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细眉

86、曲哲的伤痛

　　沈萱和曲哲冷战了，这消息倒不是他俩传出来的，而是两个宿舍的人看出来的。
　　“太稀奇了，他俩恨不得长一块去，居然会吵架，我是不是有机会了？”燕青的话一出口，就接到了几个白眼。
　　“沈萱这次真沉得住气，谁问也不说为什么，晚上也不去教室了，也不见曲哲打电话过来，看起来事情很严重，难不成曲哲红杏出墙了？”岳晓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他要是出轨了，我就真觉得爱情像鬼一样，只听人说，谁也没见过了。”杨夏简直觉得自己偶像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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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哲这脸黑得好像谁欠他200块钱一样，难不成是沈萱那啥出墙了。”磊子趴在晓峰床头，两人瞟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的曲哲。
　　“那他不伤心死了，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几年啊，谁这么厉害？居然从他手里把人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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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哲还是不同意？”沈萱老妈这几天每天都打个电话过来，她是知道两人生气了的。
　　“是啊，他不同意，我就不理他，看谁坚持的住。”沈萱很有骨气地说，其实她好想他啊，想抱抱他，想亲亲他。
　　“你俩还没和好？”曲哲哥哥也知道两人这几天闹别扭，原因还是听沈萱说的。
　　“没，她这次主意拿得很定，愁死我了。”曲哲说着叹了口气。
　　这还真是三年来，两人第一次在学校里不说话，就是在走廊上遇到了，沈萱也能目不斜视。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下她的想法，三年时间很快的，难得有教授推荐你，学费什么你不用担心。”
　　“哥，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了解沈萱的，但我……”曲哲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沈萱和曲哲这次冷战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曲哲读研的问题。
　　沈萱、沈萱家里、曲哲哥哥都赞成他读研，他自己坚决反对，他的理由是不想沈萱辛苦，再说上几年班后有了点基础，继续深造会更好；而沈萱的理由是，教授推荐的学校和导师都很好，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至于读研的费用，她已经了解过了，她现在卡里的钱都够支付三年的学费，更别说到时候还有奖学金什么的，再说了，她都要上班了，这都算不上什么问题。
　　两人关系的破冰得益于端木新的无意成全，不知道端木新知道了个中曲直后，会不会后悔了那天来找沈萱。
　　一直以来不知道是端木新隐藏太好，还是沈萱神经太大条，反正沈萱是没有觉察到端木新对她的不一样，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和他做着朋友。
　　“端木，你好像更帅了。”沈萱这几天郁闷坏了，所以端木新来看她，她很高兴，还顺便调戏了一把。
　　端木新无语地瞥了一眼沈萱，觉得几年的大学生活在她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她依旧带着他初见时候那种涩的感觉。
　　“今天怎么会过来找我，有事情吗？”见他没有出声，沈萱又问了一句。
　　“下午没课，过来这边帮人送个东西，顺便来看下你。”理由没有错，就是顺序错了，应该是过来这边看你，顺便帮人送个东西。
　　端木新对自己这种状态也很恼火，说不敢说，怕连朋友都没得做，每次想见一面，还要给自己找好理由，关键是，几乎每次见面，还有莫伟个超级大的电灯泡。
　　今天简直是意外之喜，他本来只想看看沈萱就好，没想到莫伟临时有事出去了，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哪怕只是坐在校园里聊些杂七杂八的天儿，都莫名的好心情。
　　“沈萱真那啥了？”晓峰看到沈萱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心里蹦出了一句话。
　　本来沈萱和端木新坐的地方就不隐蔽，只是教学楼背后一条林荫道上，虽然没有楼前的路上热闹，但也不时会有人经过。
　　晓峰回到宿舍，看到曲哲端坐在桌前看书，很有些忿忿，觉得沈萱太过分了，曲哲的沉默有目共睹，她却能笑得那么开心，这一看就知道谁负了谁的。
　　“曲哲，你别难过了，沈萱离开你是她的损失，她新找的那个也就那样儿。”
　　曲哲转过头，看着晓峰，眼睛直直的，有点儿吓人，“你说谁新找的？”
　　晓峰看到曲哲这个样子，更觉得自己猜对了，顿时觉得曲哲有点儿可怜。
　　“我说沈萱新找的那个，瘦瘦小小的。”
　　“你在哪里见到的？”
　　“我们教学楼后边。”
　　晓峰话音刚落，曲哲已经只剩背影了。
　　打死沈萱也想不到，她和曲哲的冷战会以这样一句话而结束：我记得你身上没钱了，等会怎么请别人吃饭。说着，从裤子口袋里抽出钱包放到沈萱手里，摸摸她头发，对端木新笑笑就走了。
　　这就是曲哲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后说的话和做的事，全程不到一分钟。
　　沈萱傻愣愣地看着穿着拖鞋的曲哲从她视线里消失，没有吭声。
　　端木新也有点发愣，见沈萱半天没出声，就伸手在她眼前晃晃，问：“你俩没事吧？”
　　“啊……没事儿，我刚才在想我们晚点儿去吃什么？”说完这句，又没音儿了，手里翻动着曲哲的钱包。
　　如果端木新这会儿还看不出来什么，就太迟钝了。他很想像曲哲那样摸摸沈萱的头发，但手抬了几次终是没有落下去；他也很想什么都不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却终是不忍心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最后他拍了下沈萱的胳膊，说：“你去找他吧。”
　　沈萱这才抬头看向端木新，眼前的男孩，正微笑地看着她。
　　“你看出来了？”
　　“我又不瞎，你俩吵架了？”端木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波澜不惊。
　　“也没有了，就是有那么一小点儿的矛盾。”沈萱闷闷地说。
　　“那就解决矛盾，去吧。”端木新觉得自己的灵魂和嘴巴决裂了，他嘴里说的根本就不是心里想的。
　　“那下次我去你们学校请你。”沈萱很认真地承诺着。
　　“嗯，我等着。”
　　端木新看着沈萱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眼前。
　　他把头埋在膝盖上，听着周边的风声，听着树叶落在他的身边，听着他的心很痛，很痛。
　　沈萱一边跑，一边打曲哲宿舍电话，一直响没人接，那就是他没有回去，他穿着拖鞋，能去哪里？还没有想完，沈萱就突然站住了，因为她想的人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沈萱心里有点儿纠结，是跑过去那？还是站着不动那？两人的冷战还没有结果那，这次事情关系太大了，一定不能因为心疼他而投降。其实沈萱性格还是有点拧的，只是多数时候涉及不到什么原则性问题，就看不出来。
　　曲哲读不到沈萱复杂的心理活动，刚才他走过来之后，心里有点儿憋闷就没有回宿舍。
　　虽然说，看到和沈萱在一起的是端木新，但也并没有让他放心，倒不是他看出什么了，而是他本能上对所有靠近沈萱的男生都抱有隐约的敌意，甚至包括莫伟，更别提端木新了。
　　曲哲看着沈萱站在不远处，明明是跟着自己跑过来的，却不说话，也不靠近。他心里突然涌出巨大的恐惧和空虚感，为什么要冷战那？他认识的沈萱从来不是个娇气的女孩，她给他分析过现在读研的种种优势，甚至包括费用问题都考虑到了，而自己却陷在一个不想让她吃苦的圈子里出不来。
　　他也了解过读研，他知道读研期间自己也能养活了自己，那他不想去的真正原因是什么那？这段时间，曲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直视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在害怕，他害怕他还在学校，而沈萱工作，她将接触到更多的人，也许有更优秀的男生出现，他无法想象和沈萱的分手。这才是真正的、深埋在他的自卑中原因。
　　曲哲几步走过来，在沈萱傻傻的目光中，把她紧紧搂到怀里，沈萱有点儿无措，也有点儿担心。曲哲比较少会在公共场合做这些动作，以往两人大部分时候只是拉着手，了不起了也只是在没人的地方偷偷亲一下，而现在，周围是来来往往的学生。
　　“你没事吧。”沈萱闷闷的声音从曲哲胸前传出来。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曲哲把沈萱放开，理了理她被揉乱了的头发。
　　沈萱抬头看到曲哲的眼睛有点红，立刻心疼的不得了，冷战什么吗？凭自己的水磨功夫，慢慢磨、慢慢劝，一定能让他答应的，非要用这么激进的方法，真是两败俱伤。
　　“你上去换鞋子，我等你吃饭。”沈萱温温柔柔地说。
　　“嗯。”
　　这个晚上，两人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分开房间睡，他们躺在一张床上，依偎着。
　　曲哲第一次剖析了自己的内心，那些无助、惶恐、自卑的情绪，带着原生家庭的伤痕，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了两个人眼前。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治愈了这些东西，却不想它们只是隐藏的太好了。”曲哲的口气有点自嘲。
　　“都是我不好，这么久了，都没有发现。”沈萱的心疼无法言喻。
　　“傻姑娘，我都忽略了的东西，你怎么发现那，不过很庆幸，我现在能把这些说出来了。我一直以为我不想继续读书是因为不想让你受苦，而下午我面对着你的时候，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自己心里的害怕和恐惧，原来我是那么自私的，只是怕你遇到更优秀的人而离开我。”
　　沈萱不知道曲哲用了多大勇气才说出了这些话，犹如把自己的丑陋公诸于世。
　　她往曲哲怀里靠了靠，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再过两个多月就是你22岁生日了吧。”
　　“嗯。”曲哲一时也没搞懂沈萱的意思。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男22、女20可以结婚了。”沈萱话音一落，房间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你说真的？你不觉得我自私？”半天才听到曲哲有些发抖的声音。
　　“你不是求过婚了嘛，小女子也是一诺千金的。”沈萱嘟囔着，觉得自己有点儿丢脸，就又大声接了一句：“你是不是不愿意了？是不是觉得将来会遇到更好的？”
　　曲哲翻身，和沈萱脸对着脸，说：“沈萱，是你接受了我的自私，你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