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雷劈后我穿越了》百叶草

79、等不到自己想见的那个

　　是夜，天空一轮圆月挂上枝头。
　　元宵佳节虽比不上过年热闹，相约一起去宜明湖畔放灯的姑娘小姐却不少。有姑娘的地方，汉子也是少不得了。

　　黑山四兄弟和店伙计都是单身汉，一到晚上特意换了件崭新的衣衫，脸色带着笑容，高高兴兴来书斋把琉璃灯盏点上。
　　几人边点灯，边笑得就跟在路边捡到金豆子似的。

　　花三娘在柜台算账，见几人手脚麻利干完活，互相打了个眼色，开始慢慢凑近，三分猥琐，四分恶心，欲言又止。
　　她不耐烦地拍了拍账本，赶苍蝇般：“去去去，都给老娘滚去擦书去。”

　　店伙计说：“三姐，你这般貌美如花，就不想去宜明湖放个河灯？结实结实某个富贵公子。”

　　“我？”花三娘如水的美眸闪过一丝黯淡：“有银子就好，要那么多臭男人干什么。老娘难道没了男人就活不成了？”
　　她如今是二顾茅庐的高级负责人，店里除了季蒙大老板就她最大。

　　二顾茅庐虽是一顾茅庐的分店，也没有那么多营销策略，但有太子殿下和罗宰相撑腰，这块牌匾就是响当当的。
　　别说一般的读书人来光顾，就算一些文官，也偶尔买一本书，看能不能跟达官贵人来个偶遇。

　　花三娘虽是个妇道人家，可跟官家打过不少交道。一看五个臭男人的德性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屑地撇了撇嘴：“你们不就像去宜明湖结实姑娘嘛！也不是不成。”
　　大晚上的也没多少客人，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五个大男人不扭捏，眸光跟宜明湖面一样亮，心里眼里都跑到姑娘堆里去了。
　　黑山老大问：“三姐，您说，我们都听着呢！”
　　其他几人点头附和，一脸“只要放我们一夜，赴汤蹈火绝无二话”的表情。

　　花三娘指了指书斋的一个角落，压低声音说：“只要你们把季公子也捎带上，一切都好说。”见几人目露迟疑，美眸一瞪：“若是不成，你们都别想去了。”
　　怕几人干活不积极，又鼓励说：“若是你们办成了此事，这个月的工钱一人加一两银子。”

　　大过年的时候，黑山四兄弟一人就分了好几百两。若是往年，他们就只能四兄弟分一百两，全是季蒙的功劳。
　　季蒙带领他们走向人生巅峰，他们岂可让他沦陷地狱。

　　黑山老三说：“三姐，你放心，我们一定带季老大出门。”
　　说着，几兄弟齐齐看向角落里一动不动的一坨红影。

　　门窗吹来几缕冷风，书斋里的吹被吹翻了好几本，连琉璃灯盏被吹得一晃一晃。
　　花三娘觉得有些冷，让店伙计去关门。

　　黑山四兄弟抬步移向角落那坨红衣。
　　老二俯身，关心问了句：“季老大。”

　　与这十几日差不多，叫他第一遍并不会有反应。

　　店伙计关好门户，迅速来到几人面前：“让我来，让我来。”
　　老二把位置让给他：“你来。”

　　店伙计喜得跑到花三娘那儿说：“三姐，若是我完成了任务，有没有额外奖励。”

　　店伙计就一纯打工，跟黑山四兄弟不一样，一个月就二两银子，过年发双份薪水四两。这薪资水平若是说出去，肯定吓倒邺城一大票伙计，可二顾茅庐就是如此任性阔绰。
　　花三娘头也不抬，说：“再加一两。”

　　店伙计眼睛大得仿佛能放进两个银元宝，兴冲冲蹲到季蒙面前，连唤三句：“老板，大老板，大大的老板。”

　　季蒙抬了抬黯淡得不能在黯淡的目光，见是一普通相貌的店伙计，一巴掌把他脸拍开，长叹一口气，继续呆着坐。

　　有了银子的鼓励，店伙计又连唤三句季蒙。

　　季蒙这段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眼睛一瞌上就想起狠心的罗罗，疼得心肝儿抽痛，问：“有没有治疗失恋的药物。”

　　“有。”店伙计说：“那姑娘眼瞎，居然放着您这么优秀的大老板不要，她日后肯定后悔死了。您也甭理她，去宜明湖畔转一圈，您要什么样的，还不是勾勾手指头的事儿。”
　　说完，抬头看向四个光棍糙汉子：“你们说对不对。”

　　四人颔首：“对对对对。”

　　他们五个相貌平平，高不成低不就，没有姑娘看上正常。可季蒙一张小白脸的俊俏模样，又是个有钱有贵人罩的，别说普通人家的貌美姑娘，就算看着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那也是不成问题的。

　　几人目光炯炯盯着他瞧，就盼着他给个话。
　　男人嘛！有了新的姑娘，旧的那个自然就忘记了。

　　他们盯着季蒙一刻钟。
　　两刻钟。
　　三刻钟。

　　店伙计抬手在季老板面前挥了挥：“您认为如何？”
　　季蒙没搭理他。

　　店伙计又问了第二遍。
　　季蒙还是没搭理他。

　　店伙计再问了第三遍。
　　季蒙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迷茫问：“你说什么。”

　　几人七嘴八舌又围着他说了一通。一众说完后，季蒙又呆滞了。
　　店伙计有些崩溃，他又喊了三遍，季蒙抬头，依然是那句：“你说什么。”

　　花三娘都看不下去了，敲了敲桌案，说：“你们跟他废话什么，五个大男人把他扛肩头得了。”

　　是个好主意。
　　五人站起身体围成肉墙把季蒙堵中间。季蒙这回不敢再充傻装愣，大喝一声：“拿一朵梅花来。”

　　门外就有棵开得挺灿烂的梅花树。
　　店伙计巴巴去摘了一朵。

　　梅花就五片花瓣。
　　季蒙狠心扯下一片，决然说：“不去。”
　　再扯了第二片花瓣：“去。”
　　然后第三片……

　　花三娘被几人闹得连账都算不好了，敲了敲珠算子，骂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他一人两条腿两只胳膊，你们五个大男人还奈何不得，没用。”

　　不愧是二顾茅庐的女高级管理人。
　　这份智慧就是他们五个所不及的。

　　黑山四兄弟不顾季蒙哀嚎，默契地分工合作，两人抄起他两条胳膊，两人抄起他两条腿，抬了人就跑。
　　店伙计机灵开门，兴冲冲跟上：“宜明湖畔走起！”

　　宜明湖悬浮着许多漂亮河灯，湖边许多姑娘提灯行走，三五成群，嬉戏游玩。
　　有人的地方就有小贩们，湖畔摆满了各种小摊子，卖花灯的，卖字画的，卖糖水的，还有卖水果和蔬菜的。

　　黑山四兄弟压着季蒙来到宜明湖畔，嗅着空气中飘来的脂粉味道，个个都打了鸡血似的。
　　季蒙生得好看，谁跟他站一块儿，谁就是背景。四兄弟不约而同站远了几步，店伙计颜值也不高，打算往后挪，寻找同颜值的伙伴。

　　老四一脚踹到他屁股上，横眉怒目：“你陪季老大逛逛，我们哥儿四个叙叙旧。”

　　你们哥四个天天在一块儿，许个屁旧。
　　但这话店伙计也就敢在心里头说了，脸上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送四兄弟：“四位大哥慢走，小弟定会好好陪着季老板，不送——”

　　送走四个黑心肝的老板后，店伙计回头一看：？？？
　　季大老板呢？

　　影影倬倬的倩影中散发着浓郁的脂粉味，有捧着河灯的姑娘悄悄看向季蒙那张俊俏的脸。同伴拉了拉她，姑娘笑着躲开，跑上去把手中河灯送他。

　　季蒙如游魂尸般，被人截住而不知，还要往前走。
　　那姑娘捧着河灯的手微微一僵，脸颊通红，好看漂亮的公子哥迎面走来，好像要撞上她了。她是躲还是不躲呢！

　　眼看公子就要撞上她了。
　　姑娘把心一横，站得稳稳当当的。

　　要是能一亲红衣公子芳泽最好不过，若是亲不了，她横竖也不吃亏。

　　“季小蒙！”一声熟悉的呼喊让季蒙脚步一顿，姑娘捧着的河灯近在咫尺，他看也不看，扭头看向千百盏河灯皆没有他一人耀眼的罗瑾玉。

　　忽上忽下患得患失的心忽然停止了跳动。
　　万物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十几日没见的两人互相对视，耀眼的灯光照亮了两人眼底的乌青，不知为何，同样生出一种“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快乐了”的错觉。

　　与季蒙隔了一盏河灯的姑娘吞咽了一口唾液，壮起胆子说：“公子，河灯……”

　　季蒙回头看了她一眼，姿容身段什么的，都没有他的罗罗好看，居然还敢跟他搭话：“我不买灯。”

　　快步走近的罗瑾玉正好听清了他的话，本就微妙的心情忽然变得美妙起来了：“此灯如何卖。”

　　姑娘刚被人下了面子，一转身就有另一人气质不凡的搭话，喜得浑身微微一抖：“河灯是……”

　　“不感兴趣。”

　　姑娘：“？？？”
　　不感兴趣？
　　那你问什么问。
　　而且老娘也不是卖灯的。

　　季蒙心心念念了十几天的人，乘着晚风来到他面前，说对女人不感兴趣。
　　甚好！

　　两人相视一笑，数日前那夜的尴尬与微妙之感居然散了个七七八八。季蒙咳了咳，说：“最近几日怎么不见你。”

　　罗瑾玉说：“过年难免要应酬。”

　　两人刚开口，你一句我一句后，又相视无言，颇为尴尬。
　　季蒙耐不住寂寞，又问：“应酬还是挺多的嘛！”从年初一到年十五，也不见他来看看自己。
　　狠心的罗罗。

　　罗瑾玉说：“是挺忙的，在家等了一群不想见的人，却等不到自己想见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