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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就他这样的 ...

  •   001 就他这样的

      《日月与你》
      文/荷蔓

      刚入一月。
      灿烂而和煦的阳光下,羊城宽阔的马路中间,紫色风铃正花团锦簇,开得热闹。
      陈左拉在这场热闹里,较旁人早一步离开羊城。

      她所在的传媒公司,现今的办公大楼,出现了一处墙体严重开裂。
      顾虑到楼内人员的安全,大楼管理处与各租户经过协商,决定一周内彻底封闭大楼进行整修。

      公司旧址封闭,新址又还未彻底装修好。无奈之下,公司老大决定让大家居家办公。
      陈左拉本就有期拍摄是在邻省爸妈所在的城市,她顺理成章地收拾了行李,打道回府。

      不用抢票,不赶时间,也没人挤的轻松,实在让人通体舒畅。
      陈左拉腰间的复古风棕色邮差包,随着她的闲庭小步,在她身后那个高挑男人的眼里,晃呀晃呀。

      7车13A。
      陈左拉很快找到自己的座位。
      手里的行李箱硕大,头顶的行李架高悬。
      陈左拉顿时犯了难。

      她想寻个可能给自己搭把手的勇士。
      刚回过头去,头顶就罩下来一层阴影。
      “不好意思,可以麻烦你帮我放一下箱子吗?”
      瞅准时机,陈左拉开口。

      一身黑白打扮的男人,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才点头。

      “谢谢。”陈左拉漾开一抹笑。
      对方回了她一句“不用”,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带着磁性。
      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提醒一句:“我行李箱有点重。”
      对方高高瘦瘦,冷白皮看着还有点奶,不晓得能不能把行李托举上去。她在心中暗忖,一度还举起双手,想要上前搭一把。
      可下一刻却见对方一手轻松提起箱子,另一手同样不怎么费力一个托举,行李箱就被塞入了行李架。
      动作一气呵成,根本没有她的用武之地,反而她上前还挨了对方一肘子。
      “没事吧?”对方回头关切地问了她一句,说出的话,甚至连点气喘都不曾带上一点。

      身体瞧着很好的样子。
      不知是不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毕竟很有力气啊。

      在让她进入靠窗座位之时,陈左拉还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像是洗涤剂清淡的香气,透着清爽。

      应该是个很爱干净的男人。
      她方才注意到,不仅对方身上的衣着干净,鞋底无污,在替她和他自己放上行李箱时,还刻意将两个箱子的头尾拉开了距离,以防碰到。
      可见除了爱干净,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
      很难让人不生好感。

      坐下之时,出于礼貌,他跟人又道了个谢。
      因为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她便很自然地注意到了对方的发型。
      干净利落,而又不失有型,又是一个加分项。
      也不知这样帅气干净又不乏细心的男人,都是哪些小仙女在谈?

      想到对象一事,陈左拉不由头疼了下。
      她爸,操心她终身大事的老陈,隔三岔五往她微信里发个“很不错的小伙子”的照片,一心想给她挑出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良人。
      后来,随着她年纪上了28后,身边的资源骤减,她爸老陈将标准一降再降,主动剔除了“智、美、劳”,最后只求对方“德、体”,发过来的照片就越发有些一言难尽。

      每回她半天不回时,他就苦口婆心地劝:“闺女,咱看人不能光看外表,你得看看他的内在美。”

      每当这时,合租的闺蜜就在一边做她的嘴替。
      “叔叔,如今不分男女,在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加持下,连看外在的难度都增加了,更别说透过外在去看内在了。”

      老陈总是一噎。
      现在她回家,无疑是撞在枪口上,免不得又要听不少唠叨。

      边这样愁烦着,她边习惯性地捞起座位上的邮差包,用柔湿巾擦着上面不小心沾上的灰尘。

      这期间,她总觉得旁边似乎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稍稍往旁边一偏头,只瞧见与她一座之隔的男人,身形有些微动作,但他两眼却是注视着景象飞驰往后的窗外。

      是错觉么?

      大抵是平常赶公交、地铁,遭遇数次骚扰和咸猪手,留下了极其敏感的后遗症!

      陈左拉轻摇了下头。
      不过这小伙子的侧脸轮廓,如塑如削,当真是好看。
      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但在最后一眼时,她很不巧地被人抓了个正着。

      “嘿嘿。”
      陈左拉一点没有被人抓包的自觉,面不红心不跳冲人一笑。
      她偶尔拍摄没有目标,也会随机在街上找个人搭讪。
      脸皮可想而知,早就练得厚厚的了。

      对方被她笑得,先是一愣,却也不是很高冷的那一挂,没有板起脸来对她,而是也回她一笑,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个浅浅的酒窝。

      陈左拉盯着那小酒窝看了一瞬。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适时插进来。
      13B到了。

      来的是一个带娃的男人。
      那娃才不过三四岁的模样,很可爱谈不上,却也不丑,正是狗嫌的年纪,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装满了好奇。
      见识过这个年纪孩子的破坏力,陈左拉在心中祈祷,希望这娃不要太“活泼”。

      可当她后面快速沉浸在电影的悲欢离合之中时,面前的小桌板却突然被一只脚踢了一下。
      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平板这时已经安详地躺在地板上了。

      陈左拉有些无语。
      但碍于孩子的爸爸道歉快,又当着她的面儿训斥了孩子,她也不好发作。
      只能假模假式地摆出一个慈祥阿姨,嗯,姐姐的表情,微微捏这点嗓子跟那小孩子嘱咐一句。
      “不能再这样咯,等下踢到脚脚,会很痛哟。”
      她那拳头要没有紧紧攥起,明眼人还真信了。
      隔一座的某个人,身高有优势,看得很清楚,于是微不可察地牵起了嘴角。

      这是个很会看人下菜碟儿的小孩儿,他不敢去招惹旁边这个高大的哥哥,但是却对瘦瘦小小只的陈左拉,一直也没消停过。
      不时撞她一下,打她一下。
      陈左拉完全失了再扮演什么慈祥姐姐的耐性,也没了再继续看电影的兴致,索性关了平板,去上厕所。
      路过13C的热心肠,对方抬眼定定看了她两秒,而后瞥了眼邻座的小孩儿,像是确认了什么,这才起身让她。

      等到陈左拉再回来,她瞧见13B的爸爸没在座位上。他们那一排,只有热心肠和那小孩儿在。
      她瞧见两人的时候,热心肠正拿着手机给小孩儿看,同时又笑着在小孩儿的耳边说了两句什么话。
      然后这小孩儿便肉眼可见地颓了,还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只是一直也没真的哭出来。

      很神奇的,经过这一遭,小孩儿再没太过分的闹腾过了。
      陈左拉不时观察一下他,发现他做出有动作稍微大一点的动静时,便会小心翼翼地转头看一眼旁边的热心肠。
      似乎很忌惮对方的样子。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很快到头。
      听见下车的提示广播,陈左拉迅速地收拾了东西。
      照例是热心肠帮忙取的行礼,只是她还没开口,对方就先给她拿下来了,很顺手的样子。

      背上包她推着行李往列车门口走。
      待排进队伍后,陈左拉扭头向后面看了一眼。
      热心肠排在她身后好几个人的后面,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脸上带笑,酒窝就这么明晃晃地挂在脸上。
      一看就是面对亲近的人才会有的样子。

      列车门开了,陈左拉手里的手机屏幕也亮起来。
      她并没有马上接,而是等走到外面才给拨回去。
      “到了,已经下车准备出站,就想吃名厨老陈亲手做的老陈焖鸡,还有凉皮……”

      她讲电话时,她身后的某个人,听见“老陈焖鸡”四个字,还抬头注意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等到她挂了电话,听见小孩子的嚎哭,她又回过头去看。
      身后不远处,热心肠正弯腰拍了拍小孩儿的头。
      她看见他嘴唇动了几下,却听不见他具体说了什么,那小孩儿立马就停止了哭嚎。
      只是仍旧扁着嘴,两只并不大的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

      这么立竿见影制住孩子的法子,她可太好奇了!
      到底前后两次,他都笑着对小孩儿说了什么!

      -

      回家就是好,吃什么不用想。
      除了一点——
      日日来店里吃饭的,总有那么几个熟人。
      对方见到她总问:“今年你爸你妈,能去南山寺里还愿了吗?”
      这是变着方儿地问她交没交男朋友。

      她笑着说“不急,缘分天定”之类的。
      得到答案后,熟人们多数便语重心长地道:“可以找了。”
      每每此时,她爸老陈和她妈张明枝老师,要么单独,要么合体,便在一旁附和:“还得加紧找了。”
      脸上是一副头疼的模样。

      其实前两年还好。
      老陈和张老师虽着急她的终身大事,却并不盲目,还没有沾染上好些家长遇到谁都想让帮忙介绍的毛病。
      今年回家,她明显感觉这事儿被二老提上了日程。

      她撞见的就有两回。
      老陈主动跟人打听,谁家的侄子外甥工作的单位,人品样貌之类的。
      而且这日常的茶余饭后,他们也会不厌其烦地追问。
      这不,又一个开门营业前的正午,水足饭饱后,老陈拎出一袋橘子来,看她剥吧剥吧,嚼吧嚼吧的吃,然后——

      “我听你那意思是挑人的长相,那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老陈冷不丁地问。
      他觉得,自己前几天给她看的那个男孩子,长得就挺好看的,人是银行的,踏实也有点本事,也算是勉强配得上他家这闺女。

      来了!
      陈左拉一时不慎咬了脸颊内侧的肉,疼得她呲了下嘴。
      因为呲嘴,她手上力道没控制好,又抠烂了两瓣橘子瓣。

      提着一手的汁水,她再满屋子扫,试图找到还没见底的纸巾,最后无果,她只好伸手摸向老陈。
      摸了老陈一手的橘子汁,然后老陈才认命起身去给她拿纸巾。

      在老陈一脸“慈爱”的“懒死你算了”“服了你”“小讨债”的亲切关怀下,陈左拉揉揉发痛的脸颊,又继续往嘴里丢橘子瓣。

      直到掰下最后一瓣儿橘子丢进嘴里,陈左拉才在老陈的再三逼问下看向门外。

      “就他这样的。”她答老陈。
      彼时的她握着橘子皮,还以食指遥指着外面,落在那个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袋子的男人身上。

      男人个子高挑,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针织开衫,被冬日灿烂的阳光一照,像极了一片深秋的银杏叶,打从“老陈焖鸡”门前飘过。

      陈爸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拍大腿,瞬间眉开眼笑:“这好办。”
      然后陈爸爸就在陈左拉的注视下起身,在陈左拉尚来不及反应之时,迅速朝那个身形追去。

      “蒋思徐?”正因惊骇而头疼的陈左拉,听见老陈不太确定地叫道。
      跟着一句“陈叔”不轻不重砸进她耳朵里,先是在她身上带起一阵鸡皮疙瘩,随后又让她一阵皮紧。

      “还真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
      “陈叔好久不见,您是一点儿都没变。”
      “哪里,老了些了,你难得回来,要不进来坐坐?”
      “……好啊。”

      此情此景,陈左拉暗叫一声“卧槽”,然后迅速脚底抹油奔上楼去了。
      她脚步声急促而凌乱,像个被发现的小贼,令二楼上关着的狗一阵咆哮。

      “来福,别叫。”陈左拉丢下这句后,便火燎了一样冲上三楼,箭一样射进自己房间,“砰”地关上房门。
      她可太了解老陈了,他还真有可能当场给她来一次相亲。
      还好她醒目跑得够快。

      陈左拉喘半天气才顺过来,顺气过后,她第一时间跑到镜子跟前。

      镜子里的她,眼圈浮肿,是昨晚老陈给买的那杯大杯奶茶的锅。
      眼圈发黑,是熬夜剪辑视频的缘故。
      做媒体这行的,熬夜写个脚本剪个视频,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她又上手捏了下两个脸颊。
      使了些力气,但也没啥用,她脸色该怎么苍白还是照旧。

      她体质随她妈,天生长得比较纤细,反正近三十年来,她在吃的上面无论怎么用力,从没胖过。
      因太瘦,两条腿老被老陈吐槽,像两根竹竿,怕是风一刮就倒的。
      可惜见识了那么多次台风,她也稳立不倒,倒叫他失望了。

      为此老陈还专门带她去检查过,除了有点气血不足外,她也没啥大问题。

      但这副气色不好,下巴上还冒痘痘,头发也是松松垮垮的低双辫儿,穿的还是松松垮垮的运动套装的鬼样子,她着实没有勇气给底下那叫蒋思徐的人看到。

      她早就认出人来了。
      在人出现在窗边的第一时间,她便认出来。
      他正是高铁上帮她放取过行李箱的——
      热心肠。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天冷,脑子转动有点慢,所以我来发文了。
    真的太久不更新了,感谢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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