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与你》荷蔓

12、互补一下就好

　　012 互补一下就好

　　金银花的死因不明。
　　并不能真的确定是吃了老鼠药，生病这种可能并不能被排除。

　　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正如蒋思徐说的，公园这些地方并不适合做掩埋。
　　金银花去猫星的那天晚上，辗转难眠的她，就在网上查过，猫咪的尸体会腐烂，从而携带很多病菌，对环境、水源、人都有影响。

　　所以，需要找一个远离水源、没有人生活的地方，挖一个一米以上的深坑，进行深埋。
　　就像网上建议的那样。

　　快到两点时，临出门陈左拉又奔回来，抽了纸巾将嘴唇上的口红擦掉。
　　其实，这支口红颜色并不抢眼。
　　她化伪素颜妆时就经常拿它来做搭配。
　　可总归是口红，她怕自己这样显得太过刻意，于是擦掉后，改涂了润唇膏。

　　等她抱着装了金银花的木盒子出门的时候，周围没几个人。
　　认识的住户们，要么在钟爷爷家帮忙或者聊天，要么上班去了，要么在忙着为晚上开门做生意做准备。

　　但走到靠近公园那边的尽处。
　　她远远望向左斜后方的路牌，就是她跟蒋思徐电话里约定好的那个，下面正停着一辆黑色的SUV。
　　她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你们家车是什么颜色的？”
　　“黑色。”
　　“黑色低调，那开你的车吧。”
　　她想起两人在电话里说的话。

　　低调个鬼！
　　虽说张老师的那辆小甲壳虫，在这片很打眼，但两相一较，倒不如开她老妈的车。
　　蒋思徐的这辆豪车，除了颜色低调外，从大小到外观到车标，再没有一个是称得上低调的了，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瞧上一眼。

　　而这路人里面，就好巧不巧的，有那么一个正好是他们店里的熟客。
　　还是先前在店里打趣过她的那个朱阿姨。

　　陈左拉直奔豪车的脚步当即顿住。

　　“小左拉，出去呀？”热情的朱阿姨，远远就跟她打上了招呼。
　　“是啊，朱阿姨。”
　　“这是在等车？这边不好打车的，你去前头打呀。”
　　朱阿姨热心地指指他们这条街的另一头。

　　陈左拉笑。
　　“我，我等朋友，他开车。”

　　朱阿姨像闻着肉骨头味儿的狗一样，眼里精光闪过，浓浓的探听口气问道：“男朋友？”

　　陈左拉当即猛摇头。
　　“不是不是，我单身狗一只。”

　　朱阿姨是个很能聊的人。
　　是真的能聊。
　　你要是不表现出想要结束话题的模样，她就能一直将这个天聊下去，不带停。

　　陈左拉在对方又说完一句话后，赶紧表示自己要去前面等朋友了。
　　挥别了人，跟左手边坐在车里的人对视一眼，她才抱着木盒子往前走。

　　蒋思徐很上道，开车路过她身边一点没作停留。
　　等她拐过了一个弯，看不见后面的人了，陈左拉才赶紧跑过马路，去到另一条岔路口。

　　将车停在路边的蒋思徐，贴心地下了车，在车边等她。
　　见她过去，顺手就接过她手里的木盒子。
　　转身去将木盒子放后备箱前，还不忘嘱咐她先上车。

　　这正合陈左拉的意。
　　她五做三步地赶紧就爬上了车。
　　在一阵似曾相识的类似橘子，又比橘子多两分冷冽，微微还带点甜的味道里，边系着安全带，她头还躲着什么人似的，往主驾驶位这边偏。

　　视线掠过中控平台上那三个黄色的果子，在上面稍作停留。
　　破案了。
　　那天在他家二楼闻到的味道，原来就是这个。

　　看到人影动，她视线一偏，又落向车窗玻璃。
　　正巧这会儿蒋思徐放好了东西，走到车前来拉开了车门。

　　两人视线一碰。
　　蒋思徐上车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怎么了？”
　　“那边有个熟人，不想他误会跑去店里乱传。”

　　蒋思徐听她这样解释了一句，也见到她手指上的动作。
　　顺着所指，他瞄了眼那个方向。
　　果然，人行道上来了个中年男人，也确实在盯着车里看。
　　于是找回了自己原本的节奏的他，赶紧发动车子开出去。

　　只是本就被背德感纠缠了一阵儿的他，再见陈左拉这一番偷偷摸摸，搞得像偷|情一样的操作，越发地不自在。
　　连着被她整张脸对着的右侧脸颊，都有些僵。

　　所以，等车子路过了那个熟人，陈左拉在副驾上坐好后，他还克制着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车子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
　　飘着佛手柑味道的车里很安静。

　　蒋思徐专注地开着车。
　　他不时往她这边看一眼。
　　不过，这只是开车人查看后视镜的惯例动作。
　　但若是开车的，是个挺有魅力的人，这样的动作，就极容易让人自作多情地浮想联翩。

　　陈左拉稍微回复了下几个短视频平台的评论和私信，刚收了手机，就撞上了某人变道前偏头看右后视镜的动作。
　　她微微屏了屏呼吸。
　　趁人操控方向盘时，瞄了两眼对方的侧脸。

　　这氛围，真是要命。

　　他们家的焖鸡店，是她的舒适区。
　　蒋思徐来到店里，她能比较自在地面对这人，跟人对视说话也好，盯着对方的眼睛开玩笑也罢。

　　可现在，两人在这么封闭的小空间里，车里还有一股令人愉快而放松，却又不时让她联想起他卧室样子的香气。
　　各种一发酵，陈左拉觉得自己好像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太安静了。

　　听着自己短促的呼吸，陈左拉征询蒋思徐的意见：“你开车习惯听歌吗？”
　　“我都可以。”蒋思徐答得简短。
　　陈左拉便不客气地操作起来。

　　车里响起的是蒋思徐经常听的粤语歌曲。

　　“如爱要老实为何自欺，
　　如爱够伟大为何自卑，
　　如自问未能容许抑郁不理，
　　不要再说喜欢你，
　　……
　　无爱可失，得不到相恋别说失恋，
　　只感到天国近了相聚远，
　　只知道比你更爱你，这种爱没分寸，
　　……”

　　然后，在中意的音乐里缓了一阵的陈左拉，就像突然神魂归位了一般，跟蒋思徐从“还是以前的粤语歌听着有感觉”到“车里放新鲜佛手柑想法真妙”。

　　为了佐证自己对佛手柑味道的喜欢，陈左拉便开始跟蒋思徐打听在哪儿买的。

　　“家里的盆栽上摘的。”
　　陈左拉稍微回忆了一下那天去他家的情形，于是“咦”了一声。
　　“那天去你家怎么没见到有种佛手柑？”
　　“在二楼另一边的阳台上，床的另一边。”蒋思徐解释道。
　　陈左拉满心羡慕道：“这是什么梦中情房，壕，壕啊！”

　　陈左拉很是习惯性地就跟人聊起了家里的装修格局。
　　听蒋思徐说是他自己设计和布置的，她顿时睁着一对有些哈里哈气的眼睛看着他。
　　“你真有什么是不会的吗？”

　　“有啊。”蒋思徐听了彩虹屁，心里受用，嘴角飞扬地道。
　　陈左拉问了句“啥？”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来了，“煮饭？”
　　“煮饭。”
　　蒋思徐的回答，几乎跟她是同一时间。

　　一时，车内响起二人默契的笑声。
　　“将来找一个会煮饭的女孩子，互补一下就好了。”笑过后，陈左拉认真道。

　　当她说出这话时，她发现自己心里涌出一股有些怪异的感觉。
　　有点闷闷酸酸的。
　　似曾相识。

　　那天在猫公馆，大方提起蒋思徐的谭灵灵，语气里的亲昵和熟稔，钻进她耳朵里，让她在草地上慢步回想。
　　那时的感觉就跟这时的差不多少。

　　她本能地又很拒绝太快去搞懂它的具体意味。

　　于是，她很快扯开话题，继续说回盆栽。
　　陈左拉问了蒋思徐那佛手柑在哪儿买的。
　　听他说是在一个景观植物种植园，在郊外，离市区蛮远的，陈左拉便打开了自己手机里的橙色软件。
　　在各个店铺里比较了一番后，她很快给自己下了一单。

　　“我先在网上买看看，如果不好，你就介绍你们家买的那个给我，我再线下买。”
　　蒋思徐应了。
　　听到她说要多买几棵，他不无惊讶地反问一句：“怎么买这么多棵？”

　　然后陈左拉数给他听：“我一棵，我爸妈住的那层一棵，下面的店面再放两棵。”
　　顿了下，她语气放得更柔了些，里头的宠溺也更甚。
　　“另外，老家还有两个老宝贝儿，平时就爱种点花花草草，也不能少。”

　　蒋思徐先是被她的语气吊起一口气，听到她说出的“老宝贝儿”四个字，瞬间轻松地笑起来。
　　又回想起她平日跟父母的相处模式，顿时生出几分羡慕。
　　也就是这样的家庭氛围，才能培养出一个她这样的女孩子。

　　活在阳光下，浑身冒着热气，总是咧着嘴冲人笑。
　　开心果一样的女孩子。

　　另一边，老陈焖鸡的店里。
　　一个穿黑衣服的中年男人，笑嘻嘻地端起一杯茶。
　　“我刚刚好像看到你们家小左拉了。”

　　对方笑得很有深意。
　　老陈一下子福至心灵。
　　于是又端起茶壶，一脸小弟儿模样给人空了的茶杯添上茶。
　　“那可是一辆豪车啊！那小伙子，啧啧啧，高高大大的，样貌简直了！”

　　片刻后。
　　端着手机，怀着激动的心情，跟黑衣中年男人展示蒋思徐朋友圈的老陈，在听到男人“对对对，就是这个帅小伙”的激动回答时，他这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