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你》荷蔓

15、自己脸够用

　　015 自己脸够用

　　蒋海洋倚靠在单人沙发里，看着门口自己的老婆，像个侦探一样，到处寻找蛛丝马迹。
　　这一切的起因，便是那双原本应该在顶柜，现在却出现在了底下的粉色拖鞋。

　　蒋妈妈看得十分仔细，这粉色拖鞋有被穿过的痕迹。
　　“儿子既然带了女孩子回来，那肯定就还有别的痕迹。”
　　蒋海洋全程在旁边，化身捧哏的，不时贡献个“嗯”“对”“有道理”的简单应答就成。

　　找来找去，蒋妈妈在冰箱里又发现了点东西。
　　用厨房纸包住的一些蔬果，被放在密封保鲜袋里，打开来看，新鲜得很。
　　“咱家儿子什么时候开始买菜，还这么会收纳了？”蒋妈妈像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两眼放光。

　　“你看我还发现了什么？”蒋妈妈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又拿着个白色的小篮子出来，给蒋海洋来了个全方位的展示，献宝一样。

　　大蒜。
　　没有发芽的大蒜。
　　显然不是他们上次回老家前留下的那些。

　　他们家蒋思徐最讨厌蒜味了，所以蒋思徐在家时，他们家里从来不备蒜的。
　　蒋海洋此时才终于坐直身体。
　　“莫非儿子真的谈恋爱了？”

　　还不等跟人确认真假，蒋妈妈已经开始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地道着谢。
　　那一脸的喜色，压都压不住。

　　等到蒋思徐拎着饭菜到家，就发现家中二老那两脸喜庆的慈爱。
　　他莫名其妙各看二人一眼。

　　“儿子，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们宣布的？”
　　蒋妈妈弯着一双眼眼睛，试探道。

　　蒋思徐正往第二个碗里添饭，闻言抬头。
　　他先看他|妈那一脸的期待，再看向他爸蒋海洋。
　　不过后者拒绝对视，只顾垂头盯着自己摔伤的左胳膊。

　　蒋思徐借着给最后一个碗里添饭的动作，稍微思索了下。
　　然后，他回头看了眼鞋柜和厨房。

　　“家里确实来过人了。”蒋思徐做着必要的解释。
　　蒋妈妈点头如小鸡啄米。
　　“是张老师和陈叔的女儿，有一天丢了钥匙，家里没人，来这里待了一阵儿。”蒋思徐继续道。
　　蒋妈妈的眼睛更亮了：“张老师？他们女儿叫什么来着？”

　　蒋妈妈想了想，只记得有点洋气，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陈左拉。”
　　“哦对，左拉。”蒋妈妈脑海里出现个皮肤有点偏黑的小姑娘，笑起来见牙不见眼的，单方面已经亲近上小姑娘了，“我记得是比你小两岁哈？”
　　蒋思徐闷头吃饭，没有说话。

　　向来顾自己老婆的蒋海洋，适时出来搭腔：“好像是小两岁。”

　　在市级重点中学教书的张明枝，可是这片出了名的美人。
　　是以，生活四平八稳，一开始还没什么大出息的帅小伙陈朋，能娶到知书达理的张明枝做老婆，很多人都说他是上辈子积了大德。

　　后来，随着陈朋做工程用钢材生意挣了大钱，不仅在家里修了栋大别墅，市区这边还买地再起了一栋四层的小洋房。
　　此外，又在市里两个售价不低的好楼盘里，各置了一套房子，这种说法才渐渐没怎么听到了。

　　蒋妈妈对陈左拉的印象，还停留在她小时候学游泳时皮肤晒得黝黑的样子。
　　陈左拉长大的样子她是真没见过。
　　不过小时候人皮肤虽然黑点，但那模样却是已经挺可爱了。
　　加上陈朋和张明枝这两人的长相和品性，好苗子不大可能结得出歪果来。

　　蒋思徐一看他|妈那一对骨碌碌转的眼睛，就知道这人心理活动有多丰富。
　　他当即泼出一盆冷水：“别发挥，没可能。”

　　“为什么？她不是你喜欢的那种类型？”蒋妈妈也没看，随便夹了一块鸡肉。
　　蒋思徐瞅她一眼，迟疑了下才抬起筷子到她碗里，把方才对方夹进去的一块鸡脖子挑出来放进骨碟里。
　　“有些部位最好不要吃。”他说。
　　有些人不该他惦记的，最好也别惦记。

　　吃过饭，稍作休息后，蒋思徐就送他爸去医院看胳膊。
　　蒋海洋在里面打石膏，蒋思徐去交费拿药，而蒋妈妈则拿着蒋海洋的手机，在一边捣鼓。
　　片刻后，蒋妈妈便一脸笑意地拿着手机往蒋海洋跟前凑。

　　蒋思徐取了药回来，还没走进门就听见他|妈那愉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老蒋，你瞧瞧，这模样儿是不是不错？”

　　蒋海洋看着照片里，微微有些虚影了的漂亮女孩儿，模样是完美的融合了陈朋和张明枝的优点，确实生得很好。
　　便应和了一声。

　　蒋思徐听见诊室里的笑声，一时停在门口，盯着某处发呆，竟没有立刻再往里面走。

　　另一边，正坐在老陈焖鸡里喝茶的老陈，搁下茶杯就端着手机看着屏幕。
　　好一阵之后，老周才听到对方出声。
　　“老周，你说，我未来女婿的爸爸，这么多年没说加个好友，突然今年一回来就加我，是不是跟我一样的意思？”

　　面向楼梯口坐着的老周，没应声，却重重了咳了两声。
　　老陈猛地会意，当即收起手机，回过头去。
　　见到陈左拉吃力地拎着行李箱下来，他赶紧起身上前。

　　“你说你，要拎东西也不叫一声，这么沉，爸爸来帮你拎不就好了，看给这手勒得多红。”
　　老陈心疼地数落了两句。

　　陈左拉瞅他一眼，难得的没有出声怼他。
　　她只是没空。
　　正在心里咂摸着方才听到的话。

　　蒋思徐的爸爸突然加老陈微信好友做什么？
　　两家人认识也有好多年了，早不加晚不加，就选在这个是时候加……

　　“闺女，路上小心点，开车慢着点，到了一定第一时间给爸爸打个电话来。”老陈嘱咐着。
　　他一直看着陈左拉系上安全带，将车开出去才肯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

　　一个熟人路过，上前来跟他打声招呼：“小左拉拖着箱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陈一脸喜庆：“惦记她爷奶，正好她大伯家里准备杀年猪，她提早回去了。”
　　“要过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这一下子一年又过完了。”
　　老陈也意味深长地感叹：“是啊，孩子么一天天地大了，我们也是一天天老咯。”

　　老家离市区大几十公里，开快些点也要一个多小时。
　　但这条路上有好些大货车，常常还是齐头并行，陈左拉心理压力大，开得很怂。
　　等到她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两个老宝贝儿，早早地就已经在村口的活动场地等着了。
　　看到这辆蓝色的小车驶过来，两人还不确定地你一言我一语地互问。
　　“哎哎，来了辆蓝色的。”
　　“老头儿，你眼神儿好，你仔细瞅瞅是不是啊。”
　　“是吧，是这个车吧，明枝的那辆小虫嘛。”

　　直到车停在两人面前。
　　缓缓摇下的车窗，渐渐露出了里面那张漂亮得跟朵花儿一样的小脸儿来。

　　“爷，奶。”陈左拉欢快的声音响起。
　　“哎哟，还真是我们家小孙儿，走走走，赶紧回家去。”两个老人笑逐颜开，脸上的皱纹好像一下子都少了一些。

　　老人一年到头，最开心的就是这个时候。
　　家里的小辈儿平日在外面打拼奔波，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在家里多待几天。

　　陈左拉将车慢慢开进自家干净的院子里，停在围墙边架好车棚的其中一个车位上。
　　下车时，她还上前摸了摸围墙上，那开得一年比一年艳丽的三角梅。

　　“左拉，快来，快来！”奶奶那略显兴奋的呼唤声，很快响起。
　　就像往年每次回家时一个样。
　　陈左拉笑着应了一声，这才跑去拉开后座的车门，拎出上面放着的，给两个老宝贝儿带的一堆东西，然后才往屋子里走。
　　半道被身子硬朗的爷爷截去大半，她才脚步轻快地小跑两步跟上。

　　给老陈抱了平安后，陈左拉就被奶奶献宝一样投喂了一大堆好吃的。
　　愣是吃了个大饱。
　　等到爷爷端出特地热好的饭菜来，她已经吃不下了。

　　但在老人期待的眼神里，她还是小口小口地，勉强喝下一碗鲜甜的骨头汤。
　　这汤老爷子还细心地帮她撇去了浮油，得了她甜甜的两句“我爷可真好”“老陈家的男人就是会疼人”，老爷子终于才眉开眼笑。

　　“一把年纪了，还总想听点那什么彩虹屁。”小老太太小声地跟她咬耳朵吐槽。
　　陈左拉也小声地：“那你多夸夸他，多夸夸，他心里高兴，就什么都依着你了。”

　　她爸就随了小老头的性子，据说张老师年轻的时候，就用这招把老陈治得服服帖帖的。
　　夫妻相处，这就是个良性循环，如此一来，老陈就越发宠张老师，张老师就更加娇滴滴，比她这个女儿还要像小姑娘一些。

　　等吃饱喝足，陈左拉又拎着东西，去隔壁栋房子看大伯大伯母一家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即将迎娶新媳妇进门的大伯母，亲热地拉着她，去后面给大哥哥盖的新房子里看东看西。
　　一边看一边询问她的意见：“可以不？这装修可还入得了你们年轻人的眼？”

　　陈左拉吹了好一阵彩虹屁，才被放回家来收拾东西。
　　她一下午没看手机，手机就被人的消息轰炸了。
　　一开始，那个所谓的老板妹妹还稍微客气一点，后面她没回消息，人就频繁给她发“？”过来。

　　就她刚刚摆出电脑来之际，还直接接到对方打过来的语音电话。
　　陈左拉留了个心眼，用另一个手机找好角度拍摄视频后，才按下接通的绿色键。

　　她点开扬声器，一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陈左拉，你干嘛去了？你看看我给你发了多少信息，你都不回复。你有没有点职业素养啊？军哥养着你们，你就这样办事的啊？”

　　“吕小姐，我今天跟老板请了半天假了，并且提前也跟你说明了情况……”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粗鲁地打断了。

　　“说明什么说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账号要更新，你得给我写脚本，我要拍视频。”

　　“吕小姐，麻烦你讲讲道理，我说过，我已经请了假了，也跟你发信息说明了，你当时没回复我，如果你贵人事忙没看到，那我现在再跟你说一遍。”

　　陈左拉说话的这期间，对面还有一个议论的声音传来，像是这吕晶晶跟身边的朋友在吐槽她。
　　别的她没怎么听清，只听到一句：“人家拽得很，架子比老板还大。”

　　“吕小姐，我家里还有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那我挂电话了。”
　　“挂什么挂，我还没说完呢，你拽什么呀？”电话里的声音越发尖刻。

　　陈左拉深吸一口气：“吕小姐，我觉得我对你一直是挺客气，挺有礼貌的！”

　　“你装什么？你心里肯定很不爽吧，你装什么清高啊？”

　　陈左拉不想理对方，开始摸出相机来装电池和内存卡。

　　“你不就比我早一点接触这行吗？拽什么呀？你再拽，你也只能沦为给我做辅助而已。你早就该给把账号给我了，拖了这么久才给，是给你脸了？”

　　听到这里，陈左拉笑了一下，慢条斯理回了一句：“不用，我嫌丑！我自己的脸就够用。”

　　“什么？”对方似乎反应了下才明白过来被怼了，于是气急败坏开始飙国粹。
　　陈左拉直接拿起装好的相机，起身往房间外面走，最终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关在了身后的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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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娃肺炎了，动不动发烧40度以上，愁人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