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同根生的相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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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太后寿诞还剩三日。
季蒙和黑山四兄弟合伙开了“二顾茅庐”已修缮完毕，但因为还未正式开张，一条红凌盖上了被涂得金光闪闪的牌匾上。
季蒙没花多少钱，就做了二顾茅庐书斋的大股东，笑得心满意足。
几兄弟因未来能发家致富也笑得心满意足。
几个正哈哈大乐时，花三娘从书斋走出，满脸着急：“不好啦！黑管事出事儿了。”
因“小黑子”这个名字有过“污点”，认识他的人都自动改口称呼他一句“黑管事”。花三娘的姐姐是小黑子的嫂子，两人还有亲戚关系，急得火急火燎。
季蒙接过她递过来的信笺，蹙眉暗道不好。可因这事不宜布光在大庭广众之下，嬉皮笑脸说：“你个小娘子可真会开玩笑，弟弟得了媳妇，有什么不好的。”
花三娘见黑山四兄弟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也笑着说：“我这不担心我弟弟被坏姑娘出事儿了么。他年纪轻轻就当了管事，被花楼的姑娘哄骗一通，连家里的老娘都忘了，我忧心。”
“忧心个啥！”季蒙拍胸脯说：“我这就去找我好兄弟出主意，保证他浪子回头。”
花三娘大喜：“谢谢季公子。”
这么点儿小事也麻烦罗宰相。
黑山四兄弟向季大哥投来“佩服得五体投地”的目光。季蒙昂首提胸，双手负在身后，一脸得意，施施然逛街般，悠哉说：“我先走啦！”
花三娘拧着手帕挥手：“季公子慢点儿。”
黑山四兄弟跟四个傻帽似的杵在门口挡路，花三娘蹙眉：“你们愣着干啥，书架子擦了吗？地扫了么？还不赶紧干活。”
黑山四兄弟心不甘情不愿说：“咱们几个大老爷们天天干这么琐碎的活儿，累得慌。”
“慌什么慌，咱们是生意人。若是地板邋邋遢遢，书架子满是灰尘，还有哪个客人敢进来咱们书店。你们四兄弟长得人高马大，干一点儿活就怨声诸多，还算不算男人。”
几个大男人挺起胸膛：“自然是男人。”
花三娘也不跟他们废话，怒说：“那就快滚去干活。”
四兄弟草根出身，这辈子干过最牛逼的事情就是敢扛起锄头反了守将府，虽然最后被逼上山当了土匪不太光彩，可都是憨厚的老实人。
被花三娘一通数落，就都老老实实地去擦地干活。
躲在木头桩子后的店伙计乐得嘿嘿直笑，四兄弟把他的活儿都干了，他不用干活还能白拿工钱，酸爽。
但酸爽不过一瞬，花三娘把他给揪了出来，说：“你去厨房整理书架子的书，检查再三，必须归类整齐，方便开张后客人好找书。”
店伙计苦哈哈说：“那时再整理也不迟啊！”
花三娘瞪他：“你的饭那时再吃成不成。还不快去——”
迫于花三娘的淫威，五人兢兢战战，老老实实干活。
季蒙赶到罗府时，虽然冬日冷，可他还是因为一路狂奔热得满头大汗。啾见罗府大门，正欲急急忙忙冲进去，正好与匆匆走出的罗管家撞上。
两人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罗管家捂住额头，瞪眼：“你个臭小子没长眼睛啊！”
季蒙翻了一个白眼，说：“你个臭老头去投胎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片刻。罗管家揉揉脑袋的小包，压下心底火气，指向罗府大门：“还不快进去，耽搁了大人的大事，我看你——”
他话还未说话，季蒙便如旋风般从他身旁刮过。
罗管家眯了眯眼，冷哼：“你小子——”
这个仇他记下了，不找机会再请他一顿“椒中椒”，他就不姓罗。
季蒙撒腿狂奔罗瑾玉书房，还未走近便听到二狗子六亲不认，对着他一阵狂吠。
他气得心头火气骤然而起，刚想撸袖子痛打白眼狗，书房内传出一道如玉珠落地之音：“是何人？”
二狗子撒腿跑入书房，汪汪叫了几遍，又奔到季蒙身后，拿脑袋拱季蒙的大腿，催促他别浪费时间。
季蒙胸中憋着一口气，欲发不发，沉着脸迈步进罗瑾玉书房。二狗子又比他快速一步，蹿到罗瑾玉跟前，晃着狗尾巴，摇着狗腿，求抚摸和抱抱。
季蒙嘴角一抽，心里暗骂白眼狗，真不是东西。
罗瑾玉坐于太师椅上，手里还捧着一本书，很给面子二狗子，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的狗头。二狗子被主人抚摸，心满意足出门继续看门，为主人效力。
这个过程中，它的前主人季蒙被它抛诸脑后，忘得干干净净，连看他一眼都嫌弃。
季蒙磨牙，又暗恨地骂了句“臭傻狗”。
罗瑾玉端起放在几案的茶盏，再轻拍了拍空荡荡无一物的几案。
季蒙坐了上去，还未说话就挤出了两颗泪水，呜咽了一阵子。
罗瑾玉低头喝茶，只当听不见。
季蒙面子挂不住，眼眶的泪水没落下，火急心急问：“难道你没看见我很委屈吗？”
罗瑾玉赏脸看了他一眼，目光带着审视。季蒙眨眼眨得勤快，欲把眼眶的水珠眨下。罗瑾玉说：“你眼里有我的倒影。”
“这话说得好，可我想你发现的是，我眼里有水珠。”
罗瑾玉听他没顺着他的意思说，撇开脸，打了个哈欠，百般无赖说：“我最近看书太多，视线模糊。”
“那还了得。”季蒙抢了他的书籍扔到一边儿说：“这破书必须扔掉。”
罗瑾玉修长白皙的手指抚上眼帘，说：“书扔了，视力还是模糊，许是进了沙子，你替我吹吹。”
季蒙环顾他密不透风的书房，有些不懂为何会有神奇的沙子出现，又为何会恰巧吹入了他的眼睛。一本正经说：“这书房风水不好，要不我们换个位置，继续说点儿正经事儿。”
罗瑾玉的手指还搭在眼皮上，闻言手放下膝盖，后脊靠在太师椅，说：“不送。”
季蒙：“......”
他没干什么呀！
他从茶几挪到罗瑾玉大腿前，想了想还是抱住了，说：“好罗罗，你就帮帮我吧！要是你不帮我，我一家老小都没法活了。”
“你一家老小在何处呀？”
罗瑾玉翻了翻眼皮子，垂眸看他。
季蒙顿了一顿，鼓起腮帮子，撒谎不眨眼，一概乱编，说：“太原！”
“哦！”罗瑾玉笑了，一口白牙整齐并排，却十分森然：“你的回家路还挺远的。”
边城在大邺最西南方，而太原位于大邺东北之外。他抿了一口茶，低头把按住他膝盖的爪子拿开，咬牙说：“你去太原还得经过边城啊！”
“特巧，我某一位祖宗正是边城人士，我每次回家都要过去拜拜，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季蒙把爪子又放在罗瑾玉膝盖，抬起泪汪汪的眼眸，看着可怜兮兮的。
罗瑾玉目光沉了沉，仰头枕着太师椅，又想起季蒙那些乱七八糟，他见所未见的玩意儿。微叹了一口气，说：“庞小达已入邺城。”
季蒙眸光一亮：“他怎么来了？”
花三娘给他信笺写着：两日前，忽然来了一群身穿铠甲的兵，不问缘由，没说何事，见了小黑子就把布塞他嘴巴，捆成了大闸蟹后扛着走了。
一顾茅庐的少年们纷纷阻拦，可都是半大的孩子，压根没法子，还被踢上了几人，眼睁睁地看着小黑子被装上了手铐，塞进牢车。
季蒙摸了摸下巴，坐回几案，蹙眉：“难道他发现了小黑子的身份？”
罗瑾玉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唤上你书斋的花三娘，随我进宫一趟。”
季蒙情不自禁盯着罗瑾玉那张白皙的俊脸，渍渍称奇，满脸写满了崇拜：“罗罗，你咋长得帅还能料事如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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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厚厚的围墙高耸入天，与边城抵挡葛中铁骑的石墙不同，神圣中带着一股不可侵犯的权威。身旁朱红色的大门如关押着巨人的城堡，威严的侍卫守在门外，身穿黄色铠甲，手持冷兵器，面目肃然。
鲜红色的马车驶入宫门，一左一右的侍卫拔出刀剑，拦住马车去路。
庞小达掀开车帘，面色冷清，说：“庞武之子庞小达求见皇上。”
侍卫们收回刀剑，一左一右恢复成雕像站好，恭敬送庞小达入宫。
庞小达放下掀帘子的手，想到即将要见的人，正了正领子，觉得没有失礼于人才吐了一口浊气。
没人肯帮他，他就自己帮自己。
一出生，他就有享受不尽的荣华，怎能让富贵白白拱手送人。
马车轱辘滚过炫纹三门，领路的宦官喊了停，在车外用庞小达能听到的音量，说：“庞小公子，再入内便是皇上早朝的金銮殿，按照宫里的规矩，车马不得行驶，需得徒步而行，已示对皇上的尊敬。”
宫人为庞小达掀了车帘，他钻出马车，踩到一内宦后背落地，双手负于身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内宦引路，庞小达徒步行过八道回廊，走过九步玉石汀，踏上青石台阶，一步一步往上走。金銮殿乃是历代大邺天子早朝之地，建筑巍峨，气势非凡。
青石台阶共三十三阶梯，寓意三十三重天，登天后方可朝拜天子。
台阶两旁是各种石雕猛兽，有鹰老虎狮子豹子等等，只只雕刻得栩栩如生，姿势各异，一路并排，如看守天道之门神。
登上三十三阶梯，庞小达微微抬头见金銮殿雕刻的龙腾之图栩栩如生，有腾云升天之龙，有施云下雨之龙，有戏珠玩闹之龙，还有教化九子之龙。龙头有两角，金色辉煌，或缠柱，或喷水，或龇牙咧嘴，或遨游于穹苍。
内宦传话说庞武之子来拜见皇上。
守门的小太监恭敬朝庞小达施了一礼，才入殿堂禀告。
无须半刻，宫门大敞开，尖锐响亮的嗓门传出：“传庞小公子觐见。”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同根生的相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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