号往这边发,最后加了一句:“你可饶了我吧,这个世界上敢包你的金主估计还没出生呢。”
程允点点头,回他一句:“对,毕竟本小爷受未成年人法保护。”
晚上九点半,程允踏进奥特莱斯酒吧的大门时,一眼就瞧见了正趴在吧台上跟新来的调酒师搭话的裴斐——也就是裴狒狒。
酒吧一般都是早歇晚营,奥特莱斯晚上十点正式开门,但是现在等在吧台边上的人已经不少了,要不是裴斐穿金戴银、一身品牌宛如行走的人民币,程允还真没那么容易一眼看到他。
程允经常在这片跳,连刚来不久的调酒师小姐姐也混了个面熟。小姐姐先发现了他,朝他嫣嫣一笑,程允也笑着朝她扬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
见正搭着讪的女孩走神,裴斐这才发现程允的存在,张开双臂特夸张扑过来,恨不得全酒吧的人都听见似的:“Hey!Bro!”
程允抢在被他熊抱住之前闪身躲开:“挺热,新换的衣服,离我远点。”
“你终于舍得换新衣服了?”闻言,裴斐绕着程允上下左右前后排着打量一圈,一边打量还一边往外蹦出叽哩哇啦一大堆感叹词,最后站定,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兄弟,今晚这套可以啊,帅~爆了!”
“就是穿的这么帅不勾搭个妹子可惜了,”裴斐突然坏笑了一下,不怀好意地舔舔嘴唇,又勾勾手指示意程允凑近点,这才意有所指道:“旁边那妹子从你进门就盯着你了,我看着长得挺正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哥去帮你问问?”
裴斐一凑近,身上不知道喷了几吨的渣男香就冲进了程允的鼻腔,顶得程允头疼。
他轻蹙眉头把裴斐往外搡了一搡,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从他身后绕出了个剃着平头、半个胳膊都纹着铿锵玫瑰花纹的女人,上来就直奔裴斐的脑门,二话不说就是一拳:“去你大爷的的裴斐,你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刚因为瞎勾搭人蹲了局子,这么快又不长记性?还想带坏未成年?这么爱蹲局子自己蹲去,以后别在老娘的场子上晃,老娘可他妈不想再半夜去提人。”
事发突然,裴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就抱着脑袋疼得蹲下去了。等着反应过来了,看着眼前怒火中烧的女人也不敢吱声。他开始捂着脑门,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吟,仿若重症晚期病号:“…哎…哎呦,打死…打死我了,章平…章平不是…不是人啊…快把我打死了。”
裴斐记吃不记打,总是记不住要在关键时刻少说话。
而懂得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道理的程允就明智得多。
面对眼前这个虽然看上去很瘦小,实际上背影无限伟岸的女人,他选择乖乖地喊了声:“平姐。”
闻言,章平杀气腾腾地回过眼来了。
章平是个女人,头发却十分十分的短,短到几乎是沿着青头皮剃的。
程允见过许多剃板寸的,但都是些男人。
而章平的板寸,绝对可以碾压他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的板寸。她的板寸已经不能称之为板寸了,因为没有哪个板寸敢短得这么嚣张。据说当年章平去理发店要求剪这个发型,没有一个Tony老师敢接单,最后还是章平自己买了个推子回家剃的。
这样一个Man爆了的发型下,却是一张烟熏妆都快飘到鬓角的御姐脸。
章平上下睨了程允一眼,没好气道:“喊谁姐呢,我要真是你姐就先打死你。小孩子不上学,半夜三更往不三不四的地方瞎跑什么。”
程允乖巧如鸡地点头:“平姐这不是不三不四的地方,我在平姐这跳才能感到安全。”
“臭小子。”章平低骂了一声,转而又想起什么,佯装发怒地冲程允挥了挥拳头:“攒够了钱就快点滚,要是让老娘发现你蹭我这的烟酒,勾搭我这的小姑娘,我就再也不让你进奥尔莱斯的大门。懂?”
“懂!”程允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点头如捣蒜:“平姐你放心,我是根正苗红的好少年,绝对不喝酒不抽烟也不喜欢小姑娘!”
章平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冷哼了一声,冲躺在地上装死的裴斐撂下一句“死去后台,有冰自己敷敷,别死在老娘地盘上了”之后,一甩头,十分霸气地走了。
章平刚一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裴斐就自动痊愈了。
他目送章平迈着仿佛自成气场的步伐走出他的视线之后,才转过头佩服地对程允说:“还是你厉害,知道怎么治这个灭绝师太。”
程允却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什么时候蹲的局子?”
裴斐浑身一颤,差点又倒地装死。
但他这招在程允这行不通。
他挺了一会尸,见程允还是面无表情在那等他回话,就没趣地自己爬起来,用手漫无目的地在裤子上擦,擦了半天,这才一跺脚,认命地交代了:“嗨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我跟你说过我看上一个妞吗。你也知道那个妞,上次我你来我指给你看过,盘正条顺,我就喜欢这种类型的,简直对她一见钟情…”
程允手指不耐烦地点点吧台:“说重点。”
局促地摸摸头发,裴斐讪笑道:“兄弟这不,这不很久没有过一见钟情的感觉,见她也没拒绝,就穷追猛打了。前天那姑娘给我发了她家地址,我还以为有戏,屁颠屁颠买着花去了。结果横等竖等,没等到那姑娘,等来个小屁孩,问了我是不是裴斐之后,二话不说就给我一顿揍。”
“小屁孩?”
“也没很小…”裴斐上下看了看程允:“和你…和你差不多大吧。我猜是那妞的小男朋友。”
“……”程允斜他一眼。
“我发誓我这次是真想单纯谈个恋爱,没想对她干什么!”讲到这里,裴斐一脸晦气:“我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白白挨了一顿打,还要进局子…”
话说到这里,程允凑近了对着裴斐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问道:“挨了一顿揍你脸上怎么还这么干净,一点伤都没有?”
“卧槽!你快别说了!”不问不要紧,一问裴斐直接炸了,他当众撸开他的衣服,给程允看他腰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伤,十分激动:“他净捡着看不见的地方下手!这样的伤我后背和大腿上还有好几块,你要不要看看?”
程允摇摇头谢绝了,接过调酒师送他的可乐,一边认真嘬吸管一边漫不经心地感叹道:“那他这个打法还挺专业。”
不敢相信程允居然把重点放到这个上面来了,裴斐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呼程允没良心。
这时候已经十点了,按流程程允应该要去热身准备舞台了。
他本来想下台之后再和裴斐详细问问这事的来龙去脉,没想到,他刚一起身,裴斐突然自顾自发出一声怪叫,而后像是只被打中了的地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他的身后,迅速猫了起来。
程允以为他是看到了章平。可是一回头,没见到那熟悉的板寸,再一转头,裴斐活像见了猫的老鼠,缩在自己身后,满脸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程允问他:“怎么了?”
裴斐从他身后如临大敌地探出头,四处看了看,而后小心翼翼地指了个方向,忿忿道:“就是他!!”
程允蹙了蹙眉:“谁?”
裴斐:“把我打进局子里那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