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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北纬68.5° ...

  •   老屋大厅中间,有一张木桌,桌子上端端正正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照片前还有一只装了生米的碗,碗中插着三根香烟。
      “你准备好了吗?”一个长相斯斯文文,穿着道袍的瘦高男人道。
      他站在桌子旁,如果把他身上的道袍脱掉,任何人见到他,第一反应会误以为,对方不是老师就是律师。
      “黄大师,您开始吧,我准备好了。”闫运洋紧张地盯着爷爷那张黑白照片。
      闫运洋已经很久没回过老屋了。自从十六年前爷爷重病去世,奶奶又跟着大伯一家子去了外省生活,父母再也没有过回老屋的提议,加之他也没有回去的必要。
      而今,闫运洋这次之所以会回来,是因为最近他碰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发生奇奇怪怪的事情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每当有较为严重倒霉事发生时,他貌似老能听到自己爷爷,那个已经去世十六年的爷爷,用他那苍老声音,在自己耳边嘟囔:“过来,洋洋。”
      事情起因是一周前,闫运洋刚参加完一次露营回来后,不管他走到哪都会被东西砸;出个门,保准就能和飙车族,那些疯子近距离擦肩而过;自己的电脑,还会无端端地,一天中两次病毒;鞋带,只要一走路,它肯定会掉,无论先前自己系得有多紧;喝水经常被呛……等等等,倒霉事接二连三地发生。
      比起上边这些,最重要还有,本来与他相处得好好的女朋友,突然跟他闹分手。闫运洋更加烦恼,他禁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当了回备胎,被甩得毫无理由。
      直至闫运洋被甩,他也还只以为是自己倒霉。
      哪成想前天晚上,在寝室里发生的一件事,竟然完完全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闫运洋是地质专业大三学生,前天晚上,他打dota整整十连跪后,学校就断网了。
      之后因闫运洋最近霉运太大,刚刚坚决不带他一起吃鸡,嚷嚷着会惨败的其余三个室友,开始商讨去哪儿撸串,撸完后网咖接着开黑。
      那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饶有兴趣,然而闫运洋却提不起劲,兴致缺缺,没有加入话题。
      “运洋,怎么了,还在想霉运的事情?”旁边床的练天佑眼尖,观察到闫运洋的表情,表露关切。
      闫运洋软巴巴地趴着桌子,唉声叹气,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话题被练天佑这么一转,其余两个人也看向闫运洋。
      “兄弟,那还能叫霉运吗?简直是人生持续低谷,股价暴跌,收盘阴线了好吧。”谭永杰滑出椅子,来到闫运洋身边,拍拍闫运洋的肩膀,挖苦道。
      苏聪懿毫无预兆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键盘都跳了跳。
      谭永杰的心,也被吓得跟着键盘跳了一下,他回头怒喝,“智障,敲个几把。”
      苏聪懿抬抬眼镜,“事实表明,命运女神不是只单单看脸。”
      “撒泡尿照照自己,即使命运女神看才华,也不会有闫哥不要,去要你。”谭永杰的毒舌不分对象,他只是喜欢调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一到苏聪懿的耳朵,完全变了个味。
      “你特么,以为自己很牛逼?”苏聪懿说:“刚刚游戏,谁特么玩得就像人机大战。”
      苏聪懿在某些方面,的的确确是个牛脾气,根本对不上他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他最恨别人说他没才华。
      出身农村的他,考上这所大学,简直就是全村红人,近十年来,小镇上的唯一学霸。想当初,父母在村里给他大摆升学宴,宴请邻里十八乡,高兴得红光在脸上整整挂了三天。
      像苏聪懿这种人,恰好对上喜欢戳痛处,往死里挖苦别人的谭永杰,用火星撞地球比喻也不为过。
      谭永杰跟苏聪懿大多数时候,就是火星跟地球,各自走各自的轨道,和睦相处不成问题,但只要开战,那就是火花遍地,骂声不绝于耳。
      这不,又开始了。
      听着越来越大声的对骂,闫运洋耳朵快要炸了,他瞟一眼那俩个家伙,他们挣得面红耳赤。
      闫运洋蹙了蹙眉头,恨不得把他们俩拧到阳台,对着荷花湖的方向,用力一踹。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我要静静。”
      寝室内,和事佬的帽子,一般都扣在练天佑头上。
      练天佑看了看闫运洋,又瞧了瞧吵架的俩人,最后捏了捏眉心,上前安抚。
      花去不少时间,练天佑才安抚好那俩人,把撸串议程重提。
      走之前,练天佑担忧闫运洋的心理健康,又提了提这几天他经常说的建议。
      “运洋,要不明天下课,我带你去我们灵异社看看。”
      “明天再说吧。”闫运洋不太信这些牛鬼蛇神,起初,他听到室友去参加什么灵异社,整张脸写满不可置信,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学校,居然还容许这种社团建立?!
      练天佑叹了口气,说:“那你自己小心。”说完便轻声关门走了。
      闫运洋在桌子上趴了会,拿手机戳开了女友的聊天对话框。
      好吧,现在貌似要叫前女友了。
      闫运洋盯着对话框,犹豫半响,输入:你是认真的?
      他点击完发送,趴着臂弯等了会,那边还是没回复,心情突兀地升起一股急躁,暗骂一声后,他把手机摔向桌边一角,开始闭目养神。
      此时,某间女生宿舍里。
      一个女生抓着手机,两只眼睛泪水直流,哭得撕心裂肺。
      “小夏,你要是不舍得,闹个什么劲的分手。”有一个女生终于忍不住,出声劝慰道。
      “你……不懂,除、除了脾气,他都……太好了。”夏梓哭得断断续续地回答。
      顿了顿,她又说:“而且,他还比我小一年,现在我都快毕业了。毕业以后,你们懂的。”
      镜头回到男生寝室,闫运洋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
      直到他感觉手臂酸麻难忍,迷迷糊糊间醒来,发现寝室居然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由于刚睡醒,闫运洋的神经系统,大部分还处于尚未开机状态。他没察觉出异样,也没去思考,明明室友们出去前还亮着的灯,现在为什么却灭了。他只是下意识的去摸手机,想看看时间。
      闫运洋伸长胳膊,左右摸了摸桌面,却一直没摸到手机。他不由得啧了一声,站起身,打算摸黑去开灯。
      他起身的动作有点急,不小心将椅子带得晃荡了一下,他没有理会。
      闫运洋三年来也没有买椅子,一直用得学校的椅子。学校配备的椅子,没有椅背,只有一个四方木板,外加几条柱子当固定。
      他凭借直觉,往电灯开关的方位走了几步时,身后响起‘嘭’的一声,听起来像是椅子掉到了地上。
      打开灯,闫运洋光线刺激得瞳孔放大,眼前闪现一股白光,弄得他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视线回笼。
      他望向自己的位置,却发现自己的椅子并没有掉,掉得是谭永杰的椅子。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
      谭永杰的床铺在闫运洋对面。此时,谭永杰的位置上,正倒着一把学校配备的木椅。
      闫运洋莫名其妙,虽然自己的腿长,但他能万分确定,刚刚自己没有侧抬腿,那这椅子怎么倒得?难道是风吹?
      他望着大开的阳台门,顺便走向倒下的椅子,想伸手扶起,耳边又响起一道声音。
      “过来,洋洋。”
      是爷爷的声音。闫运洋止住了扶椅子动作,这幻听又出现了,那就意味,又有什么倒霉事情要发生。
      闫运洋环顾一圈寝室。目前整个寝室,也只有自己一人,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砸东西?他摇了摇头,想将那句幻听甩出耳朵。
      片刻后,他再次伸手想扶椅子之际,记忆忽然闪回,他记起一个关键点。
      刚刚出门前,谭永杰是坐在自己旁边吵架的,吵完后,他貌似是直接出的门。闫运洋看向自己位置,自己位置的左边,的确有一张带滑轮的小椅子。
      这小椅子谭永杰前天买的,说是学长低价兜售,只需五块钱。买完椅子后,他心一狠,将学校木椅塞进浴室当‘置物台’。
      他什么时候将椅子,拿回来了?
      闫运洋收回了扶椅子的手,眼带疑惑,又望了望大开的阳台门 。
      宿舍浴室在阳台上,他来到阳台,看向浴室,充当置物架的那张椅子,好端端地在里边。
      他马上扭头,望向谭永杰的位置——那张倒地的椅子,不见了。
      下一秒,闫运洋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往下坠落三千尺。
      他强作镇定,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座位前,还是没有椅子。
      闫运洋咽了口唾沫,又望向浴室,视线突然发现,浴室里,那张椅腿处,明晃晃地,慢慢浮现出五个手指印,还是血红色的。
      “艹!”
      闫运洋长腿一跨,快步走进寝室,来到自己的位置。
      他迅速拿起桌角的手机。
      不料,却发现桌角处,也有几道血红手印。
      “妈卖批!”
      他头皮发麻,顷刻间下意识的爆出家乡话。
      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为上计。
      闫运洋动作极快,拉开抽屉,拿上身份证,开门关门,两秒钟不到。
      站在寝室门外,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举起手机正想打电话,头顶上的廊灯‘滋啦’两声,灭了。
      一条过道,顿时乌漆墨黑,就如同墓道一般。
      一股卷地风吹过。
      那风,给闫运洋的感觉,好似一只手在抚摸着自己的大腿。
      他汗毛倒立,终于失去淡定。
      立即手忙脚乱,一边喊,一边顺着走廊,猛拍其他寝室的门,拍了好久,喊了好久,都没人回应,也没人开门。
      忽然,他听到自己背后响起一道女声。“来我这,我给你,开门~”
      然后脖颈间,架上了一双手,冰凉刺骨。
      他惊恐转身,背后空荡荡。
      “踢踏,踢踏。”走廊那边,突然响起诡异的声音。
      听着像是一个女人,穿着双高跟鞋走路时发出的。
      绝望在心房蔓延,他向空气呐喊。
      “走开!”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丝毫没有消退,似乎还在逼近。
      “洋洋,往楼梯跑,不要回头。”爷爷那苍老的声音,于走廊上空响起。
      “爷爷!爷爷!”闫运洋双眼通红,强作镇定的神情完全破功。
      他背靠墙壁慢慢滑落,一手捂上眼睛,一手抱着头,全身抖得厉害。
      “你在哪?你在哪?我怕!爷爷!我怕!”
      “楼梯,快跑!”
      忽然,过道挂起一阵阴风,体感温度骤然下降,闫运洋冷得身体抖了一下。
      “站起来,运洋!我的孙子,站起来!”苍老的声音有点着急。
      “楼梯……楼梯……”闫运洋哆哆嗦嗦重复。
      半响,他一咬牙,抖着双腿,站了起来,扶着墙往楼梯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他听到身后骤然响起,跟他频率相同的高跟鞋脚步声。
      “别回头。”
      爷爷的声音时刻在提醒他。
      闫运洋立刻加快脚步。
      他脚步一快,那个脚步声也变快,紧紧跟着他,怎么都甩不掉。
      他谨记爷爷的话,忍住没回头,飞也似的,奔下楼梯,却不料半路踏空。
      就在脸快要触地那一瞬间。
      “啊!”他大叫一声。
      闫运洋忽地抬头,发现自己正坐在桌子前,寝室内一片漆黑。
      他马上反应过来,什么都不想,抓起手机,连身份证都没拿,冲出宿舍,赶下楼梯。
      坐在寝室前边的草坪上,闫运洋环顾四周。
      有不少寝室阳台,还亮着灯,而且还能听到些许吵杂声。
      此刻,他才深吸一口气,缓解过快的心跳。
      平复好情绪,他拿起手机瞧时间——01:31
      闫运洋解锁手机,给练天佑去了个电话。
      “你们在哪?”
      “大乐。”
      大乐是学校附近的一个网吧名。
      “我来找你们。”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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