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你》荷蔓

24、分明是蒋营

　　024 分明是蒋营

　　蒋思徐是真的很快就回来了。
　　他回来时，身上套了件蛮有型的黑色皮衣，臂弯里还多带了一件棕色的毛衣开衫。
　　他脚准备踏进徐斯影家的院子时，听见院子里面，徐斯影妈妈正向陈左拉探问和他的关系以及对他的看法。
　　于是他脚步顿了一下，站在院门外，并未着急入内。

　　“我俩就是朋友，蒋叔叔和徐阿姨是我爸妈的朋友，所以一来二去，我俩也认识了。”陈左拉笑着解释。

　　徐斯影妈妈：“那左拉你觉得我们家思徐怎么样？”

　　这话问得很是直白。
　　陈左拉尴尬地干笑了两声。
　　“他人挺好的，外冷心热，也蛮会照顾人，是女孩子会喜欢的那一类，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陈左拉夸道。

　　徐斯影妈妈叹口气：“有没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不知道，但至今，这小子身边都没几个异性，我们都一度怀疑他的……”

　　“咳咳……”陈左拉刚刚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就呛着了。
　　徐斯影妈妈赶紧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不，不至于吧？”擦了嘴，陈左拉笑起来。
　　“是真的。”徐斯影的妈妈笃定道。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找陈左拉说话的初衷了，话赶话地刹不住车，竟开始揭起了蒋思徐的短。

　　“从小到大就很少见他跟女孩子来往，有来往的都是打架，比如我们同村一个姓谭的小姑娘，跟他一个班的，两人小时候有段时间一见面就掐，就像，就像……”

　　“一山不容二虎，多的必须入土？”

　　门口的蒋思徐咧了下嘴。
　　一针见血，鞭辟入里。

　　“哈哈哈，对对对，就是这种感觉，左拉你还挺幽默的哈。”

　　“还好还好，”陈左拉勉强挤出个笑，说，“那他们两人这属于是青梅竹马，欢喜冤家呀！”
　　小说里带上这两个标签的，一般都是那种，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但多年后回首发现，原来你早就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存在于我的心里了。

　　“小时候两人跟欢喜就不搭边，纯粹互相看不惯，一见面就打嘴仗、互扔东西的纯冤家，24K那种。”
　　“两人小时候这是多大的仇怨？”陈左拉笑，“不过他们现在就挺好的啦！”

　　一句话对方就帮忙，也一起去摘草莓什么的。
　　陈左拉脑海里浮现当日在草莓田瞧见的场景。
　　阳光下，二人站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笑得那么温馨开怀。
　　这不就是青梅竹马、欢喜冤家，直奔HE的好苗头？

　　好是好，但不是那种好。
　　徐斯影的妈妈想开口解释一下这里面的区别，可徐斯影从房子里跑出来，不由分说就要拉着陈左拉走，说是要给陈左拉看个好玩的东西。

　　陈左拉被缠得没奈何，只能起身。
　　两人往里走的时候，陈左拉注意到徐斯影突然变换的称呼。

　　“你怎么不叫我左拉姐姐了？”
　　“表叔刚刚说的，不能叫姐姐，这样辈分就不对了，叫他表叔，就得叫你姨姨。”

　　“我妈也是这样说的。”
　　迎出来的齐皓也搭腔。
　　“我妈说可能很快还要改口的。”

　　“改口叫什么？”徐斯影不解。
　　齐皓想了想才说：“改叫舅妈，跟我妈和我爸一样，以后是要跟舅舅睡一张床的人。”

　　陈左拉：“！！”
　　不是这人怎么什么都教给小孩儿啊！

　　徐斯影：“那我也要叫舅妈。”
　　陈左拉连忙上前捂徐斯影的嘴。
　　“不是，你们别这样叫，”陈左拉哭笑不得地纠正，“都叫我左拉姐姐！！”

　　她纠正两小只时，脑海里浮现出蒋筱筱那张喜笑颜开的俏丽脸庞来。
　　想到当日若不是她及时制止，对方真能干出叫蒋思徐开豪车给她送柠檬树的事儿，她就觉得教小朋友乱叫这事儿，又是蒋筱筱能干出来的。

　　屋外的院子里，很快响起说话声。
　　“哎哟，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呀，这是要吃烧烤呢！”
　　说话的声音很熟悉。
　　正是徐斯影妈妈与她聊起的谭灵灵的声音。

　　陈左拉应声转头看向门外。

　　“一起来烤，正好今天左拉也在。”蒋思徐的声音也响起。
　　陈左拉扔下手里的骰子，红色大圆的“一”朝上，她那个在地图上跑动的小人儿落入了陷阱，被打回了原地。

　　“左拉姐姐又掉坑里去了。”两小只笑得前合后仰。
　　陈左拉摆好小人儿后，强行挽尊：“我这是让着你们，爱幼知道吧？”
　　两小只并不买账，纷纷摇头拆穿她，又继续笑她。

　　陈左拉笑对两只，同时耳朵还牵长了听着门外的动静。
　　而门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谭灵灵用很小的声音正问蒋思徐：“你们这发展，坐火箭啦！这就见家人了？”

　　蒋思徐压根没有否认。
　　陈左拉来见到的，确实也是他的家人。

　　“你小子真行啊！”得了蒋思徐的反应，谭灵灵忽而又大笑道。
　　“你就说你来不来吧！”蒋思徐的声音顿了一下才传来，听上去声线里似乎也带上了浓浓的笑意。

　　青梅竹马在一起说话就是开心、放松又熟稔啊。
　　陈左拉暗忖。

　　“来来来，这种百年难遇的大场面，我怎么能缺席，等我去买个东西先，一会儿就回来。”谭灵灵欢欣的声音再度传来。
　　陈左拉唇线越发绷直。

　　谭灵灵的与徐斯影妈妈的交谈声还在外持续响起时，本就竖起了耳朵的陈左拉，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串脚步声，在朝着他们这处小茶厅靠近。
　　按那声音的沉闷程度，应该是一个穿运动鞋的人，以及按这脚步的频率，应该是一个走路不疾不徐的人。

　　蒋思徐。
　　陈左拉如是一猜，眼角的余光，很快就瞄到一个颀长的身形出现在了小厅的门口。

　　一大两小相继将视线投过去。
　　“舅舅。”
　　“表叔。”
　　两小只兴奋地叫起来。
　　还真是蒋思徐。

　　“给你带的衣服，冷了，穿上。”蒋思徐动作极其自然地将棕色毛衣递给陈左拉。
　　毛衣仍然是那种软糯，但乍碰之下冰凉的触感，不过很快那种冰凉的触感就被一股子回暖代替。

　　确实蛮冷的，陈左拉也不客气，接过毛衣道了谢后就站起来往身上套。
　　陈左拉一起身，蒋思徐就在陈左拉的位置上坐下，很是顺理成章地，就接过了陈左拉的小人儿，继续跟两小只玩起了游戏。

　　扔了一次骰子之后，蒋思徐忽然长臂一伸，拉了张椅子到自己身边的空位。
　　但是他全程，两只眼睛都没离开过游戏的盘面。
　　陈左拉看了看几乎与蒋思徐并齐的椅子，再看了看蒋思徐那理所应当的样子，一时竟不知自己要是不坐下，是不是有点过于扭捏了。

　　于是陈左拉走向一旁的茶台。
　　她伸手摸了摸烧水壶。
　　热的，是刚好能喝的温度。
　　于是，她在茶台附近巡视了一圈。

　　“一次性杯子在主位那边的小推车上，第二层。”蒋思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陈左拉回头看了人一眼。
　　这时又轮到蒋思徐扔骰子，他双眼依旧落在盘面上。

　　陈左拉：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还是头顶长眼睛了？

　　有了蒋思徐的指引，陈左拉顺利地喝到了热水，也顺利地避开了蒋思徐旁边的位置。
　　只是这样，她就不得不站在这三个人的旁边。

　　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后，与先前同陈左拉玩时的亢奋不同，两小只与蒋思徐玩，很快就呈现出了一种颓丧的精神状态。
　　“舅舅，你就不能让让我们吗？”
　　“就是，表叔你怎么连小孩儿都不放过。”

　　“我也不想欺负你们，但实力不允许啊！”蒋思徐捏着骰子笑，笑起来像个很爱捉弄人的大孩子。
　　他突然侧眼朝陈左拉的方向看一眼，然后收起了那股子刚袒露一点儿的孩子气，说道，“让你们一次也行，要不这次你们让左拉阿姨帮我扔骰子？”

　　两小只回想了下陈左拉刚才就没走运过的臭手，当即欢呼应允。

　　陈左拉：我并没有惹你们任何人！

　　蒋思徐含笑看着她。
　　两小只也都眼巴巴地将她望着。
　　陈左拉轻轻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终是认命地走上前去。

　　“我纠正一下，本人今年18岁零120个月，是左拉姐姐，不是左拉阿姨。”
　　听见她的年龄计数法，蒋思徐轻笑出声，但很快他屏住笑意，问她：“意思，你就这么想叫我叔叔呗？”
　　陈左拉：“……草率了，小蒋叔叔。”

　　“来，大侄女你来扔一把。”蒋思徐笑着再次邀请。
　　齐皓更是殷勤，主动拖了蒋思徐身边的那张椅子，往她身后推了推。

　　椅子被推得离蒋思徐远了一些。
　　蒋思徐斜眼瞟了一下齐皓，眼神有点凉凉的。
　　而陈左拉则终于心安地坐下。
　　一坐下，她就朝蒋思徐伸手，很快接过蒋思徐手里的骰子，扔到盘面。

　　“五，五，五。”齐皓盼道。
　　因为蒋思徐现下的这个小人儿，再往前走五步，又是个大坑，会再次被打回重来。

　　然后，那颗小小的白色骰子，果真颠颠地最后就停在了“五”上。
　　陈左拉的手，未辜负期待，还是一如既往的臭。

　　陈左拉搓了搓手，笑得恶劣，与蒋思徐对视一眼。
　　“我摊牌了，其实我是这两小只的卧底。”她说话时，身体还朝两小只的方向偏了不少，更加拉开了与蒋思徐之间的距离。

　　蒋思徐假装没看到她的小动作，笑道：“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呗。”
　　陈左拉瞅一眼桌上的盘面，很是嘴快地跟对方杠一句：“分明是蒋营。”

　　身在蒋营？
　　那不就是……他的人。

　　自觉自己说错了话，陈左拉垂下眼睫咬起唇内肉，听到蒋思徐发出的一声轻笑，她直接起身去端水来喝。

　　而蒋思徐却再次轻笑出声。
　　他也没再跟陈左拉继续抬杠。
　　只是大手捏住自己的那个小人儿，动作轻快地将人放回自己跟前的起点上。

　　两小只面面相觑：打回原地而已，至不至于这么高兴？

　　陈左拉喝着水，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抿起唇掏出来看，果然又是显示未知号码的骚扰电话。
　　叹了口气，她摁掉了电话。

　　注意力一直在陈左拉身上的蒋思徐，没有错过她脸上的那抹烦闷。
　　他在她摁掉电话后关切了一句：“骚扰电话？”
　　“嗯。”陈左拉回道，并且大致说了下这几天频繁遭到这种号码骚扰的经历。

　　“不想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人，换掉自己用了好几年的电话号码，可是举报又举报不了。”陈左拉不失愁烦道。

　　正说着，手机里很应景的又进来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陈左拉正要挂断，却见蒋思徐跟她示意先不要。

　　然后，陈左拉就见蒋思徐迅速出了房门，很快又折返回来。
　　只是这手里多了个一个不锈钢盆，和一根原木色的擀面杖。

　　这是……
　　夺笋呐！
　　陈左拉瞬间了然，不由扯开了嘴角。

　　都不用蒋思徐多做解释，陈左拉就将手机搁在桌上，按下接通。
　　在对面传来人声时，陈左拉果真见到蒋思徐将手里的不锈钢盆，迅速反扣在了她的手机上。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里的擀面杖，毫不迟疑地就敲在不锈钢盆的底上。

　　“当当当……”
　　一时之间，刺耳的噪音响彻整个房间。
　　陈左拉是觉得又吵，又好笑。

　　两小只也觉得好笑，笑得嘎嘎的，很快还觉得有趣，主动接过了蒋思徐手里的擀面杖。
　　代而劳之。

　　两小只敲得分外起劲儿，最后还连手带人地蹦起来。
　　好一阵儿后，嫌吵的徐斯影妈妈，跑来制止了二人。
　　陈左拉趁机拿回手机，发现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不知是什么时候挂掉的。

　　“果然还是只有魔法才能快速打败魔法！”陈左拉笑道。
　　说着她弯起眼睛抬起头来看向蒋思徐。
　　她一抬头却发现蒋思徐不知从何时起，就一直盯着她。
　　那眼底的笑意，仿佛融化的巧克力一样，浓稠黏腻。
　　陈左拉像触电一样，心里一慌，当即就将视线撇向了两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