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你》荷蔓

46、你自己决定

　　046 你自己决定

　　司念和陈左拉都是如非必要，话都不太多的那类人。
　　况且陆续进到包厢来的大家，聊的东西大多都是些两人不怎么感兴趣的家长里短，包括却不限于催婚催育这一类的。
　　所以两人就在角落里弄起了别的。

　　陈左拉竖起耳朵听司念小声地跟她介绍他哥的那个朋友，也去搜了下对方的作品来看。
　　通过了解了对方的调性，她也大致评估了下自己通过的可能性。

　　两人不说话，却不代表没有人找两人搭话。
　　“左拉，你上初中那会儿，到底是怎么长高的？”问她的是初中和高中都跟她一个班的女同学。

　　这位同学是很清楚她的情况，她小时候长得矮，就初二之后就开始猛窜个子，连座位都给她排到后面去了。

　　鉴于老同学人还不错，问题也是为了自家小侄子问的，陈左拉抬起头，微微偏头沉思了一下。
　　随即，她一本正经地回道：“读书吧，不是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嘛。”

　　一时包厢里鸦雀无声。
　　可不过瞬间，“噗——”
　　随着一个率先反应过来的同学，一个不慎喷出了刚进嘴里的茶水，其余人也相继笑起来。
　　“好冷，但不妨碍好笑。”有人抹了抹鼻下，给出如是评价。

　　而正在打电话的某个男同学也忍不住莞尔，甚至陈左拉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到对面，男同学的哥哥也忍不住笑起来。

　　陈左拉自己也笑了一下，顿了顿她还是认真又回了刚才发问的老同学：“开玩笑的，其实那时候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特别的事情，就是被我爸妈拉去打打羽毛球之类的。”

　　“那我试试打羽毛球。”另一个包厢里，先前跟蒋思徐去称鱼的男同学也说到这个。

　　他比上学那会儿重了足足二十斤，见到他的人爱开玩笑的就说他一句“嗬，富贵了啊”，有那关系亲近但说话不带拐弯的，就嚎一声“你个狗毛怎么胖成这样了”，弄得他心里也不大好受，下定决心想要减一减肥。

　　“我弟他们班有个女生好有趣。”刚打完电话的另一个同学，完全不在同一个频道，一下把话题岔开了来。

　　他一说这话，包厢里好几个人瞬间来了精神。
　　有人催促道：“我有一个朋友想听你展开说说。”

　　男同学也不卖关子，说道：“人问她怎么长高，她回人家‘读书吧’，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哈哈哈，也不知道这叫什么拉的女孩儿长什么样，有没有男朋友，让人好好奇啊。”

　　人在说这话时，蒋思徐的手机里进了一条信息。
　　「邱煦：我上高中的时候不是给一个女孩儿写过情书吗，这事儿你还记得吧？」
　　抱着手机，蒋思徐侧眼看了下与自己相隔一人的邱煦。
　　对方有点不自然地朝他扯了扯嘴角。

　　「蒋思徐：记得。」
　　蒋思徐很快回复了这两个字，但他心里生出了某种预感，这预感让他感觉有点不舒服。

　　他不过喝一口水的时间，对方又给他发了一条。
　　「邱煦：那个人就是陈左拉，你说我要不要再向她表白一次？她好像不记得我给她写过信这回事了。」

　　蒋思徐迅速在手机里打下一行字。
　　「蒋思徐：你自己决定。」
　　手机震了一下之后。
　　「邱煦：那你会帮我不？」

　　蒋思徐想了下才在输入框里打字。
　　「我觉得表白的基础，应该是建立在与对方有了接触，而且能察觉到对方对自己也有好感之后再做……」
　　这句劝诫的话，他还没打完就删掉了。

　　看着手机屏幕，他沉默了一瞬，而后才继续驱动手指干活。
　　「蒋思徐：不帮。」
　　这一句之后，他又再发了一条别的。

　　邱煦收到两条信息之后，整个人懵了好久，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像是不认识那上面的字一样。
　　期间，邱煦是一个眼神都没给到蒋思徐。
　　不过，他最后终是收起了手机，正好旁边的人要去抽烟，他也顺势起身，跟着一起出去了。

　　蒋思徐看着邱煦微驼的背影，紧紧抿起了唇。

　　包厢里的话题还在继续。
　　“你弟他们班不是也在这里聚餐吗？要不要搞个联谊什么的，”万一看对眼，成就这么一两对，“在座这么多单身的，也是大功德一件啊。”角落里的一人嚼着口香糖抖着腿说。

　　有人当即玩笑怼了一句：“禽|兽啊！连小师妹们都不放过。”
　　这话一出，女生们都觉心声得到了吐露，纷纷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就是就是”地应和。

　　那人面上维持着风度，但转头继续抖着腿跟旁边的人小声嘀咕：“这帮孙子，心里明明都想，却硬要装好人装清高。”
　　接受他吐槽的人，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笑。
　　“喂，你看到没有，群里那张照片里，第二排最边上有个头发微卷的女孩儿，生得好白，好……”跟他一起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用胳膊肘捅了一下那人，然后表情不大自然地朝旁边的位置瞄了一下。

　　那女孩儿，刚才在外面他就看到了，就是跟蒋思徐说话的陈左拉。
　　而蒋思徐久久盯着人看的那一眼，他刚才也瞧见了。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旁边的角落里，将视线落在一身灰黑色打扮的蒋思徐身上。
　　这人此时的下颌线紧绷，他疑心对方很大可能是已经听见了他们刚才说的话。

　　故而，他赶紧找补：“说什么呢？你这吊毛，能不能不要这么猥琐，你都不知道人家有没有主，当心人家的男朋友知道了揍你一顿。”

　　得，又是一个不敢说实话的。
　　那人顿觉无趣，“呲”了一声后站起身来，出去上厕所了。

　　这人走到包厢门口的时候，打外面走来一个短发女人，妆容精致，得体的优雅着装，彰显气质，仿佛自带光芒。
　　她进门时，一身的香风，就这么刮进了通风良好的包房里来。

　　即将出包厢的人不由得停驻脚步回头看。
　　包厢里的其他人，也纷纷抬起头来向女人行着注目礼。

　　“邓大美女！”班长率先认出人来，语气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即人也站了起来，“可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邓小玲，当年的班花。
　　她微笑着与大家打招呼，然后走向了靠门口这边的一个空位。
　　与蒋思徐的座位仅一人之隔，就是先前邱煦坐的那个位置。

　　邓小玲此举的意味，众人皆心照不宣。

　　于是明里暗里的，这小眼神都在桌子两边来回，落在气质出众的邓小玲身上，也观察着当年的学霸林桥的反应。

　　在座的谁人不知，这两人上高中那会儿就很暧|昧。
　　据说上大学后邓小玲也是跨省奔过林桥的。
　　只是不知为何，大二的时候，邓小玲仍是毅然地作为交换生出了国，后来大四回国待了两年，却又再一次出国，直至现在才回国。

　　蒋思徐也在意地看了一眼邓小玲坐的位置。
　　可再一转头，就看到门口进来的人里，只有先前坐在他旁边跟他讨论过虚拟币的同学，而跟随一起去抽烟的邱煦，却没再回来。

　　那同学寻了个众人说话的空当，代为转达了一声邱煦的话，说是有急事先走了，下次再聚。
　　蒋思徐端起面前的冷茶，一言不发地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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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座的几乎都是人精，即使是邓小玲面对有点冒犯的提问，一杯酒下肚，各个面上也几乎都能做到滴水不漏，一餐饭吃下来，还算是欢声笑语和乐融融。

　　只是饭罢，难免有那么几个人喝多了。
　　其中一个就是邓小玲。
　　散场准备转场时，与邓小玲关系算好的女同学扫了眼林桥，却抬脚朝蒋思徐跟前走。

　　“蒋思徐，小玲家离你家不远，能不能麻烦下你，跟我一起送她回家？”女同学有点羞涩地问，“我看到你没喝酒。”

　　女同学开口当时，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几个同学，都朝两人投来意味不明的眼神。
　　脸上的表情也是暧|昧。

　　蒋思徐忆起饭间，这位女同学不时点他名字，问他如今近况的情形，就让他警铃大作。
　　他看向趴在桌上不时喷酒气，不时把杯子碗当钟敲的邓小玲，又偏过头去看林桥。

　　“不好意思，我还有别的事，你找林桥帮忙吧，他应该比我乐意，而且他也没喝酒。”回过头来蒋思徐就出言拒绝了这个请求。

　　“他应该比我乐意”几个字，让女同学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
　　正这时，包厢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了，原本还算安静的邓小玲却突然大声叫了一句：“林桥，林桥，当时你为什么不挽留我？”

　　真是，早不发昨晚不发作！
　　女同学淡淡瞥了两眼林、邓二人。
　　见林桥已经眼含关切地走到了邓小玲跟前，并且邓小玲也一把拉过林桥的胳膊，默默流起了眼泪。

　　此情此景，女同学便彻底没了理由再坚持，就这么放蒋思徐离开了包厢。
　　但凡蒋思徐答应一起去KTV，她都不至于来这么一出。

　　等到女同学与林桥一起，架着喝醉的邓小玲走出包厢，到楼梯口准备往楼下走时，她瞧见打另一个方向里涌来一大帮男男女女。
　　年纪都相仿，瞧着也像是同学聚会的。

　　“陈左拉，你开车来的吗？可不可以搭下你的车？正好去那边有点儿事。”其中一个男人的声音说。
　　一个清泠泠的声音回了一句：“可以，不过我要先去一趟司念他们公司。”
　　“没事儿，我不急。”男人的语气里听着还有点高兴。

　　明眼人一看一听就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女同学不由轻轻一笑，末了她又觉有些涩，为何同样是没那个意思，自己就被人这样拒绝了？

　　等到他们都走出寻湘来的大门口，女同学瞧见了自己班上的另一个女同学阿柒，此时正凑到蒋思徐的跟前，不知在说什么。

　　阿柒外形条件很好，高挑，前凸后翘的，微微有点肉，整个人看上去就很有野心，性格开朗，人也热情。
　　她曾见识过这位的厉害，愣是把一个冷冰冰的客人说动了，最后喜笑颜开地掏了腰包，定下了他们店里很贵的一套定制产品。

　　就是不知道蒋思徐吃不吃阿柒的这一套。
　　女同学有些不快地想，可不过转眼就听见蒋思徐的声音响起。
　　“陈左拉。”女同学听见蒋思徐叫的是这个名字。
　　女同学再次抬眼看去，果真瞧见了蒋思徐正看着他们的这个方向，视线落在他们身后的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