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你》荷蔓

21、聘礼有点多

　　021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你。”陈左拉说。
　　她没有告诉陈小景应该怎么做，她也没逼陈小景要做出什么决断。
　　这是陈小景的生活，不是她的。
　　她只是听陈小景说她这几年的境遇，听陈小景倾诉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委屈。

　　两人就这样在奶奶的卧室里待了好一会儿，直到陈左拉的手机响起进消息的提示音。
　　“左拉，谢谢你听我说这些，我会好好想想的。”陈小景抹干了眼泪，看着陈左拉的手机，适时出声。

　　刚才激动出手的人，此时已经被赶了回去。
　　陈小景深吸口气，就从奶奶的房间出来，离开陈左拉家，往他们自己家的房子走去。

　　陈左拉随着一起出来，就站在自家门口，静静目送着陈小景。
　　后者背影颓丧。
　　经此一闹，这个小家庭风雨飘摇，想到那个她未曾谋面，刚刚满月不久的小姑娘，陈左拉一时也起了些烦闷。

　　带着烦闷，她低头打开手机，查看刚才的信息。
　　消息毫无意外就是蒋思徐发来的。
　　「蒋思徐：我到了，我姐问我是不是上你家打劫了，捂脸.jpg。」

　　其实陈左拉不知道，蒋筱筱的原话是：“我让你帮忙给人送柠檬树，没让你去人家家里打劫哎。还是你被人看上下聘了？这聘礼是不是给得有点多了？你哪里值这么多？”

　　陈左拉不自觉含笑捧着手机发送表情包并打字。
　　「陈左拉：宝宝偷笑.jpg。」
　　「陈左拉：你姐还挺有趣，对了，刚才乱，没来得及问你，你手没事儿吧？实在是没想到，你来会遇上这种事儿。」
　　「陈左拉：狗狗叹气.jpg。」

　　「蒋思徐：没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蒋思徐：理解兔兔握手.jpg」

　　「陈左拉：谢谢理解猫猫歪头.jpg」

　　心情不大好，陈左拉决定将下一次拍摄提前。
　　今天她要做一个脆皮烤五花肉卷儿。

　　清洗好所有的食材，她驾轻就熟地摆弄好拍摄器材。
　　照例系上围裙，开始上手。

　　首先是处理五花肉。
　　从横切面下刀，一点点地将肉片成两片，但末端不要切断。
　　然后慢慢去掉一些肥肉，以免烤制出来后会太腻，影响口感。
　　这两步做完，还要在肉身上划出浅浅的网状花刀，这样涂抹调料的时候，就会更入味。

　　最后是从没有皮的那一面开始卷肉，卷紧一些，跟着用线绑起来，这样不论是烤的时候还是切的时候，都没那么容易松散开。

　　这次也有好多个角度拍摄。
　　因为双手都会摸到生肉，比上一次拍摄时要更麻烦一些，她需要不停地清洗双手。

　　很是不容易地，终于到了烤制的步骤。
　　150度，烤两个小时，再用230度，烤45分钟。

　　烤的时间比较久。

　　爷爷奶奶牙口虽然还不错，但年纪上去了，陈左拉也不能让两人饿着肚子等吃。
　　正好大堂哥来叫，陈左拉就让二老过去先吃了。

　　本来已经走出去的大堂哥，闻到味儿又跑回来，弯腰到烤箱跟前瞅了又瞅。

　　“有我的份儿吗？”看过已经开始有些起泡的烤肉，大堂哥两眼发亮地问。
　　陈左拉笑着点头。
　　“等下好了，我打电话叫你。”
　　“好嘞，等下我给你带两瓶气泡果酒过来。”
　　陈左拉弹了个响指，夸张道：“还是我哥上道。”

　　两人均以手比作手枪，你指指我，我指指你，相视一笑。
　　大堂哥即将消失在门口时，陈左拉不忘嘱咐：“跟小景说一声。”
　　“知道了。”大堂哥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人去吃饭了，并不饿的陈左拉，因为烤肉的味儿有些馋，便捞起一颗小番茄小口小口地啃。
　　一边啃，她一边绕着岛台遛着自己。

　　路过烤箱旁边，便去玻璃视窗前弯下腰往里面看两眼，随时留意着肉质的表皮有没有均匀起泡了。

　　这烤制时间，她也是参照之前做过的来。
　　可是家里现在用的烤箱，和她之前用的烤箱，脾气可能会不大一样，她也有点拿不准，只能寸步不离地守着。

　　视频里的几秒钟，她在视频之外下了几个小时的功夫。
　　而这些，还是她之前，或多或少都试过的菜式。
　　如果遇上那些没试过的，在拍摄之前，都不知道要提前试多少次，要准备多少食材。

　　能不能养活自己她先不提，想到这些可能造成的浪费，陈左拉心下又出现了些彷徨。
　　不知道自己选的这条路，能不能走，能走的话，又能走多久。

　　老陈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听到她在烤肉，老陈“哎哟呵”地一声怪笑，然后打趣她：“怎么，这是准备要继承你老爹的衣钵，走上厨子的道路？”

　　陈左拉笑道：“爸爸，听你这意思，是有点看轻自己的行当啊，你这样不行啊，先人们告诫我们，干一行要爱一行，否则迟早要破防。你们做衣、食的父母，得要先把自己弄服才行啊。”
　　陈左拉为了打哈哈将这茬给糊弄过去，不惜倒打老陈一耙。

　　电话那头的老陈愣了一下。
　　“‘衣食父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骗老人，好歹我这个老人小学也毕业了的。”

　　父女俩在电话里斗着嘴，然后老陈正式通知她，他们后天就回来，问她还要不要给她带点什么，厚衣服什么的，过几天要降温了。

　　挂掉电话，陈左拉望着外面纯得让人忧伤的蓝天，无意识地出了阵神，直到烤箱的“叮”声将她唤醒，她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

　　好在肉卷没出什么意外，甚至起泡极为均匀，切起来发出“咔滋咔滋”的脆响，可说烤得十分理想了。
　　大堂哥和陈小景过来，陈左拉拍完最后几个收尾的镜头后，三个人就开始享用。

　　饭桌上，三个人碰杯，都喝下两杯起泡酒。
　　陈小景顶着那股上涌的气泡，突然开口：“好羡慕你啊左拉，总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有不错的工作，把小日子也过得挺美好。”

　　陈左拉将杯子放下，笑得有两分尴尬：“其实小景，我刚刚失业，现在这个只是个尝试。”

　　陈小景一愣。
　　对面的大堂哥塞了一口烤肉，也有两秒钟停顿。

　　“哎，其实大家都差不多，”陈小浩苦笑，“你瞧我，即将要结婚了，尽管爸妈帮我出了酒席的钱，可光是这15万的彩礼，我拿出来也很是费力。”
　　婚后有好一段日子要过得紧巴巴的了。
　　陈小浩暗暗说一句。
　　“谁都会有自己的烦心事，谁都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边挣扎着，一边负重奋力往前。”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话题突然有点沉重。
　　陈左拉放下刀叉，各看面色略有些凝重的两人一眼，徐徐开口：“我在一个综艺里听到过这样一句话。”

　　她的话同时引起其余两人的注意。

　　陈左拉顿了下继续道，“‘没事，日子过着过着，总有打平的一天’。”
　　“我很认同，也相信眼下的得失，都只是暂时的。”
　　她又举起杯笑说，“做好眼前事吧，日子再难，但愿我们仍可苦中作乐，就这样岁岁又年年。”

　　“对，岁岁又年年！”三人共同举杯。
　　然后，在陈小浩的提议下，三人决定每年都来一次这样的聚餐，互相倾诉鼓励，互相打气。

　　听着陈小景重焕生机的声音，陈左拉的大伯母在门外听着，渐渐红了眼眶，然后在被几个孩子发现之前，赶紧快步往自己家走回去。

　　-

　　老陈和张老师如期回家。
　　然后陈左拉就没有一日再睡过懒觉。
　　天天都被张老师赶出去遛狗。

　　这两日天气还行。
　　天上虽然是密密匝匝的龟背云，看不到几多蓝，但从乡村马路两旁望过去，辽阔而平坦的田野，仍能让人心境稍稍开阔一下。

　　只是开阔是开阔，偶尔吹来一阵风，还是让人感受到几点凉意。
　　陈左拉缩了缩脖子，出声催促身前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的大金毛。
　　“来福，你赶紧找个地方拉，拉完我们要回家了。”

　　她说话时，迎面走来一个穿粉色外套的小女孩。
　　长长的高双辫儿，又黑又粗，随着走路的动作，在两个胳膊上擦来擦去的。
　　加上脸小，眼睛却很大，像个大眼睛洋娃娃一样可爱，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小女孩看起来最多刚上小学，按现在孩子的充足营养发育来看，这孩子说不定还在上幼儿园。
　　不知怎么一个人在这马路上走，还一脸彷徨。

　　小可爱在走到她和来福跟前时，被来福闻了两下，当即吓得发抖，眼看差点就要掉出眼泪来。
　　陈左拉赶紧出声道歉：“对不住妹妹，你别怕，他不咬人。”

　　小女孩很是防备地看了看来福，然后又看她，这之后便快步往前走了。

　　陈左拉盯着小女孩以后后背上长长的兔子耳朵，垂头看着来福。
　　“来福，你看你给人小可爱吓得。”
　　来福冲她眨巴了两下湿漉漉的狗狗眼，然后掉头在她身后的一个位置，做着某个全球狗狗通用的尴尬动作，开始办自己的大事儿。

　　陈左拉展开手里的袋子，随时准备履行一个捡屎官的本职义务。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左拉又被张老师外派去接邻村的外婆。
　　陈左拉丢下自己手里剪到一半的视频，这就拿着车钥匙出门。

　　去外婆家的路，跟回他们老家的路，就分别在一个Y字路口的两边。
　　陈左拉出了路口拐到另一条路上，开进去。
　　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她意外地又瞧见了一抹有点眼熟的粉红。
　　那背上打眼的长长的兔子耳朵，随着小女孩儿匆匆的步子，照例是就这么甩来甩去。

　　陈左拉微微笑了一下，很快将车子开过。
　　正正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她还是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小姑娘一眼。
　　瞧见人明显发红的眼眶时，她小小疑惑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就将此事暂抛脑后。

　　顺利地接上外婆，陈左拉缓缓上路往家走。
　　车子来到先前遇见粉衣小女孩儿不远的地方，她又瞧见了那抹粉色。

　　这次，小女孩儿又换了方向，开始往回走。

　　陈左拉联想到小女孩儿前后不太寻常的样子，于是在路边缓缓将车停下了。
　　“外婆，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陈左拉说着，拿着手机下车。
　　让了两辆来往的车后，她这才跑向对面，快步追上那个小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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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新气象丫，龙运当头，万事兴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